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姻緣線

中年男人與霍庭雲有親緣線,可見兩人是真親戚,誰都不是撿來的。

霍庭雲的三叔名叫霍康順,進屋後正大搖大擺坐在霍庭雲的客廳,并像個主人似的招呼他帶來的幾位高人坐下,動作和态度十分娴熟。

高人們個個有幾分傲然之色,倒沒對霍庭雲的态度感到不滿,估計是礙于請他們的是霍康順,也就沒說什麽。

霍康順請來了四位大師,有兩位從衣着上瞧應當是道士,确實有高人之姿,還有一位近六十歲左右的和尚,氣定神游,臉上有幾分祥和之氣,至于最後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唐序白覺得自己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那天晚上與何木棉有過交手的現代天師,不知道是什麽來路。

現在的天師工作也是忙碌,今天在這家,明天又去那家,唐序白之前還認為城市裏的人更不相信所謂的神鬼,但顯然他們比他想象中更要惜命。

霍庭雲三叔把這些人請來,想必也是對霍庭雲的身體有所了解,就不知道霍庭雲為什麽不相信他這個什麽鬼都可以上身的體質,而非人格分裂。

作為一個另有所圖的巫師,唐序白當然不會告知他任何關于這方面的事情,霍庭雲越不信這些,越反感這些人,越對他有利,何必多此一舉。

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即可。

霍康順說道:“好孩子,我來這兒可是救你一命。”言下之意是說他的侄兒有點不識好歹。

霍庭雲深知沒有趕客的道理,還是讓阿姨上茶水,心裏邊早把他三叔罵上了好幾遍。

他有點氣悶他三叔不請自來,還帶着他最最最反感的職業人士上門。

霍庭雲并不相信所謂的一方術士能救人命,他在家裏待着,身邊有随傳随到的保镖,二十四小時在線,三班倒,完全不缺保護他的人。

霍庭雲問霍康順:“三叔,你要怎麽救我,我又怎麽性命不保了?我的保镖也沒監測到附近的有危險人物出現,也沒有警方過來提醒我家裏安置的炸彈。”

霍康順臉上有兩撇小胡子,他捋了捋:“誰說這些是致命的,你知道十二點過後是什麽日子嗎?”

霍庭雲就知道他三叔特別喜歡這種迷信的東西,他爸在世的時候他就成天不務正業,天天請什麽財神爺,什麽道士回家看風水,家裏請回一堆不知有用沒有用的菩薩,香火都頂得上一座小廟宇了。

不是霍庭雲不願意支持他三叔,而是他跟他爸一樣從小接受的都唯物主義教育,堅信世上不會有神鬼這種東西,他們信奉科學,一切都可以用科學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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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庭雲的爸媽是一對為國家奉獻出一生的夫妻,不過夫妻倆都因早年太過拼命,雙雙不到五十就因病而逝,在他們的教育下,霍庭雲一直十分堅信科學,不過後來因為他的身體原因,沒能步上父母親的步伐走科研之路,只能跟在爺爺奶奶身邊多學多看。

霍庭雲說:“我不管什麽日子,但是您請來這麽多位先生,也應該先告訴我。”是的,早點告訴他,他好溜之大吉。

霍康順嗤鼻一笑:“你這是看不起我請來的大師?我好不容易請他們來助你度過今晚,我要告訴你,你還不跑了?”他又不是沒試過。

幾位大師喝着茶,假裝沒聽見叔侄二人的對話。

唐序白自己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連呼吸都不是很重,依舊不顯眼。

霍庭雲對他三叔的做法真的感到無比頭疼:“但是我真的有保镖。”

這時候,那位五十多歲的天師開口了:“霍小先生,我們也不是來當保镖的。”

顯然這位天師想賺人家的錢,但是又不願意以保镖名義自居,霍庭雲的話他怎麽聽怎麽不舒服,在別的富人家裏他的地位要多崇高就有多崇高,在這裏居然被嫌棄,有點不爽。

霍康順這時候出來打圓場:“程大師,我侄兒比較不信這些,你可別誤會,他說話就是這麽直。”

