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往昔羁絆
海月在床榻上休養了許多時日,景唐才允許她下床走動,卻規定了她只能在附近的走廊上活動。因為海月身上的傷勢實在太重,任何一點小小的差錯都有可能将她再次送回瀕死的邊緣,景唐便替她攔下了所有前來探視的人。
而他唯獨未曾想過阻攔的那人,卻遲遲都沒有出現在海月的寝宮之中。那便是海月這次的救命恩人,江央堅贊。
不知為何,江央堅贊這幾日既沒有召他前去商讨要事,也沒有登門拜訪,甚至許多天都不見人影。這使得景唐心下頗有些不安。
直到這一天,景唐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帶海月前去江央堅贊的宮殿中拜訪。
景唐走出宮門,踱着步子來到海月寝宮之外的長廊上,看見女孩正倚着斜欄發呆,心便陡然柔軟了幾分,走了過去輕聲道:“今天覺得怎樣?”
海月回過頭來,一張慘白的臉蛋如今浮上一層血色,消瘦的臉龐襯得她的一對眼睛格外突出。
“甚好。似乎比昨日更好了一些。”
她臉上明明帶着笑,看上去卻極為惹人心疼。
景唐垂下眸子,緩緩走到她身邊坐下。
清風徐來,帶着沁人心脾的舒爽。
“還在想那天的事?”
他的話頃刻便将她的心事勾了出來,一陣隐隐作痛的感覺又緩緩傳來,不知是心裏頭的還是背後的。
“是。景唐,我做了個夢。我夢見了父親,他告訴我躲不開這命運,你說,這是真的嗎?”
景唐看着她的眸子,眼睛裏帶着清澈宛如泉水的光澤。
“我從不相信命運。若我有一天信了,就是我真的敗給命運的時候。”
“可若無命運的指引,我不會想要做長城新軍的大統領,我只想聽從一個人的命令,追随他,忠于他。可是為什麽要讓我面對這些,我不想看着他們一個一個在我面前死去,而我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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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句話,眼中淚光晶瑩,似乎又看見那一夜的場景——那些倒在地上掙紮着求救的眼神,滲透着鮮血的沙地,還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敵人。
“因為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做的更好。海月,這不是命運,這是責任。沒有了你作為紐帶,長城軍舊部、白狼镖隊還有雲頓鐵騎絕不可能擰成一股麻繩。在這亂世之下,若他們之中的任何一支獨自去面對敵人,頃刻間便會被撕得粉碎。”
景唐溫和地伸出手去,将少女眼角的淚水拭幹,繼而接着說道:“凡是偉大的戰役便必須會有犧牲。你能停下腳步,若停下了,前面的犧牲便将全部白費。海月,沒有人會記得打了敗仗的孤魂野鬼。”
這句話以這樣溫和的方式講出來時,不再混雜着冰冷的譏諷,而帶着一股洶湧而磅礴的力量,将她一顆心重新包裹保護了起來。
她點了點頭,一雙眸子裏漸漸有光亮起。
“景唐,我明白了。謝謝你。”
景唐終于長出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個長久都不曾出現過的笑容:“海月,這一次你最應該感謝的人不是我。”
海月驀然回憶起來,那一夜在她最後模糊的意識中,似乎有一群身穿金甲的身影出現在湖邊大營。星星點點的記憶慢慢回到她的腦海,她想起了那雙堅實的臂膀,月夜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和那人溫熱的氣息。
若說海月初時對江央堅贊只有滿腔怨恨,在這一戰之前便已有些模棱兩可。而在這之後提起來,她也不知自己對他的恨還餘下幾分。
海月醒來之後才知道,原來那一天江央堅贊得到她遇襲的消息之後,立即從東營調了兩萬兵馬支援北境。而他自己則僅帶了一千黃金甲,連夜奔襲百裏支援北境。走到一半,因為陸路是在遙遠,江央堅贊便将臨近西營港口前所有能用的船只全部募集來,乘船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湖邊營地。
她擡眼看見高處聳立的王宮,嘆了口氣道:“我與他恩怨交織,雖不能放下父兄的仇恨,卻也不能忘恩負義。景唐,我究竟該怎麽做?”
