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反間詭計
海月走到江央堅贊為使臣安排的府衙前,剛要往裏走,門前的侍衛卻将她攔了下來。
“将軍,還請容在下進去通傳。”
海月看了他一眼,收回邁出的腳步,淡淡道了一句:“不必了,我只不過順道來看看黃大人,沒看見天色這麽晚了。我改日再來。”
那侍衛躬身行禮,海月便走開了。她繞到後院,見牆邊剛好有一棵大樹,便順着樹爬了上去,跳進院內。她輕手輕腳地躲在草垛後頭,只見遠處走來一個人,正是黃新漢。他神色匆忙,懷中像是抱着什麽東西。只見他繞到一片空地上,将懷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掏了出來,原來是一只火盆和火器。
看來他要燒什麽東西。正當他忙活着的時候,海月冷不丁地從草垛後面鑽了出來,一腳将黃新漢的包裹踢開。
黃新漢吓了一大跳,待他看清來人的面容時,身子抖得愈發厲害。
“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方才看見有個人影閃進了大人的府邸,我一想大人不會武功,着急便進來了。”海月将地上的包裹拾起,冷笑道:“不知黃大人,為何對我的作戰計劃如此感興趣……”
她解開包裹,裏頭的東西卻是她始料未及的。
來自雙城守将李思的信件,一共三封,都是加急信。海月随便拆開一封,便看見李思警告西洲,有大量颉莫叛軍向西集結,不知何由。而最下面,則是一份被疊起的地圖,标注的正是關山之南。
她看向黃新漢的眼神,幾乎要将他整個人吞噬。
“狗賊。”海月難以抑制內心的憤怒,飛起一腳将黃新漢踢倒。又找了一根繩子來将他牢牢捆住。
“你大膽,我乃禦筆親封的巡西使,如何能是你說綁就綁的?”
海月用力拉緊繩子,湊近他說道:“我不殺你,你也活不成。你以為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我會怕皇帝?”
“大膽!項海月,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已經叛變象泉……”
海月照着他的臉一拳砸了上去,砸得他眼冒金星,再不能言語。
就這樣,海月扯着手中的繩索,像拉着一個囚犯一般扯着巡西使從正門走了出去。方才攔下海月的侍衛驚了片刻,剛想上去攔人,卻被海月一腳踹開。
原本已經到了深夜,東平城卻因為玄歌将軍的急召而熱鬧了起來。
待景唐到了議事廳的時候,只見所有的高階将領都齊聚一堂,而最中間則跪着一個人。他上前一看,竟是黃新漢。
景唐心中突突一跳,還未等他發問,江央堅贊便輕聲道:“景大人,請入座。”
景唐應聲坐了,四下裏卻看不見海月的身影,正奇怪着,才看見海月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眼睛通紅,不知是剛哭過還是因為憤怒所致的。
江央堅贊看着黃新漢,開口道:“巡西使帶着大明帝的诏書而來,本王自問沒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巡西使為何作出如此惡毒的事情,致我象泉五千士兵慘死雁北?”
景唐不可置信地大驚,他看向海月,卻看見她的臉上絲毫沒有波瀾。
江央堅贊将信件遞給景唐,沉聲道:
“景大人,這就是鐵證。”
李思将軍的警告信,無一例外地都送入了巡西使手中。景唐一封封讀完,身上的冷汗卻不斷地冒了出來。直到最後的那一封地圖,景唐明白,這一切本該可以避免。
此時,黃新漢突然大聲道:“我扣下信件不假,但他們的位置,我是決計不曾透露給颉莫叛軍!”
海月疲憊地問道:“那你為何要偷看我的作戰計劃?”
“為了除掉你!”
海月冷冷地看着他,道:“為了除掉我?你用什麽除掉我,用你門前那幾個看門的侍衛?”
黃新漢看着她一臉嘲諷道:“我手下自有能人。”
這時,景唐突然站起身道:“逆賊作出如此行徑,臣無話可說。此處既然是贊普麾下,自改聽從贊普處置。皆是我自會向我朝陛下解釋清楚,并請旨厚葬在雁北陣亡的将士們,并撫慰其親眷。”
黃新漢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同這項海月一樣,都背叛朝廷!你們罪不可恕!”