程大師冷哼一聲,對着霍庭雲說道:“霍小先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是極陰體質,只要你的陽氣稍微有點點不足,就容易被鬼上身,我看你霍先生是真的為你着想,請了我們幾位,否則你怕度不過今晚,你的身體最後也會因那些冷飕飕的厲鬼搶奪你的身體而撕成碎片。”他還做了個撕碎的動作,以示事态的嚴重性。

然而,霍庭雲是真的唯物主義堅持者,這一點他三叔最為清楚,要不然這麽多年他叔也沒能說服他相信他叔的那套鬼神理論。

霍庭雲被程天師的話氣得冷笑:“那這位先生的意思是,我長這麽大是天道給我露了一線逢生機不成?”

程大師還似模似樣的說:“是這麽說沒錯。”

霍庭雲想喝杯冰水冷靜,不太想和這些人說,但又不能趕人走,畢竟是他三叔請來的。

霍康順怕霍庭雲把他請來的高人都氣走,便起身拉着霍庭雲往二樓走。

“庭雲,我有事跟你說,我們去書房。”

霍庭雲知道他三叔想用這招支開他,說道:“是急事嗎?我這兒還有朋友在。”他三叔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好歹他這麽冷酷的一男的,在朋友面前真沒面子。

唐序白淡然的臉上給霍庭雲一個淡然的微笑:“你有事先去忙吧,我還沒吃飯後水果,我去吃點。”

當然,這只是不打擾他們叔侄二人的借口,唐序白今晚吃得還挺飽的。

等兩位姓霍的離開後大廳後,唐序白還真的一點都不像個客人似的,真的去端了盤水果出來,不過,他不是自己吃,而是請在座的四位大師一起享用。

唐序白也沒是沒有準備,對四位大師說道:“我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大師。”

他是有點好奇現代的道士和所謂的天師們都是什麽水平。

兩位道士一個三十歲左右,一個五十歲左右,禮貌待人,這兩人有可能是同門,不是師徒就是師兄弟,唐序白端來水果,他們一致感謝,倒也挺客氣,另外一位和尚,話不多,看人看着和氣,也點頭示意感謝,一點也沒客氣地戳起蘋果塊。

倒是五十多歲的表情和心理同樣豐富的程天師,出身和來路都不如這三位正統,更在意自己的存在感。

“小朋友,你……”程天師見到唐序白就想賣弄兩句,結果盯着對方的臉大半晌也沒開口,只好拿起了一小串葡萄慢慢吃着。

唐序白正等着他說下文,一臉期盼地望着他:“我怎麽啦?”

程天師覺得自己是不是水平突然失靈,他居然看不到這個年輕小夥子身上的任何特點,奇了怪了,難道還真有一天只能看一次的說法,也不對啊,他都幹了這麽多年了,沒有看不準的。

唐序白催促着他:“大師?你怎麽不說了。”

另外三人也跟着打量起唐序白來,只不過他們卻是平和很多,也更懂得低調的道理。

程天師內心尴尬,又定定看了看唐序白,說:“咳,沒什麽,你是小霍先生的朋友吧?”

唐序白點頭:“算是。”主要是對霍庭雲有目的,朋友不朋友的,以後就不知道了。

程天師開始裝高人,不再問了。

兩位道士相視一眼,然後跟和尚和程天師商量起今晚的事。

年長些的道士湯星洲說道:“九戒大師,程天師,咱們是否要提前在屋子周圍布置一下?距離子時還有四個小時,我和徒弟可能要布下一些陣法。”

九戒大師贊同他的意思,他的蘋果塊也吃完了:“我沒有意見,到時候我會替小霍先生護法。”他用紙巾擦擦手,然後開始盤撥胸前的佛珠。

道士問程天師:“程天師,你呢?”

程天師說:“我和你們一起。”

唐序白正覺着無聊,便插了句話:“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看怎麽布陣嗎?”

九戒大師說道:“小施主可以和老納一起坐在這兒看新聞。”言下之意是最好不要打擾他們。

倒是湯星洲笑了笑:“沒事,要是這位小先生願意學我們也不介意。”

唐序白故作驚訝:“我還有當道士的天賦啊。”

程天師因看不懂唐序白的面相,說道:“待會我可以給你看看到底有沒有當道士的天賦。”

唐序白問他:“要收費嗎?”

