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笑對生死

此時的西寧衛之中——

一個身量纖細的女子自案前站了起來,她左手抱着一只鴿子,右手提着一個宮燈,慢慢起身朝門外走去。直到月下夜廊,她才将鴿子高高舉起,向東放飛。

借着月光,這才看清她那面容——眉眼輪廓柔和,兩道細細的遠山眉更襯她的溫婉。眼波流轉,卻天生并無媚态。小巧精致的一抹朱唇更平添淑女之風,端的是溫婉賢良的模樣。

“王妃,議事廳那邊請您過去。”婢女将一件披風穿在她身上,順手提起了宮燈。

只見她點了點頭,順着議事廳的方向而去。

“各位卿家,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啓禀王妃,朱雀關已破,西寧衛如今不可久留啊。”

檀蒙垂眼片刻,道:“如今我們還能去哪?”

“哎呦……王妃這說的是什麽話,自然是帶着小王子去中州尋陛下……”

“王上為我西寧衛留了足有七萬的守軍,是各位沒有這個信心守住西寧衛,還是已經倒向他人?”檀蒙神色依舊,聲調未變卻令人感覺有如滾滾陰雲壓迫而來。

“王妃這話就是冤枉老臣了,老臣怎麽也不敢……”

“好了。”檀蒙輕聲斷道:“哥哥怎麽樣了?”

“檀将軍被俘已久,可是那象泉軍卻遲遲不肯說出交換的條件…...左不過就是一些糧草、兵器,如今朱雀關已破,留給我們的籌碼越來越少了,王妃可得早日與他們商議交換的條件……”

檀蒙的視線慢慢看向遠處那張巨大的地圖,喃喃道:“項海月,恐怕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海月取下朱雀關的消息很快便傳進了東平城。雖時辰尚早,江央堅贊還是派遣葉清桓帶了一支隊伍前去朱雀關接應海月,讓海月部可以返回東平修整。

海月帶着部下自北門回城,隔着老遠便看見大軍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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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日出,一片金光照耀在東平城古老的城牆和列隊相迎的将士們身上。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穿着金甲,格外地耀眼奪目。

海月遠遠地,便看見江央堅贊臉上的笑意,像是春風拂面一般和煦。她眼睛不經意地一瞥,看見城樓上一個白衣的身影赫然而立,是那麽熟悉。熟悉到她只需看一眼,便知道那是誰。

隐隐有一絲鈍痛慢慢在她的心間彌漫開來,又悄悄消失不見。

她移回了目光,昂起倔強而驕傲的頭顱,縱馬向遠處相迎的人群走去。

十九歲的玄歌将軍,彼時穿着一身銀铠,宛如一個初生的戰神一般走向人群,接受幾乎震天的歡呼和慶賀。

站在城樓上的景唐,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這個他一手提攜的少女,最終還是長成了他想看到的模樣,一身戎裝,為國征戰。可是他心裏本該有的寬慰,如今卻無影無蹤。

景唐終于後悔了。如果他為大明争取到一名良将的結果,是徹底失去她的話,那麽他寧願重頭再來,他寧願不要眼前這一切。

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中出現時,他被吓了一跳。

從小到大,他的父親就教他永遠不要被情感左右。作為一個強者,是永無軟肋的。他心裏那個偉岸的身影,第一次出現了崩塌。他所堅定的信念,也生平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看着城樓之下那一身金甲一身銀铠的身影,一陣發自肺腑的痛楚終于将他所有的理智刺破。

萬裏江山,終究抵不過一抹緋紅。

海月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行禮道:“多謝贊普親自出城相迎。末将率一千精兵,已完成清繳朱雀關駐軍,敵軍主帥楚正奇已自刎于朱雀關外。我部俘虜九百五十六人,俱押于朱雀關內聽候處置。另外,我部俘獲糧草、良馬若幹。我方陣亡九十餘人,受傷一百餘人。”