景唐本想出言将一切原委全部告訴她,話到口邊卻硬生生被咽了回去。他怕自己将真相就這樣說出口,會鑄成難以挽回的禍端。景唐默了半晌,道:“海月,如今沒有旁的證據說明镖隊遇害一事真是他做的。若真是他所為,他又為何從未懷疑過你的身份?”
海月絲毫沒聽出他話中隐晦的含義,只道:“景唐,現在連你也不信他真的是兇手了嗎?”
“我沒有不信。只是我不希望你夾在這兩件事當中。”
“我說過,景唐,我是不會在盟約締結之前輕舉妄動的。”
他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記得你說過的話。”
默了片刻,海月又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該去拜見一番。”
景唐點了點頭,道:“山上風大,你多加一件衣裳。”
江央堅贊此時正在他自己的寝宮處理公務。
他一如既往地赤足盤坐在一張矮桌旁邊,上面擺滿了無數份紙張和公文,左側則擺了一小壺西域葡萄酒和一只晶瑩剔透的夜光杯,裏面盛着淡紫色的葡萄酒。他寫得累了,便捏起酒杯抿一口。陽光透過天窗溫和地傾灑下來,映照着他的長發和睫毛透着一絲溫暖的顏色。
聽到外面有人前來通傳,江央堅贊便起身穿好鞋襪,整理好衣服,向門外迎去。
他先向景唐互相行了一禮,又忍不住微微側目去瞧海月。她看上去并無病容,反而比平日素淨的樣子更加嬌美了幾分。海月像往常一樣向他躬身行禮,江央堅贊便将右手覆在胸前微微颌首,權當致意。
江央堅贊将他們二人請入會客廳,命人準備了奶茶瓜果來,将那一方小幾擺了滿滿當當。
他雙手捧起銀杯,眉目含笑道:“這是早上才做的奶茶,味道不錯,兩位不妨嘗一嘗。”
景唐與海月捧起自己手中的銀杯,向他略一致意,各自飲了一口,只覺得其中滋味甘甜,奶香濃郁,茶香悠然,卻并無腥氣,顯然是宮中禦用的廚師所制。
景唐笑道:“原來只道中州盛産茶葉,不曾想到西洲的茶葉煮起奶茶,也如此甘甜。”
江央堅贊爽朗一笑,道:“西洲也不全是荒蕪之地。除卻北境,象泉以南是大片大片廣袤溫暖的草原湖泊,若有機會,特使和海月姑娘不妨随本王一同前往?”
景唐微笑着略一點頭表示同意。海月則勉強撐起一絲笑意,繼續垂下頭擺弄手中的銀杯。
這三人各自有着各自的心事,即使都不是話少的人,如今同處一室竟也沒有絲毫話頭。
還是低着頭的海月經歷了幾番掙紮後,終于放下手中的銀杯,拂袖站起身,以大禮參拜江央堅贊。
江央堅贊見狀大驚,忙起身相扶,卻見她固執地不肯起身道:
“此禮為謝贊普相救之恩,無論如何,請受海月一拜。”
江央堅贊收了唇角的笑,他伸出手輕輕扶了一把海月,便立刻向後退了一步,躬身道:“若是為此,本王倒覺得有些羞愧了。湖邊大營是我用來安置大明貴部的營地,隸屬我國國境,卻被賊人有了可乘之機,令項镖頭所率之部損失慘重。本王……實在愧疚。”
他的話像春雨一般綿緩,所至之處無一不讓人心生暖意。海月垂首再三言謝,這才站起了身。
待他們重新坐回原位,江央堅贊又道:“此番龍鷹王部署犯我國境,我已有了充足的出兵理由。只是不知貴使先前派出的信使,大約何時才能抵達西洲?”
