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天煞星
一整日都沒見到他,她總要先看上他一眼才能安心。
儀嫔離開禦書房後,她說出口的那番話,一直萦繞在南宮琰的耳邊。虞七七從外面走進去,看到他頹然的坐在龍椅上,桌上的燭光籠罩住他低垂的面龐,染開一圈圈光暈。
“皇上。”
她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叫了一聲。
“你還大着肚子,怎麽過來了?”聽到她隽細的聲線,南宮琰才擡起頭,臉上布滿陰沉,雙眸黯淡,尋不見一絲光亮。
虞七七伸出手,想要幫他理好頭上散落下來的碎發,被他眨了一下眼皮子,別開了。
“你都回來這麽久了,也沒去看看我和孩子,我便想着過來看你一眼。”虞七七怔了怔,将柔細的手收回來。
“今日朕剛從西邊地界回來,朝中要忙的事太多,明日上完早朝,朕再過去看你。”
他努力勾起唇角,擠出一絲笑意。
“發生什麽事了?”虞七七絞了絞不知該如何安放的手指頭,還是忍不住問了他一句。
南宮琰眼眸動了一下,輕聲回:“沒事,燕京城已經脫離險境了,西楚郡王手裏的将士也都已經歸降了,日後你就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那,你今夜早些歇息,在西邊地界打了這麽多日的仗,一定累壞了。”虞七七将想再問下去的問題咽了回去。
他今晚,有些奇怪。
“嗯,你回去就睡吧,不要多想。”南宮琰揚起眉梢,眸光依舊沒有一絲亮光,也沒有碰過她。
虞七七轉過身,跟着阿箋回去了。
月色冰涼,她也遵着他說的,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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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早朝時,顧夏從臣列中走了出來,躬身說道:“皇上,西楚帝昨日派人送了口信過來,命我們歸還西楚郡王的屍首。”
南宮琰斂了斂眸,眸間閃過一絲狡黠,“告訴他,朕親自送過去給他。”
底下的朝臣,臉色皆變了變。
皇上這是又要領兵出征?
“皇上,您剛從西邊地界回來,怎能又領兵出征?”劉末年率先站了出來,想要勸阻他。
若是向趁機攻下西楚,可以派顧夏去,他沒必要親自去。
“西楚郡王雖死,可西楚帝也不是能小瞧的,當年他征戰四方時,可謂是名揚一時的,只是如今年事已高,若是朕只派個小将過去對付他,難免會叫他恥笑,世人也會笑朕勝之不武。”
南宮琰神色專注,眸光微沉。
文武百官們低頭思襯片刻,便再也沒有異議,他說的也全在情理之中。他剛登上皇位不久,在百姓中積攢名譽也十分重要。
下朝後,劉末年走到南宮琰面前,猶豫再三,還是沒開口說話。
“有話就說。”
南宮琰冷冷睨了他一眼。
“皇上是不是和皇後娘娘鬧了什麽不快?”劉末年想了半天,只能想出這麽一個理由。
“朕在朝上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南宮琰的眉頭立刻皺成一團,臉上也露了不快,明顯不想聽到他提虞七七。
“是。”
劉末年神色一凜,不敢再追問。
可按理說,他剛回來一日,皇後娘娘又大着個肚子,兩個人能鬧出什麽不快來?
見到他這副樣子,劉末年也不敢再猜測君意,只好夾着尾巴走了。
虞七七得知消息時,南宮琰已經領兵帶着西楚郡王的屍首往西楚動身了,她一臉地愕然地坐在長椅上,“他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
昨夜他親口跟她說了,今日上完早朝要過來看她的。
“興許是事出突然。”
阿箋蹲在她眼前,也是一臉的不解,但她要安慰虞七七。
“不,他定是有意避着我。”回想起昨夜南宮琰對她的那副态度,虞七七便覺得不對勁。
“可是公主在皇宮裏安心養胎多日,日日都盼着他回來,又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他為何要避着公主?”
阿箋憤憤不平地說道。
她的話,讓虞七七怔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卿哥哥。”他不在燕京城的這段時日裏,都是晏世卿在她身旁,昨日南宮琰回來,定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才避着她。
她眉眼間生出悵然,南宮琰還沒聽到她一句解釋就直接領兵去西楚了。忽然,她叫了一聲,腹中的胎兒踢了她一下,阿箋急忙将她扶住。
“難道,連你也怪娘親嗎?”
虞七七悵然若失地低下頭,喃喃自語。
阿箋想開口再說什麽,被昭娘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後,便乖乖住了口。伺候她睡下後,她才走出寝宮。
見楚裴钰還守在寝宮外面,她走上前開口于問他,“皇上是不是因為世子來燕京看公主,所以才帶兵出征西楚的?”
楚裴钰轉過身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皇上出征西楚自然有他的考量,哪裏是因為你的這些歪理邪說?”
