30

羅穩婆眼睛有些不好,當時李嬷嬷帶她去看林蔚然時,離着有八九丈遠,還隔着一重闌珊,實在是看不大清楚。

加上十五六歲的姑娘,身量什麽的都差不多,今兒姑娘們都是盛裝打扮過的,穿的都是六幅或者八幅長裙,她剛才辨人時腦海中總有兩張臉輪流地出現,她實在記不清那天李嬷嬷領着她去看的人是哪一個了。最後她只能憑着以往的經驗以及腰間的配飾來認人了。

她可是記着了,張氏說過的,腰間佩戴着一枚小錦鯉腰飾的,就是她這次的目标。

但張氏和李嬷嬷羅穩婆等人都不知道這枚小錦鯉在送往景華園的途中就被二小姐林蓁然截胡了,特意選了今天戴出來顯擺的。

二夫人沒想到,千方百計謀算了一回,禍事竟然會落到自己親生女兒頭上!

張氏接見羅穩婆時,下意識地不想讓女兒接觸這些腌漬事兒,所以羅穩婆和三小姐壓根沒有打過照面。

張氏悔啊,要是見過,羅穩婆就不會弄錯了!

方才為了做戲真實,張氏也沒讓人領着羅穩婆偷偷去瞧一瞧林蔚然,确認一下。确實有點想當然了。

此時見她仍舊不改口,張氏氣急了,一個箭步上前就給了她兩個耳光。

啪啪,“好你個沽名釣譽的死婆子,竟然敢胡言亂語坑我女兒,毀我女兒閨譽。”

羅穩婆先是一懵,接着聽到她诋毀她的話不由得大怒,她這話無疑是砸自己的飯碗,砸飯碗者,仇不共天!她在鄉裏潑慣了,此時的羅穩婆壓根不管張氏是誰了,一些話張嘴就來,“你說我羅翠花沽名釣譽?我呸,你看她眉間散亂,散而不凝!眼神流于媚态,行走間胯部不自覺搖擺,分明是經了男人——”

“住嘴住嘴,你給我閉嘴啊!”張氏尖叫着撲上去打罵羅穩婆。

林蔚然與衆夫人都冷眼地看着這一場大戲,剛剛張氏的嚣張可是将衆夫人得罪得狠了,這時是一點也不覺得她可憐!

而且林蔚然還注意到花廳裏有個仆人見勢不對,悄悄往外摸去,想來是去請老夫人了。

“快,拉開她們!”

還是林昭然反應快,在李氏都沒來得及回過神時,她就下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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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剛落,便有兩三個健壯的仆婦上前将二人拉開。

張氏被很好地護着回到椅子上坐着,眼神狠狠地盯着羅穩婆,像是恨毒了她。

而羅穩婆則是無力站起,只能癱坐在地上。

“羅大娘,你可看清楚了,這裏是南陽侯府,可容不得你這般撒野!”林昭然走到羅穩婆跟前,冷冷地問,眼神暗含警告。

情況如此發展,實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二嬸……真是害人害己!

又一個來質疑她的,羅穩婆原來略為平複下來的情緒又被激得一飛沖天,“你們侯府請我來,實話還不讓說了是吧?”

“你們懷疑我的結論,大可以讓兩個人去給她驗明正身!老身就在這等着,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胡言亂語!”

她做這行,也是真有些本事。畢竟假的終不能長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能騙得了人。

她說二姑娘不是黃花大閨女确實不是亂說的,是憑她的眼力看出來的。

衆夫人心想,林二夫人請來的這位,莫不是和她結了大仇吧?在這種時候了,都還敢将侯府往死裏得罪!

林蔚然狐疑,這個羅穩婆,為何如此大膽?一般人即使在張氏質問的時候惱怒進而口不擇言,到了林昭然冷言警告的時候,也應該清醒過來才是。

羅穩婆離她不遠,她鼻子嗅嗅,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酒味,這味道似乎是從羅穩婆身上傳來的。

這酒味很淡,若非她察覺羅穩婆的狀态不對,外加嗅覺靈敏,壓根就察覺不到。

林蔚然一愣,按張氏等人的安排,明知今天會有一場重頭戲,誰還會給羅穩婆喝酒?

她再仔細端詳羅穩婆此人,只見她臉色臘黃,左邊臉頰處還長有蝴蝶斑,也就是俗稱的肝斑,且她的右臉比左臉幹淨,皮膚好。由此表明這人肝不好,肝不好還愛喝酒,這人的脾氣通常不會好到哪去。此時她表現出來的暴急,倒是很符合這一類肝不好的病人的表現。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林蔚然是真的想笑,本來以為今天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她都做好了準備了。哪知道她們自己狗咬狗,自己都能把戲唱完了。

近來她運氣好得不可思議,和原著完全不同。要知道原著中,原主剛失身沒多久,便被人揭發了,然後禁足,直到家人來接。侯府嫌她丢人,自然是什麽都沒給她,她算是淨身出戶。這倒也沒什麽,畢竟總體來說,是原主占了便宜,且又行差踏錯,丢了侯府的臉面。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猜測的那樣,那就怪了,為何在原著中,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一道灰影自角落處消失。

宴席處,宮令箴似有所感,他起身找了個借口去往一僻靜的角落之處。

然後他身邊很快出現一個灰衣人,佝偻着背,借着牆壁和植被遮住了大半身形。

灰影一陣低語之後,男人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來咱們安排的人用不上了。”

回到花廳處,羅穩婆那句讓人給林蓁然驗明正身的話,讓張氏氣瘋了,這等于赤裸裸地質疑她女兒的清白。

此刻她咬着牙道,“好,我這就讓兩位嬷嬷給我兒驗明證身,等結果出來,我要拔了你的舌頭!”張氏放下狠話!