江央堅贊擺了擺手,命手下将他拖了出去,又道:“該如何處置,就依玄歌将軍。”
海月垂首道:“是。”
“他方才說的不像假話,恐怕這件事也并非他一人所為。若長留此人在軍中,恐怕後患無窮。”
海月定定地看着他道:“贊普放心,無論用盡怎樣的手段,我也一定會讓他親口吐出真話來。”
江央堅贊只點點頭道:“當心莫傷了自己便是。”
邊巴在一旁道:“洛桑方才傳來消息,西寧衛恐有異動。若讓他們逃出西洲,只怕再追便難了。”
海月道:“青海全境總共就那麽幾個數得上來的關口,若再加派人手看護着,他們怕是插翅也難逃。”
江央堅贊點頭道:“原本并不想遷怒一個弱女子,但想來這位龍鷹王妃平日裏的賢名,也都是杜撰的了。她殺我象泉五千勇士,這筆債,就用西寧衛守軍的血來償還罷。”
議事廳之中一片贊許之聲。可見雁北之禍對于整個象泉軍來說,都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這筆血債,只能用鮮血償還。
人群自散去以後,海月并未回訪歇息,而是直接去了牢獄之中。
東平城的牢獄是颉莫叛軍修建的,環境惡劣。海月徒步走了進去,見黃新漢縮在一個角落裏,面上毫無表情地走了過去,蹲在牢獄外面看着他。
“黃大人,承業十七年進士,你是那一年唯一的寒門學子。後來,你被分入翰林院做參員,這麽一熬就是十一年。當年滿腔抱負,如今已被史書墨水耗得蕩然無存。你迫不及待地想為朝廷立功,所以撿了這吃力不讨好的活,不是麽?”
黃新漢像是被人拆穿了一般,強行掩飾住內心的慌亂,道:“無論你如何攻心,我說過,我從來沒有出賣過你們。我只想殺了你。”
海月以衣袖蹭了蹭一面,就地坐下道:“殺了我。黃大人以為,如今的大明,還有旁的可指望的将領麽?”
“別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
“我是沒多大的本事,只不過臨危受命罷了。只不過,你恐怕高看了京城裏那些飯桶。倘若大明真有上佳的帥才,如何會被颉莫叛軍纏繞近兩年之久?”
黃新漢一時語塞,竟說不出話來。
“黃大人以為,你不招供出內鬼,就能保全自身了麽?象泉與大明如今乃是盟國,你這樣做,豈不是背君叛國之罪?”
黃新漢驚道:“我沒有!你少往我身上扣帽子。我只不過在西寧衛安插了一個眼線罷了!”
海月随即便問道:“是誰?”
黃新漢自知中了她的圈套,便不再多說。海月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拂了拂衣衫。
“這東平城監牢裏的刑具,恐怕大人也受不住。那就讓贊普身邊熬鷹的師傅來陪黃大人聊天罷。”
随即她身後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便走了出來,打開牢房的鐵鏈走了進去。
熬鷹,其實是極為痛苦的一種刑法。受刑者終日不得睡眠,但凡顯露出絲毫倦意,便立即被喚醒。喚醒的方式有很多種,輕則潑涼水,重則揮拳相向。但往往這樣的方法,對于沒有經受過訓練的人來說,是極為痛苦的。
果然不到一天半的時間,黃新漢便招了,招的一點也不剩。連同他與那線人聯絡的時間,暗號都招的幹幹淨淨。
于是這一天晚上,海月便帶了許多人,蹲守在黃新漢與他約定的地點,只等兔子落網。
半夜裏,一個暗色衣裳的人影閃進黃新漢的府邸,自是按照原先約定好的暗號輕輕敲擊窗沿。只聽不多時,裏面也傳來幾聲敲擊聲。那人便蹑手蹑腳地打開房門,鑽了進去。剛一進去,四周便立刻湧出大批人馬将他抓獲。
“你們是誰?我是黃大人的手下!”