“那他回來了,也不來看看我們公主。”她的話裏,多了幾分抱怨的意味。
“他日理萬機,西楚的事又得盡快解決,自然挪不出空閑來,等這回西楚的事一并解決了,一定會好好陪在娘娘身邊。”
楚裴钰幫着南宮琰說話,畢竟他這段時日是真的抽不出身來。
阿箋擰了擰眉,深覺他說的也沒錯。南宮琰是一國之主,自然得萬事先為燕京的百姓着想。
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她才挪開身子。
南宮琰動身離開燕京城沒多久,舞憐也醒了過來,儀嫔靠在她的床沿邊睡過去了,晏世卿還站在屋子外面守着,面前的那杯茶水,早就已經涼了。
舞憐從床上下來,走到他面前,“卿兒,我想了一下,你母親不适合待在燕京城裏,你帶着她回南诏吧。”
“外祖母。”晏世卿急忙站起身子,扶着她坐下。
“卿兒已經想好了,等您醒了就帶您和母親回南诏,如今您既然已經醒了,不日我們便可以一起動身回南诏。”
晏世卿将心中的念頭與她說了出來。
“我跟你們一同回去?可是我這副樣子…”舞憐一臉為難,她這個樣子瘆人,只怕不要吓到他的父親母親的好。
“你放心,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會理解孫兒的。”晏世卿将手擱置到她的手腕上,寬慰她一聲。
“沒曾想,我與你母親到頭來會倚賴着你,也怪我們,幫着你外祖父做盡了壞事。”
她興嘆一聲,心中萬般不是滋味。
“如今看到您和我母親都好好的,我便安心了,以前的事,我們就不要追究了。”
晏世卿站起身子,坐到她面前,讓她好好看看自己的面龐。
“你是個好孩子。”舞憐握緊他的手。她那雙手,一生都在握着劍柄,手掌上全是繭子。
怕咯着晏世卿,她急忙将手收回去。
。……
休養了那麽多日,沈非鴻的傷已好了大半,他正要進宮去找南宮琰,劉末年卻率先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他面前,将他往府內拉。
“哎,你這是幹什麽,我要進宮去找皇上。”沈非鴻被他拉着,不滿地說道。
“別去了,皇上他不在宮裏。”
将他拉回庭院中後,劉末年才急急開口回他。
“不在宮裏?他又去哪裏了?”沈非鴻不解了,他才剛回來沒多久,這是又要跑去哪裏?
“親自押着西楚郡王的屍首去西楚了,還帶走了十萬大軍。”劉末年坐到石凳上,自己倒下一杯茶水喝起來。
頓時,沈非鴻的那雙眼珠子睜得更大了,“他要攻打西楚?”
“是啊,說什麽若是他不姿親自帶兵去的話,世人會說我們燕京勝之不武。”劉末年陰陽怪氣地說着,緊而又道:“也不知那些大臣是怎麽想的,他就那麽一胡亂掰扯,他們也信。”
“那你怎麽不攔着?!”沈非鴻怒斥他。
“我攔着若是有用的話,還用得着跑到這來跟你吐苦水嗎?”劉末年的臉上透着不服。
“那也不能就這麽讓他單槍匹馬地趕去,西楚帝雖說已經上了年紀,可他當年的風頭那是響當當的,加之西楚郡王落了大敗,他一定會有所防禦。”沈非鴻攥着拳頭,臉上滿是擔憂。
劉末年卻是不以為然地白了他一眼,“你想的這些,皇上能想不到嗎?”
沈非鴻瞥了他一眼,心裏認同他的話,臉上卻做出不屑的神情來,“依你看,那他為何還要親自領兵去攻打西楚?”
這種猜測君意的時候,他還是得靠劉末年才行。
他總算是說道點子上了,劉末年壓低了聲音,人也往前湊近了一些,“我覺得,是不是跟皇後娘娘有關?”
“跟皇後娘娘有什麽關系?她如今可還懷着龍脈呢!”沈非鴻不自覺加大音量,被劉末年連着拍打了幾下,他才反應過來。
“我可是聽宮人們說,皇上前日回燕京時,就沒去看皇上娘娘,還是皇後娘娘自個到禦書房中去找他的。”他斂下眉頭,聲音又低了一下,“是不是欽天監的人又給他扇了什麽耳旁風,他才不想見到皇後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的?皇上娘娘臨盆,可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了。”
說完,劉末年自己的臉色都變了變。
“欽天監這幫混賬東西!”沈非鴻更是用力捶了一下石桌,一捶完,一陣痛意便從他的手背上傳來,他忍着沒有發出慘叫聲。
“不過,這些也都是我猜測的。”劉末年将身子傾了回去,坐直。
沈非鴻看了他一眼,想起那日将自己救了的晏世卿,恍然大悟道:“對了,會不會也跟晏世卿在皇宮裏有關?”