“哼,老身等着!”

“走,蓁兒,你跟李嬷嬷進去。”張氏一把拉住女兒的手。

可憐的她氣得不曾注意到自己女兒的異樣。

此時的林蓁然縱然恐懼,但還乖乖的,只是捏着衣角的手一直緊緊不放。

她這樣不對的狀态落入某些細心的人眼中,讓她們若有所思。

“林二夫人,光只有你院子裏的人去檢查,這結果還不是你們自己說了算。”

在場的夫人中有人出聲,畢竟人生在世,誰沒有幾個看不順眼的人呢。現在提出質疑的人正是向來看張氏不順眼的何夫人。

張氏瞪了她一眼,咬牙,“那就麻煩沈夫人讓一個嬷嬷跟着進去吧。”在場中,沈夫人算是最讓人信服的了,如果有她背書,女兒的清白就無虞了。

可還沒等沈夫人表态,林蓁然就顫着聲斷然拒絕,“娘,我不要,我不去!憑什麽因為這樣一個粗鄙婦人而折辱我?”

林蓁然反應很激烈,她很抗拒這事。

在這當口,她這反應代表了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于張氏而言,更是晴天霹靂。這樣的話,剛才那些夫人也抗議過,她為了揭穿林蔚然非完璧一事,不管不顧,全然不聽。

“蓁兒你——”

此時林蓁然已經哭得不能自己了,“我恨你,你為什麽要請這老不死的來府裏!”

從張氏提議讓這老妪相看開始,她就一直提着心,幾度想出聲喚她娘,都沒成,她怕啊。有人向她娘抗議時,她多希望她娘能聽進去,別再作這幺蛾子了,可她非不聽非不聽!

面對林蓁然的指責,張氏的心都碎了。

衆夫人冷眼看着張氏從一開始的嚣張,逼迫着衆位夫人點頭讓膝下的晚輩陪她鬧這一場,到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将自己的親生女兒賠了進去。

“這是在鬧什麽?!”

一道威嚴的女聲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發現老侯夫人領着一衆人站在門口逆光處,而此時,她已經換上了一套深紫色的對襟蝙蝠衫和八幅裙襖,一派勳貴老太太的模樣。

張氏先是低低喚了一聲老夫人,然後似乎想到自己幹了什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李氏也緊張地站了起來,同樣喚了一聲老夫人。

此時沈夫人也站了起來,“侯府的這出好戲,咱們算是領教了。咱們府中還有事,先告辭了!”

其他夫人也都站了起來,隐隐有以沈夫人為首之意。

老夫人額角發疼,張氏這蠢貨!

“沈夫人稍安勿躁,侯府若有怠慢之處,老身在此賠個不是,且等我弄清楚發生了何事再給你們一個交待,如何?”

老夫人一番安撫,沈夫人也不可能甩袖而去,只能重新坐下,看她怎麽處理。

而此時林昭然身邊的嬷嬷機警地上前,在老夫人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簡短地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聽完,老夫人先是剜了張氏一眼,對于上前欲攙扶自己的李氏也沒好臉色,她第一句就是對衆位夫人致歉,“讓各位夫人見笑了。”

“哪裏哪裏。”

她們此刻坐如針氈,被逼着看了這麽一場戲,她們也很無奈啊。

老夫人點了點頭,然後喝了一聲,“來人,将這滿嘴胡口亂言的婆子給我扔出府去!”

李氏吶吶,“老夫人——”

“夠了,一個騙子,就叫你們被騙得團團轉。”說到這,老夫人頓了頓,看向林蓁然,“還将府裏的乖孩子吓哭了。”

張氏聞言,精神一震,總算回過神來了,也知道自己方才幹了什麽蠢事。對啊,她和那老刁婆扯什麽,直接把人扔出去就好了嘛。都怪林蔚然,她方才所做的,都是當初設想過她所會有的反應。

老夫人一句話,便将羅穩婆定性為騙子,那麽她方才的話也是不可信的。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而且一出手就綁了人,壓根不聽她叽歪。

此時羅穩婆酒已經散了一些,人也清醒過來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混帳事之後,當下一個機靈。

可惜她清醒得太晚了,老夫人一場令下,便有人上前堵住她的嘴,拖了下去。

最終她是被弄瞎了雙眼扔出府的,而且扔出府不久就被人撿走了。

羅穩婆被扔出侯府時,整個人是難受又忐忑,她沒了雙眼還要擔心侯府的報複,真是恨死自己為什麽要貪財走這一趟了。

但不知什麽原因,她丈夫竟然很巧地出現在侯府周圍,趁人不備将她背了回去。

回到家遭到丈夫的埋怨,說她早就不該不義之事。她即使沒這一遭,估計後面也沒好下場,因為他就是被人擄到侯府的,不然他怎麽可能那麽及時出現?

得知了丈夫的遭遇,她精神更萎靡了,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想也知道,她丈夫被擄,肯定是有人不想林蔚然出事。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慶幸自己弄混了人還是該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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