江央堅贊親自下馬,扶着海月手腕的護甲将她輕輕扶起來,笑道:“這一千人在你手裏,真乃虎狼之師啊。你放心,我會派人好生安葬陣亡的将士們。城中為你們擺了接風宴,進城罷。”

“多謝贊普。”

他們二人一同翻身上馬,身後的人也緩緩為他們開道。海月緊緊跟随在他身後,穿過城門之後,陽光猛地照在她的臉上,刺地眼睛生疼。

再回頭看城樓之上,已經空無一人。

朱雀關大捷,給與了象泉軍莫大的信心。東平城內連夜開了慶功宴,能歌善舞的西洲人喝多了酒,繞着幾座碩大的篝火便開始載歌載舞。

中州的将士們向來腼腆,也不善歌舞,多半都蹲在一旁喝酒吃肉,時不時鼓掌叫好。少有幾個膽子大些的走上前去,便一把被拉進去一起跳舞。即使不會跳的,也能踩着拍子動上一動。

一時間,繞着篝火跳舞的人們越來越多,漸漸圍了十幾圈人。他們臉上洋溢着如同節日裏才有的快樂,而這份快樂傳染了越來越多的人。在這片戰火紛飛的大地上,這樣的快樂像是違背天命一般的存在。

海月百無聊賴地坐在旁邊,視線慢慢透過人群,落在遠處。

就在不遠處的空地裏,擺着上百個新做好的棺椁,還未曾來得及塗漆便被拿去成殓屍體。那是在朱雀關大戰之中陣亡的九十一個年輕的生命,本該與篝火旁的人們一樣,盡情地享受勝利的喜悅。

雲頓鐵騎的重騎兵陣型總是像一道鋒利的寶劍,直插巨人的心髒。所有人歌功頌德的都是她如何能用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收益。可是沒有人知道,沖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往往就是戰争的祭品。一場大戰過後,他們的屍身幾乎都碎了遍地,連一具完整的屍骨都無法找到。

她又猛地想起那個丢盔棄甲的朱雀關士兵,他是不是也曾經這樣在家鄉燃起的篝火旁載歌載舞?那些她曾經一槍斃命的敵軍士兵,是否真的罪無可赦?越是這樣想,她心底裏就越恨那個挑起戰争的罪魁。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個家庭失去親人,多少條無辜的生命隕落在這片生養他們的大地。

海月靠在身後的木樁上,一滴晶瑩慢慢滑過她的眼角,不留一絲痕跡。

再回頭去看那載歌載舞的人群,與那些新做的棺椁遙遙呼應,襯托得一切美好的都近乎虛幻。

西洲人常說,用歌舞送走英魂,這樣他們在天上就不會孤單。

這時候,正在篝火旁跳舞的人群中,突然有一個穿着華服的男子走了出來。他慢慢踱了過來,面上原本帶着的笑容卻因為她滿面的愁容而逐漸消退。

江央堅贊慢慢走到她身邊坐下,順着她的眼睛看向遠處,便大概猜出了她情緒低落的緣由,不由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覺得,西洲人太不尊重那些在戰場上陣亡的将士們了?”

海月這才發現江央堅贊坐在了自己的身邊,不由地一驚。聽到他的問話,海月也并不掩飾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江央堅贊笑道:“他們又何嘗不傷心呢,只不過是表達的方式不同罷了。”他的笑意裏帶着些許苦澀,卻仍然笑着。

“這是他們用命保下的兄弟們,是他們寧願犧牲自我也期盼着的盛世。海月,我們沒有理由報以眼淚,我們要報以最美的歌舞,讓他們看見這一切,讓他們知道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海月默默點了點頭,似乎在嘗試着接納這一切。