程天師嘴角微僵,他看起來像是錢串子嗎?

有幾位大師都在,程天師也不好收費,主要是他自己提的:“不收,免你一次,下次要是你找我辦事就不一定了。”

唐序白面上開心地說:“那敢情好。”

然後他就跟着三人出了屋子,看着湯星洲師徒二人和程天師一同布陣,看來程天師應當也是師出名門,不然他們也不會能合作的起來,想來可能是道士的變種,程天師沾染陳俗事多,少了常年生活在道觀的道士們的出塵之風。

湯星洲師徒二人布陣手法還算是比較熟練,唐序白見過的道家陣法也有不少,知道他們布下的陣法均有效,不過如果能夠再改進一下就會更完美,趁着湯星洲師徒二人往另一個方向走時,唐序白把他們的北鬥七星陣的其中一顆小石子稍微挪了下位置。

湯星洲的徒弟黃海浪突然回頭,撓了撓頭說道:“師父,我怎麽感覺陣法上的靈氣突然比上一次強了很多。”

湯星洲說:“也許你變強大了。”其實他的也能感覺到陣法吸收靈氣的能力變強了。

黃海浪看看自己手掌,很高興:“我終于有突破了。”

湯星洲回頭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年輕人正對他們笑眯眯的。

程天師從另一邊繞過來,他的陣法也落成了,這會兒四人一同回屋。

霍庭雲被霍康順拉進書房不知道商量了什麽,只見他再出來時倒沒有表現出對幾位大師的滿目嫌棄,而是當他們是普通的客人,但要對他們熱情,他是做不到了,那樣會違背他對科學的信仰,動搖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對客觀世界的認知。

霍庭雲下樓也沒見唐序白,這會兒見他和幾位高人在一起,也沒覺得怎麽樣,只當他是對新鮮事物的好奇,還給他三叔一個冷酷的眼神。

看,這群人剛來就就把人家好好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給帶歪了!

唐序白發現霍庭雲的臉色依舊有點臭,說道:“你們商量完了?”

霍庭雲:“嗯,你這是幹嘛去?”

唐序白說:“在你家外面的小花園轉了一圈,我挺喜歡你家花牆的,花藤都很漂亮,夏天很适合搭個花架,傍晚在下面乘涼。”

霍庭雲:“沒想過,下次我讓人搭個花架看看。”把那些名貴的花草拆了就是,反正也沒什麽看頭。

霍康順先是謝過幾位高人幫忙在外面布陣,然後又問他們要不要再吃點東西,畢竟還得守一個晚上,都是非常消耗體力的活。

大家都說不用,然後霍康順也沒聽他們,直接叫了五星級酒店的外賣,半小時後能送到。

霍庭雲就可勁兒讓他三叔折騰,打定主意不管,正準備帶唐序白上樓去看他今晚的房間,結果唐序白和剛才對他有意見的程天師說話。

只聽唐序白說:“程大師,你不是說回來後給我看看相嗎?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霍庭雲:做好被騙的心理準備嗎?不愧是他越看越喜歡的序白啊,他們兩人的價值觀是一樣的。

程大師自信心得到滿足!

他立即讓唐序白坐到他身邊:“恰好現在也無事,那我就給你看看。”讓對看見識一下自己的看家本領,他這人有個缺點,就是比較好強,霍庭雲越是不喜他們越要表現出他的能耐。剛才面相沒看出來,那他就看手相,“請把你的左手給我。”

唐序白好奇說道:“可以給我看姻緣線嗎?”

程大師看慣手相,自然是信手拈來:“也行,那就看姻緣吧。”

唐序白把左手伸給他,滿目期待地看着對方,當然,在場的幾人都覺得有意思,也都關注着,打發打發時間也不錯。

程大師先是在唐序白的左看右看,又換到光線下看了下,然後只見他越來越沉默,最後從口袋裏摸出一面放大鏡。

程大師是好面子,卻也尊重自身所學,在衆人的期盼下,他緩緩憋了句:“你這姻緣線,我看不太懂。”

唐序白擡頭看程大師:“……”他的姻緣線怎麽就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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