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食香意暖
初生的朝陽在天邊一片燦爛的色彩,遠處的夥房緩緩冒出幾絲青煙,校場裏也響起嘹亮的晨號,昭示着新的一天即将開始。
然而此時卻有一支長長的隊伍從城外歸來,像是剛剛結束了訓練的樣子。隊伍裏的士兵們眼中大多都透着紅色的血絲,眼下也帶着微微的青色,就連唇邊新長出來的青茬也來不及剔除。可是隊伍依舊保持着原有的陣型,連扛着辎重的士兵們都并沒有露出絲毫的疲态。一直到走進軍營裏,他們才松下一口氣,卻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隊形,站在原地聽候指令。
這是玄歌将軍給他們指派的特殊任務,為的是讓他們在今夜的正式行動中能夠提前适應黑暗中的行動。
項海月站在隊伍前面的高臺上,異常嚴肅地看着他們,開口道:“經過這幾天的訓練,你們已經逐漸适應夜間作戰了。今夜我們即将面對的有可能是颉莫軍最強的兵力,也許……”
她低頭笑了笑,接着道:“也許這會是你們從軍以來,最艱難的一次考驗。但是我相信你們,也請你們相信我,我相信今晚一定會獲得全勝。現在我要你們按照原先的計劃去吃飯、睡覺,保持足夠的體力,在出發前半個時辰不可以再吃任何東西。”
铿锵有力的話語融化在每一個士兵的心間,慢慢化成水,又凝固成冰封的鋼鐵。
說罷,便教他們散去了。海月一個人順着人群的方向向夥房走去,進去吃早飯。
沿路遇見的士兵們皆回頭看她,他們都沒有想到會在這樣嘈雜喧鬧的地方遇見級別如此之高的長官,都紛紛低頭行軍禮。海月微笑着點頭致意,一邊順着夥房的方向走了進去。
自從占領了東平城之後,江央堅贊與了本地的百姓許多錢貫,征用了一排民房用作夥房,一并将城中大型酒樓的掌勺師傅全雇了來,每日葷素搭配,為象泉軍的兵士們準備可口的飯菜。
每日裏海月在房中忙于作戰計劃,飯菜都是身邊的侍衛準時送到她房中的,還未曾有過機會親自到夥房中吃這新鮮出鍋的飯菜。
這是個能同時容納數百人的夥房,有二十多個師傅同時做飯。濃厚的煙火氣缭繞在夥房之中,顯出一副生機勃勃的氣息。
“喲,是項副将……不不不,該叫玄歌将軍了。”一個胖乎乎的大廚見海月來到這裏,忙迎了上去。
海月笑着點頭道:“今天有什麽好吃的,我老遠就聞見香氣了。”
胖大廚立馬熱乎地招呼道:“這是新炸的油餅,那邊有羊肉湯,還有寬面條……哎,将軍若是這些都不想吃,我能給您開個小竈……”
海月擺擺手笑道:“就吃一碗寬面條罷,你盛來我好端去那邊吃。”
“哎呦,不勞煩您親手端了,再燙着怎麽可好!您這雙手可是要帶兵打仗的喲……”還沒等海月回話,胖大廚便已經挪着胖乎乎的身軀跑回了後廚忙活了。海月笑着搖了搖頭,轉頭找着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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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海月的眼睛注意到遠處的一個男子的身影。他穿着一件與衆不同的衣服,海月只看了一眼便怔住,半晌才走上前去見禮:“見過贊普。”
只見那捏着油餅吃得不亦樂乎的男子,可不正是如今象泉軍的主帥,江央堅贊。他看見海月也是一怔,随即笑道:“鮮少見你踏足夥房,想吃些什麽東西,我去替你端來。”
海月印象中那個平日裏高居雲端、不食凡塵的君王,如今竟如同市井中一個普通的路人一般,坐在終日缭繞的煙火氣之中,吃着大鍋飯,過着粗糙而平凡的生活。
“方才點了一碗寬面,大廚見我來,偏要親自給我端來。”
江央堅贊将油餅放在面前的碟子裏,就着手帕擦了擦手,明朗的笑容自眼神之中溢出,像是照亮了周遭的一切昏暗。
“你且在這裏稍等片刻。”
海月點了點頭,好奇地打量着夥房裏的将士們,凡是見到江央堅贊的都規矩地行禮,并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表情。江央堅贊此時走到了前面放置食物的土臺前,取了一個大些的碟子,裝了兩個油餅,又添了兩個小菜,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回來。
“早上不是正餐,供應的菜品少一些。不過這裏的油餅卻是一等一的好吃,不信你嘗嘗。”
海月便拿起一個油餅來,咬了一大口,只感覺酥油的味道慢慢在口中融化,而後是餅子的香甜。
“怎麽樣?”江央堅贊眼中閃着亮光,宛若一個孩童期待的目光。
海月忍不住笑了,道:“果然不錯。”
江央堅贊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來,再嘗嘗這道菜……”
“哎呦,王上,玄歌将軍,您兩位可當心點——這是将軍點的寬面條,早上剛炖的羊肉,趁熱吃着——”胖師傅端着一大碗面條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哎,好你個多吉,我天天在這吃飯也不曾見你給我這麽小心翼翼地端過來,每次都是我自己去取的。今天你倒是殷勤。”
“哎呦,王上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您在這都熟了哪裏還需要我引路,這将軍可是第一次來啊——那什麽,将軍若是還想吃什麽盡管找我。”說罷便一溜煙地跑了。
他跑了之後,海月又泛起了愁:“這麽大的碗,我如何能吃得下?”