遠處的篝火還在不斷地燃燒着,像是希望。

第二日裏,當昨夜宿醉之後的人們醒了過來,迎接他們的是來自大明的巡西使和來自西寧衛的邀請函。

即使這場戰争在西洲僅僅燃燒了數月之久,而中州已經慘遭戰火肆虐長達一年半的時間。如同久旱逢甘雨,大明皇帝在得知了象泉軍已經正式出征之後,便立刻派遣了巡西使遠赴西洲,對江央堅贊的相助之恩表示由衷的感激。并随行委派了一應文書,表示大明在戰後會開放兩國邊貿合作、給予工匠,甚至将公主送往象泉和親的約定。

江央堅贊在東平城的将軍府中接見了這一位同樣來自大明的使臣。

那巡西使叫黃新漢,原是溧陽人士。他早年從軍,而後因着一副秉公無私的做派被賞識,遂提拔至京城。而後因出身清貧,毫無背景,竟未被重用。只因這巡西使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便落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到以為是自己時來運轉,終于到朝廷需要他的時候了。

衆人只見那黃新漢一身暗紅衣裳,并一雙黑色錦靴,那通身的氣派,像是将大明朝的朝服一應穿了來。只見他眉眼生的倒是硬朗,一對劍眉入鬓,一雙眼睛淩厲而不近人情,一張薄唇更顯冷漠。

衆人瞧他不像個文官,倒像是個武将。因其長相并不親和,官銜也頗高,并沒有人敢上前與他說話。也只有景唐走上前去,以下官的禮節問候了幾句,只見他一橫眉道:“我道是車玉侯世子何故在西洲停滞了如此之久,原來是樂不思蜀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從哪裏來的了。一年又五個月過去了,原是爬着也早該到了!”

景唐臉色微變,卻礙于場面并不能與他計較,只淡淡行了一禮退到一旁。

海月站在一旁,只聽他這一番話,原先就有些不好的情緒更覺得氣血上湧:“巡西使好大的口氣。我祭酒镖局拼死才将使臣大人護送到象泉國,使臣大人又憑一己之力才說服贊普出兵,敢問那時大人何在?難不成,在翰林院繡花?”

黃新漢臉上青一片白一片,怒目圓睜地瞪向海月:“我當是誰,原來這位便是骠騎将軍。車玉侯眼光如舊啊,依舊選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武将出來,莫不讓人笑我大明無人,竟要一女子為國征戰?”

景唐聽了他的話,便險些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被身邊的曾侍衛勸住,未曾擅動。

海月知道他在暗諷景唐推舉徐盡揚一事,卻并不惱怒,笑道:“黃大人倒是正經軍武出身,我一介江湖草莽自是比不得的。”

黃新漢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剛想多說幾句,便聽她搶先道:“黃大人笑我力弱,不能為大明征戰。可我如今是禦筆親封的骠騎将軍,又是象泉贊普親封的玄歌将軍,大人究竟是覺得哪位判斷有誤呢?”

黃新漢立刻便失了聲,半晌才向江央堅贊拜道:“微臣失言,還望贊普恕罪。”

江央堅贊眼睛瞟向海月,唇邊浮起一陣淡淡的笑意,旋即立刻收起,道:“使臣莫不是懷疑我與大明皇帝的眼光?玄歌将軍助我軍連克東平、朱雀兩關,有汗馬功勞,如何能是你随便質疑的?”

“微臣眼拙,請贊普恕罪。”

人群四散而去,海月剛準備去校場,卻被景唐攔了下來。

“今日……多謝你替我解圍。”

“無妨,我只是說了該說的。你的辛苦自然被旁人看在眼裏,那是你的努力,無需謝我。”海月淡淡一笑,行禮退去。

“海月,最近風大,記得多擦些藥膏。”

她沒有回頭,就連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可是在她心裏,仿佛一陣鋪天蓋地的海嘯席卷而來,幾乎要沖垮她的一切防線。

六月的天氣并不像中州那般炎熱。甚至在清晨和傍晚的大漠,還有些陰冷的意味。

海月從将軍府的外間走進那座後花園,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從前那些嬌豔的花朵,幾乎都被采去送往藥鋪裏做了藥材。剩下那些不能下藥的,也被好生照顧着,直至花瓣凋零。