海月從一旁走了出來,冷冷地看了他半晌,口中只道出幾個字來:“帶下去,我親自審他。”
昏暗的牢獄之中,那方才被捕獲的人被綁在架子上。即使身處監牢,他臉上也并沒有絲毫恐懼。黑暗之中,他死死地盯着遠處坐在原地的海月,卻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你的主人是誰?”海月的聲音慢慢回蕩在監牢之中,顯得無比清冷。
而回應她的卻僅僅是沉默。
“你并不是黃新漢的線人?”
又是沉默。
“黃新漢手中的軍事布防圖,是你偷的?”
依舊是沉默。
海月笑了笑,慢慢走到他面前,清冷的聲音顯得格外有些可怖。
“你不會以為,你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吧?你,是一定會死的。只不過——如果你肯多透露一點東西,我會盡量給你留一具全屍。”
“既然如此,不必廢話,盡管動手罷。”那人倒也有些氣魄,只不過這一點更觸碰到海月的怒氣。
“別讓他睡覺。還有,檢查一下他全身,別讓他吞了毒。還有,拿東西支在他嘴裏,別讓他咬舌自盡。我倒看看,龍鷹王妃的手下,是不是都個頂個的忠心。”海月淡淡地露出一個笑容,回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月色黯淡,遠處的星河一閃一閃地,像在訴說着一曲古老的歌謠。
她的手已經變得冰涼。她還從未如此折磨過一個手無寸鐵之人。甚至連她自己,也開始恐懼這樣的自己。可是短暫的恐懼之後,她卻絲毫不曾後悔。為了那五千個戰死沙場的亡靈,她甘願如此。僅僅一條人命,并不足以告慰他們。她一定要用颉莫叛軍的鮮血來祭奠。
一連幾日,海月都泡在自己的房間裏拟定新的作戰計劃。幾乎整個東平城的地圖都被她搜羅一齊,全部攤在桌上、床上,甚至地上。就連江央堅贊手中那張巨大的青海地圖,也被海月借來了。
海月冥思苦想,終于制定出新的計劃。而這份計劃直指的根源,便是解救在青海以東的長嶺一帶勞作的勞工們。
西寧衛固若金湯,不僅坐擁七萬守軍,并且龍鷹王依照西寧衛的地形,耗盡了無數人力和物力,在四周修建了無數防守關口。如果采取強攻,象泉軍必然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海月的切入點十分毒辣。長嶺的勞工多達十萬人,且大多數都是被強行征召。他們不僅對西寧衛的防守了如指掌,并且負責着整個西寧衛的後方補給。一旦設法收複長嶺的勞工,西寧衛已半數都落進象泉軍的囊中。
而如今最大的問題便是,海月只知道這十萬勞工在長嶺附近,卻并不知道具體位置。西寧衛信息封閉,如今看來她唯一有可能得到結果的地方,便是牢獄中的那一位線人了。
她想到此處,便快步走出了門,順着監牢的方向而去。
那名來自西寧衛的線人,此時神色憔悴,形容萎靡。海月命人取下他口中的支撐物,淡淡道:“他不會再想着自盡了。”
像熬鷹這樣殘酷的刑罰,就算是訓練最為嚴苛的特務,也并沒有幾人能熬得住。一旦受過了這樣的刑罰,受刑者會産生一種強烈的服從感,而這種服從感,遠遠勝過直接威脅到他們的生死。
果然,那人見到海月,神情都比先前恭順了許多。
海月見他如此,便命人将他松了綁,道:“我今日來是想問你,長嶺的勞工,都住在什麽地方?”
“住在地下刨的地洞裏,就在長嶺山南,有一座崗哨。後山上全是刨出的地洞。”
“有多少人看守?”
“只有三千餘人。”
“離那裏最近的守衛軍在何處?”