“是四月初九才離開的,估摸着這個月月底便能回得來。到時國書一遞,贊普簽署盟書,便是萬事俱備了。”
江央堅贊點了點頭,眼角卻多了一絲憂慮,卻到底什麽都沒說。海月敏銳地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開口道:
“聽聞贊普在西境徘徊多日,可是有什麽急事要處理?”
江央堅贊訝然失笑道:“項镖頭果然好眼力。其實沒甚大事,只不過是與我國的一些舊事有些牽扯罷了,二位不聽也罷。”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海月也不好再問,只點了點頭,啜着奶茶。
這時,突然有一名侍衛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像是有什麽急事要通報。他走上前去附在江央堅贊耳邊說了幾句話,卻見江央堅贊聞言無絲毫變化,只淡淡道:“病了就請人去醫治,何須禀報我?”
侍衛連忙又附耳說了幾句,只見江央堅贊手中的銀杯有些輕微地抖動,面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景唐見狀況不對,便起身行禮道:“若贊普有要事在身,我們便告退了。”
江央堅贊艱難地撐起一副笑顏,愧疚地向景唐道:“我宮中出了些急事,恐怕今日不能同二位商談了,實在抱歉。”
他又轉頭對海月道:“給養我一早便派往了湖邊營地,還有我的親兵護衛,請項镖頭放心。”
海月躬身行禮道:“我明日便返回營地察看,這幾日有勞贊普費心了。”
江央堅贊面色有些訝然,問道:
“項镖頭傷勢未愈,竟如此急着回去?”
“軍中損失慘重,我如今已覺大好,是該回去看看弟兄們了。”
江央堅贊見她如此堅決,也不好挽留,只道:“明日還請項镖頭乘坐本王的轎辇,這樣可以省些颠簸。”
海月趕忙道:“贊普禦辇怎可輕易搭乘,海月心領了。”
“項镖頭是象泉的貴客,又有重傷在身,理應有此待遇,請不要推辭了。”
海月只好道:“那便有勞贊普。”
江央堅贊親自将他們送出寝殿。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消失,眼睛裏蒙上一層晦暗的顏色。
他只帶了幾個親衛,順着大殿之後的螺旋臺階下到懸空牢房。
他下去時,正巧看見禦醫正在為牢裏的女子問診。他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走了上去。
她看起來瘦了許多,垂着頭,漆黑的長發遮蓋着她的半邊臉。那副模樣憔悴,原本清澈明豔的眸子如今黯淡無光,無神地落在牆角的某個地方。
突然,她好像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便擡起頭來一看——她的眼睛忽地一亮,站起身來踉跄了兩步,最後卻無力地跪在監牢前,一雙細長素白的手死死地抓着欄杆。
他們就這樣互相對視了良久,只見女子眼中閃爍着淚光,終于忍不住地帶上了哭腔開口:“你終于肯見我了。”
這原本一句話便能讓他心碎的人,如今面對起來卻再沒有往日一般艱難,只餘微微的苦澀。曾經那個明豔張揚的女子,曾經那些山盟海誓的約定,曾經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終究不複存在了。
即使忘掉她的日子漫長而又痛苦,可是如今,他的确忘了,忘的幹幹淨淨。即便心裏已經沒了任何念頭,他仍舊禀退衆人,站在離女子幾步遠的地方,輕聲道:
“以死威脅,就是為了見我一面?”