她繞過長廊,走進議事廳裏,卻沒見到幾個人。她再往裏走了幾步,只聽得一個溫和的聲音道:“來這裏坐。”

海月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江央堅贊穿着一身像是家常衣服的長袍,赤足坐在一塊厚厚的獸皮地毯上。跟前擺了大片大片的文書,還有一杯葡萄酒。

他擡起頭來,唇邊一如往日的溫和笑容:“早替你倒好了奶茶,就在那邊的案上擺着,自己拿着喝罷。”

海月也并不見外,只見了禮便自己走了過去喝奶茶。想是剛從校場出來有些口渴,一口氣便喝完了一杯。她四下裏尋着,找到了茶壺又倒了一杯。熱氣慢慢地氤氲開來,她便端着銀杯走到了江央堅贊身邊跪坐下來,靜靜地等着他說話。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江央堅贊才擡起頭來笑道:“看文書看得入了迷,就有些忘了要和你說什麽。不如你再多留一會兒?等我想起來再與你說。”

海月也笑道:“贊普莫那我打趣,叫我前來必是有要事相商。”

“是有要事,你先看看這封請柬。”江央堅贊遞過來一封帶着暗紋的書信。

海月接了過來,道:“叛軍準備的倒是齊全,這加蓋的鳳印都有。”

江央堅贊笑道:“若要造反,還不做足了全套的?你且看着,有不認識的字就問我。”

海月打開信封,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封信正是出自龍鷹王妃檀蒙。全文盡能透出一個膽小、心軟的女人的聲音,只顧不斷地重複着自己悲怆的命運——自幼喪屍雙親,長兄如父将她拉扯大。并表示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願意将自己親兄換回,并願意以一己之身與之換俘。文末便請求暫時停戰,并主動提出在七月初三在朱雀關一聚。

海月看完信之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她倒也可憐,不知贊普怎麽想?”

江央堅贊道:“單從信來看,她倒和傳聞中說的一致。性情怯懦,本性溫和,自幼便與其兄甚是親密。如今能想出換俘一事,足以顯示其誠心。”

海月點了點頭,道:“不過即使我們将她與檀岳交換,無人見過檀蒙的容貌,若她找人代替也不是不可能。”

“沒錯。如今還是用檀岳換取雁北走廊方是上策。”

“我們能想得到雁北走廊的作用,難道檀蒙想不到麽?”

“想得到又如何,她在信裏苦苦哀求我們放了她的哥哥,看起來已經像是失了理智一般,字跡也相當混亂。恐怕她已經急不可耐了。”

海月點了點頭,道:“說得有理。末将一路攻打朱雀關,只見三關周圍的崗哨盡毀,就連朱雀關的戰力也大不如前。想必這位龍鷹王妃,确是沒什麽軍事謀略。”

“那我們便在朱雀關與她一會。朱雀關已被我軍占領,就算她想做什麽,也是徒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攀談着,不知不覺便已是深夜。

“都這麽晚了。走,去夥房吃飯。”江央堅贊随手穿起靴子,又撿了一件外袍穿上,模樣像是個尋常人家的公子一般。

海月忍不住笑着,欠了欠身,跟在他身後出了房門。

沿路上,兩人卻突然沒了下午時那一股子聊天的熱情。也許抛開了軍務,也實在沒太多可談了罷。

默了許久,江央堅贊開口道:“那件事…...你且放心。即使他是我的弟弟,是象泉國的王子,犯了一樣的錯,也應該受到一樣的懲罰。”

海月見他提起這事,不由地驚了片刻,旋即垂下頭來,并不言語。

“這件事,終歸是我們對不住你。剩餘的罪孽,我會替他一點一點來還。”

即使這是她渴求了許久的答案,但當這些沉重的話語真正送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卻并不如想象之中那般快樂。反而有一道枷鎖,牢牢地捆在她的身上,還有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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