“西寧衛平型關,駐軍一萬,大多都是騎兵。”
海月點了點頭道,“你可以睡兩個時辰。如果有想要自殺的念頭,我一定會找最好的大夫把你治好。然後,我會讓你好好想想你這些天是怎麽熬過來的。”
“屬下不敢。”
“不敢最好。”她輕輕一瞥那人,吩咐手下道:“待他下去睡覺。好好盯着他,千萬別讓他死了。”
“是。”
回到房間之後,海月将手中的作戰計劃補充完畢,将所有地圖盡數理好,又提了一盒點心,便去尋江央堅贊了。
她剛到的時候,正見到潮戈盈笙又坐在院子裏,便上前去同他說了一會兒話。海月将點心打開擺在他腿上,輕聲囑咐了兩句便走入房間裏。
江央堅贊的面前正堆了好幾本作戰計劃,他自己的也還未完成。只見海月來了,江央堅贊擡頭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自己坐罷,奶茶在那邊。若是得空,幫我瞧一瞧這一本作戰計劃如何。”
海月應了一聲,像往常一般先去倒了一杯奶茶飲盡了,又倒了一杯走到桌案前坐下。她結果江央堅贊遞給她的方案,細細讀了起來。
“誘敵出城,倒不失為一個上策。”她笑了笑,繼續讀了下去。
江央堅贊笑道:“梅朵學你上次攻打朱雀關的法子,對面又如何能上當兩次呢。”
“他這法子倒跟我的有些不一樣。只不過龍鷹王妃定是下了死命令,教他們不許出城的。”
“所以呀,還有人覺得倒不如劫了他們的糧草,有多少劫多少,劫不了的便燒了。”
“這聽起來就是雲頓桑奇的主意。”
江央堅贊看着她,眼神裏盡是難掩的笑意:“你倒是了解他。你再看看荀徹的,他這次遞了作戰計劃進來我倒有些驚奇,讀了讀确實覺得有些意思。”
海月翻開荀徹的文書讀了起來,剛讀到一半便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荀徹偷學了我的計劃。他倒也想到了長嶺。”
“果然如此麽,可否給我看看?”
海月将自己的文書遞了上去,自己啜着奶茶,只顧看着江央堅贊臉上的神情。不知不覺間,她的唇角浮起一絲笑意,卻絲毫不自知。
江央堅贊笑道:“到底還是你悶了幾天寫出來的計劃,還是完整得多。荀徹雖然同你意見相似,卻總覺得他有些不自信,表達得也有些模糊。到這兒,收複了長嶺之後呢,他倒跟你意見不一樣了。荀徹贊成利用勞工手中的情報直接攻城。你以為如何?”
“長嶺的勞工多是青海人士,有不少家裏都是西寧衛的,若要他們肯心甘情願為我們做事,如何能危及他們的家人?不如以長嶺為誘餌,将平型關的騎兵誘來。”
“此乃上策。”江央堅贊笑道,将手中還未完成的作戰計劃拿給她看。
海月接了過來,只讀了幾行便立即被吸引了進去。除卻針對長嶺的的計劃不甚完善,關于“誘敵”、“探敵”、“殺敵”等多個方面都極為完整。她驚喜地擡頭道:“這是何人的計劃,末将以為可行。”
江央堅贊笑道:“你不多誇幾句?”
海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道:“此書思維嚴謹,并且在每一個環節都推出了多餘兩個的備選計劃,簡直堪稱完美。不知這是出自哪位将軍之手?”
“還是第一次聽你這麽誇我。”江央堅贊看着海月的眼睛,滿眼的溫柔幾乎要溢了出來。
海月微微一驚,旋即笑道:“贊普英明,我等自愧不如。”
“你哪裏不如我了。這是從半個月前便開始拟定的計劃,自然要完整些。單我一人的想法自然還不夠,所以還需要諸位集思廣益才行。”
江央堅贊擡頭看了看天色,笑道:“也不知幾日沒去夥房了,今日便請你随我一同用膳可好?”
海月忍不住笑了一聲,道:“是。”
江央堅贊走出門去,将潮戈盈笙抱了起來,三人便一同向夥房而去。
即使這世上多得是生離死別,卻也總有團圓的日子。像這天空上的月亮一般,總有圓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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