女子的聲音依舊帶着哭腔,一雙美麗的眼睛噙着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阿堅,我真的錯了,我錯的離譜,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從前……你從前很寵我,事事都讓着我,遷就我……”
江央堅贊的眼神看了過去,是她從沒有見過的冰冷陌生。即便是大婚那天他滔天的怒火,也帶着痛苦的眷戀,可是如今這樣的眼神,分明是徹徹底底的陌生。
“過了這段不太平的日子,我會放你走,去普蘭,去天竺,随你去哪裏都好。你可以自由自在地過安生日子。”
女子的臉上充滿了驚恐,她拼命地搖着頭,眼中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地滑落,甚至打濕了她的長發。
“不要,我不要。阿堅,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她卑微地乞求着,從前那個張揚跋扈的女子,如今卑微的像一粒塵土。
江央堅贊背過身,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
“你應該知道,你私通楚馬國,這輩子我便視你為敵。我不殺你,只是為報往日相伴之恩,別無其他。”
女子頹然地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着地面,絕望地低聲道:“阿堅,我懷了你的孩子。”
江央堅贊回過頭去,看向她的眼睛裏帶着無端的惱怒和不可置信。女子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站起身,定定地看着他道:“大婚那天,你被藥迷的很沉。是我……”
江央堅贊退後了兩步,冷冷笑了一聲道:“我本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
女子的笑容有些苦澀,道:“有了這個孩子,我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阿堅,無論你原不原諒我,我們會有一個孩子……我們會過得很好……”
“你難道希望他一出生,他的父親就恨透了他的母親嗎?”
女子聞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一雙絕美的眼眸像是失去了一切光彩一般灰暗。
江央堅贊大步流星地走遠,抛下最後一句話:“那我就如你所願。”
她跌跌撞撞地癱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苦在胸膛之中蔓延開來。所有的屈辱,卑微,痛苦,都是為了換回他的憐惜,可是如今,他們之間所有的關系卻只剩下“視你為敵”和“往昔相伴之恩”。
她蜷縮着躲在角落裏,将臉深深埋了起來。這時,有人打開了那沉重的鎖鏈。“吱呀”的一聲,仿佛有人走了過來。她警覺地擡起頭,卻看到江央堅贊身邊的親衛,右手扶在前胸躬身道:
“阿林夫人,贊普命我帶你回宮休養。”
像黑暗中的一絲燭光一般,阿林的心中陡然燃起一抹希望。她不信她的阿堅會忘了他。她陪他走過了十幾年的歲月,他們的靈魂早已融合在一起,不可能分離。他在怨她,恨她,可是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阿林站起身,穩住微微搖晃的身軀,昂起臉走出了牢房。她穿着那一襲鮮紅的喜服,像大婚那一天一樣,一步一步地順着臺階走上古格王宮的高處。
“阿林夫人,您的住處在這邊。”侍衛引着她來到花園後面一處極為僻靜的樓閣之中。
阿林不住地向上眺望着,卻絲毫看不到江央堅贊的寝宮。原來他将她安排在了整座王宮裏離他最遠的地方。阿林咬了咬下唇,徑自走向了那間樓閣。她所失去的一切,她一定要重新奪回來。
阿林斜斜地躺在浴池之中,午後的陽光和溫熱的泉水一同浸透着她的每一寸肌膚。她閉着雙眼,任憑水汽氤氲了整個宮殿。她那清透潔白的皮膚宛若最無暇的碧玉,她那輪廓清晰的面龐宛若最精美的雕塑,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宛若天下最昂貴的綢緞。原本安靜的浴池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一雙大手輕輕攬過她□□的雙肩,溫柔地摩挲着。
那人輕輕地吻上她的秀發,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停留在她的鼻息之間,讓她覺得有些迷離。阿林心頭一動,仰起頭來,在氤氲的水汽的空隙中,她睜開了眼睛,那宛若星子般的雙眼透着迷離的光芒,卻在霧氣退散看清來人的面容之後,陷入了死寂。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着,試圖掙紮出那人的懷抱。
“你,你走開,不要碰我。”
那人的笑容魅惑而可怖,他的容顏俊逸,與江央堅贊有着八分相似。而笑起來的神情則與江央堅贊格外不同。
“你以為,我哥還會來找你?”江央普錯的眼睛裏帶着一絲嘲諷,還有一絲憐惜。
“不是他,也決不會是你。”
“阿林,你還不明白嗎?只有我才和你是最般配的,因為我們都是被詛咒的人。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我哥,他不可能娶一個不詳的王後。阿林,嫁給我。”
阿林,嫁給我。
阿林,嫁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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