江央堅贊笑道:“你昨晚出去了一整夜,還吃不下這一碗面麽。”話雖如此,他還是站起身去前面取了一個空碗來,放到海月面前道:“能吃下多少,剩下的就分給我如何?”眼睛裏帶着笑意,透亮如同夜空裏的繁星。
海月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将碗中的羊湯寬面撥出去一大半,又雙手捧起碗,倒了一大半湯進去。
江央堅贊摸了摸已經吃飽的肚子,笑道:“分給我這麽多,怕是吃完也走不出這門了。”
海月道:“贊普給我拿的油餅和小菜吃完,我也走不出這門了。”
“那今天就待在這吧,等到下午連正餐也一齊吃了。我方才問過了,一會兒正餐有紅焖羊肉,想不想嘗一嘗?”
兩人說說笑笑着,不知不覺已到了晌午。
“糟了,昨日還答應了他們一早來讨論攻打西寧衛的陣法,今日怕是又要遲到了。”
海月也笑道:“不只是贊普,我本該回去睡上幾個時辰,如今也耽誤了。”
江央堅贊漸漸收起了唇角的笑意,周身的氣質仿佛完全蛻變了一個人一般。他神情嚴肅道:“海月,今晚的行動你需格外小心。我前幾日派人去三關探查了幾日,始終沒有回應。尚且不知道情形如何,如果對方兵力太強,便立刻全身而退,不可戀戰,知道麽?”
“贊普放心,我一定會把他們原樣帶回來的。”
他看到她眼裏的神情,稍稍放下心來,笑道:“刀劍無眼,有幾個能完好無損呢,只希望少幾個挂彩的便罷了。”
他們又攀談了一陣,便互相告別了。臨別前,江央堅贊回頭笑道:“等你回來,我讓夥房單獨給你們開小竈,紅焖羊肉,多晚都可以。”
海月沖着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正準備往回走,又被他叫住:“以後私下裏可以不叫我贊普,叫我姜堰吧,是我漢語師傅給我取的名字。”
海月怔了片刻,卻看見那帶着一抹明朗笑意的面孔回過頭去,已經漸漸走遠,消失在來往的人群之中。
是夜,海月所率領的大軍在東平城北集結完畢。等到他們清點完人數之後,便以騎兵現行開路,而步兵集結中軍,後軍也用騎兵壓陣。
海月并沒有聽從荀徹的意見跟随中軍行進,而是騎馬走在了最前面。
大軍自東平北城門而出,經過邵關山谷,停在海月第一次襲擊三關的樹林之中,等待下一步指令。
這沿路過來,原先他們費盡心思拔除的哨崗如今荒草叢生,像是已然荒廢了許久的樣子。果然這位楚正奇大将和龍鷹王妃都沒有足夠的軍事頭腦,就連如此重要的要塞都會棄置不管?看這些設施陳舊的程度,一定是上一次被海月他們襲擊之後就棄用了。
不對,這裏一定有什麽問題。
偌大的東平—西寧衛防線,不可能沒有哨崗。即使東平城失守,也絕不可能立刻就被撤掉。海月突然想起白天江央堅贊對她說的話,他派人去三關打探了幾日都沒有消息……莫非……她覺得背後一陣涼風襲過,凍得她打了個寒顫。她叫來荀徹,輕聲耳語了幾句。荀徹看着她的眼睛,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神情,随即便轉身上馬,繞着深林之中的小路向遠處奔去。
時間慢慢流逝着,她內心的不安也愈發明顯。
夜色之中仿佛有一雙陌生的眼睛盯着他們,仿佛他們已經落入了陷阱一般。
平日裏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此時原地不動,這給了此時內心惴惴不安的海月莫大的鼓勵。她高高坐在馬上,銀色的铠甲被那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披風遮蓋,卻依然能看到隐隐綽綽的光芒。
過了半個時辰,荀徹騎着馬回來了。他湊到海月身邊低聲道:“你猜的沒錯,峽關空無一人。我悄悄潛進去,看到裏面像是很久都沒有人住過了,烽火臺也沒有點燃的痕跡。倒是在那上頭,遠遠看見朱雀關一片通明,像是聚了不少人。”
海月垂頭思慮片刻,沉聲道:“向邵關進發!”
大軍抵達邵關之外的時候,這裏也如同荀徹所說的峽關一般,萬籁俱寂,甚至連海月第一次攻打這裏時留下的痕跡還依然如舊。
難道自那之後,楚正奇再也沒有重建三關防線,而是将所有駐守于此的兵力全部囤積在朱雀關?
她心中惴惴的感覺依然沒有消退,在一番細心的思慮過後,她的心裏萌生出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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