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見面

“妹妹，你年紀不大，懂得的倒是不少麽？”說着話，趙平安伸手在妹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如意一甩頭，故意做出不服氣的樣子。

然後又對着陳氏撒嬌：“哥哥最讨厭，老是喜歡刮我的鼻子，我的鼻子都快被刮得塌掉了！”

“呃…”聽見妹妹這樣告狀，趙平安有些無語。

“平安，你下次出手輕一點，妹妹鼻子上都有點紅了。”陳氏看了如意一眼，雖然明知道女兒只是在撒嬌，卻還是對着兒子輕聲嗔道。

趙平安對母親對妹妹的回護就更加無語了，他分明就沒用力好不好。

只是看着母親和一臉得意的小妹，他還是低頭妥協了：“好吧，我下次輕點。”

而如意聽了卻也忍不住有些淩亂，母親說的下次輕點，也就是說哥哥還可以有下次，而不是不能再對她動手……

不過，現在問題的重點顯然并不是這個。而是她要盡量想辦法說服哥哥去書院讀書。

“好吧，哥哥，看在你一向表現好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計較了。不過說真的，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去書院，多認識一點朋友也好啊！”如意看着哥哥，認真地說道。

剛剛母子兄妹間的小插曲，溫馨而又熟悉。在她的記憶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再次處身其中，卻是只覺得一陣心酸。

也更堅定了她要說服哥哥的念頭。

看着一臉認真的妹妹，趙平安的神色忽然有一些不自在了起來。他發現，這個看起來一向大大咧咧的妹妹，忽然之間似乎懂事了許多。

之前，其實他的先生也跟他提過建議他去青山書院讀書的事情。那裏有他的同窗在做先生。

可是，他考慮到父親常年在外，妹妹又小，家裏家外都只有母親一個人。祖父，祖母年紀大了，而且對母親一向嚴苛。有他在家裏，至少他還可以從中周旋，為母親分擔一二。所以就婉言謝絕了。

現在妹妹居然會對着自己提出來這個問題了，看來是她懂事了。

而陳氏聽了女兒的話，也對他說道：“也對啊，平安，你們讀書人向來講究個互相切磋，有了伴是不是學問更容易長進啊？不然，我讓人去問問舒先生，他有沒有合适的書院可以推薦啊？如果他擔心坐館的事情，你讓他放心，母親可以托你舅舅給他另外尋訪好人家的。”

趙平安看着一臉關心的母親和妹妹，一陣赫然，不自在地說道：“舒先生以前也跟我提起過這件事，只是我不放心母親和妹妹，所以婉言謝絕了。舒先生說青山書院就有他的同窗，他說如果我想去，他随時可以為我寫薦書。”

聽到哥哥的話，趙如意一則以喜，一則自愧。

喜的是哥哥有機會可以去書院讀書。

愧的是，她不由自主想到上一世。那時候，哥哥應該也有去書院的機會吧？可是，他一直都沒有說出來過。

這肯定是因為那時候父親帶了杜氏回來，而母親又早逝，所以哥哥為了照顧她，才沒有去。

一想到前世哥哥為了自己，放棄了進一步的機會，最後還被費氏污蔑毀掉，她就心如刀絞。

自己上一世，是有多糊塗混賬啊？

這麽好的哥哥，居然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想當初，她但凡可以多聽哥哥一句勸，也不會豬油蒙了心，非要嫁入江家不可。

結果哥哥為了自己不被江家人看不起，硬是把母親的陪嫁都給了自己，包括那本外祖父一再交代的不傳之秘。

而正是這本不傳之秘，讓她被江家人算計致死。

“太太，老爺回來了，已經去了老太太那裏。”過來回話的媽媽打斷了如意的沉思。

而不同于平時報信的時候的滿面春風，今天的媽媽過來報信，臉上流露了太多的欲言又止。

而看到她的神色，如意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只是不知道，母親到底能不能經受的住這個無情的打擊。在想到這一點的同時，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陳氏。

陳氏在聽到那媽媽的話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怎麽說？”

她說着，不由自主拉起了如意的手。

而與此同時，陳氏之前派出去的陳萬有家的也趕了進來。

“太太，老爺這次回來，是帶了三個人回來的！”見陳氏着急的樣子，陳萬有家的連忙回道。

“他帶了三個人回來？是哪三個人啊？”陳氏似乎是無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下一刻，她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一只手忍不住死死抓住了如意的手，把如意抓疼了也沒有察覺。

“是，據說是那個……兒子大了，要帶回來認祖歸宗了。”陳萬有家的話沒有說完，如意注意到陳氏的眼圈已經紅了。

如意感覺到母親的手在顫抖，也感覺到母親的傷心。可是，現在的她似乎也沒有辦法來安慰她。因為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不想讓母親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難受傷心，于是她想讓母親把注意力轉移一下。

“娘……”她輕輕地叫了一聲，試圖把沉浸在傷心裏的陳氏喚醒。

女兒的聲音喚回了陳氏幾分理智。

她擡手在眼睛那裏貌似不經意地擦了一下，然後對着如意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如意……娘沒事。你爹爹回來了，我們去見他吧！”

“嗯！娘，我們去吧！”如意看了一眼皺着眉頭的哥哥平安，對着他點了下頭。

趙平安接到了如意的示意，也上前把手伸進了陳氏的臂彎裏：“娘，我們去看看爹爹帶回來了什麽禮物！”

兒子女兒如同無事人一般的表現，讓陳氏心定了很多。盡管此刻她的內心翻滾猶如巨浪滔天，煎熬萬分，可是她也知道此刻不是她表露情緒的時候。

而陳萬有家的，也在一旁賠笑臉：“我們太太一看就是個有福的，你看，哥兒姐兒多懂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