這一點,倒是劉末年疏漏的,他眉眼閃了閃,緩緩開口,“興許是因為欽天監和晏世卿。”
若真是因為這樣,他們便能想得通了。
“反正人現在已經去西楚了,只盼皇上能夠平安歸來,皇後娘娘能平安誕下龍子。”
劉末年嘆息一聲。
。……
南宮琰坐在馬背上,身後跟着的,是千軍萬馬。
昨夜虞七七離開後,陸禀聲便進到了他的禦書房裏,南宮琰以為他又要拿虞七七腹中的孩子來說事,便想要将他趕走,誰知道他朝他躬身說道:“皇上先聽臣把話說完。臣昨夜夜觀天象,宮中出了天煞星,皇上若是真想讓皇後娘娘平安誕下龍子,需在皇後娘娘臨盆的這段時日離開燕京,這樣方能保娘娘平安。
皇上本就是龍子,雙龍相争,必有一損。臣怕到時候不僅皇後娘娘肚裏的孩子保不住,連皇後娘娘也會有性命安危。”
那時候,他還沉浸在儀嫔說的那些話裏,也還在為晏世卿進宮來守護虞七七的事煩悶,陸禀聲的一番話出來,更是讓他心煩意亂。
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他便不全信,可如今虞七七快要臨盆了,他不能冒這個險,若是真的應了陸禀聲說的,到時候她和孩子都有危險,他才是真的後悔。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信陸禀聲的,離開燕京。
正好,西楚帝想要要回西楚郡王的屍首,他便直接帶兵出征,進攻西楚,避開虞七七臨盆的這段日子。
“皇上,要不要停下歇息?”
身邊的劉副将提醒他一聲,他這才發現天都黑了。他斂了斂眸,開口回道:“就地安營吧。”
他這回去西楚,不需要像上回去西邊地界那般那麽趕,便依了劉副将的意思。
夜裏,他靠着手背,一手撐額假寐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接着劉副将從外面跑進來,朝他彎身禀報,“皇上,軍營中混進了一名女子!人已經抓住了!”
南宮琰的眸光落到營帳上,營帳上映出一個女子被幾個小兵押着的影子,那女子還在拼命掙紮着。
“帶進來瞧一瞧。”
怕是西楚派來的奸細,南宮琰開口說道。
劉副将微微點頭,爾後向後喊道:“帶進來!”
霎時間,外面走進來幾個小兵,手裏扣押這一個女子,女子低着頭,發絲淩亂,手中像是在拿着什麽東西。
南宮琰微微斂眸,開口問她,“你是何人?”
“将軍饒命,民女是從西楚來的,平日裏都會來到這山中采草藥,可今日不小心将身上的玉鎖弄掉,這才跑回來尋!”
女子的身子微微顫栗,将頭埋得低低的。
她的聲音輕盈,卻透着慌意。
南宮琰仔細看了一眼她雙手攤開,放在手心上的東西,還真是一塊玉鎖。況且,若她真的是西楚派來的奸細,不會說自己是西楚人。
可,他還是不放心。
“擡起頭來。”他斂緊眸光,聲音裏透了幾分威凜。
女子的身子劇烈一顫,爾後緩緩擡起頭,霎時間,南宮琰仿若被雷擊中般定住,眼前的女子,長得與綠吟極為相似,雙頰清隽可人,尤其是那雙水眸,連眉眼間都透着憐楚。
“你,你叫什麽名字?”
南宮琰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桌沿。
女子抿了抿唇,顯然被他盯得生怵,“民女名喚蘭兒。”
“蘭兒…”
南宮琰眸光微恙,眸間湧出一陣苦澀。見到她,仿若就見到了綠吟,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會不會做出那些背叛他的事?
劉副将看着不太對勁,這一路上,南宮琰的那張臉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幾時像現在這般的怪異。
他提着膽子,上前說道:“皇上,此次去西楚還不知要在那攻打多久,才能攻下西楚,您身邊又沒個人照顧着,不如就将這蘭兒姑娘留在身邊照料您。”他怪是個會看主子臉色,況且這回,他也想在南宮琰面前好好表現,争取再升個一官半職的。
南宮琰是緊緊盯着蘭兒,像是沒聽進他說的話。
“能留在皇上身邊伺候是你的福氣,還不快謝謝皇上!”劉副将急忙斥了一聲跪在地上的蘭兒。
“你們,你們要攻打西楚?我不能留在你身邊!”蘭兒一聽到他們要攻打西楚的消息,臉色立刻變了,方才的惶恐也褪去了一些。
“沒想到,還是個有骨氣的。”
她的反應,引起了南宮琰的興趣。
當年的綠吟,也是這個樣子。所以,才會在得知虞七七要嫁入東宮的消息時,與他鬧性子負氣從東宮離開。
“你們是燕京人,我不替攻打自己族人的人做事!”她擰起一雙水眸,眸光裏透滿不屈。
“這就由不得你了。”爾後,他擡眼看向劉副将,“人,朕留下了。”
劉副将的臉上立刻露出笑意來,他這是誤打誤撞了,南宮琰能看上他帶回來的人,簡直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很快,他帶着營帳中的那幾個小兵退了出去。
南宮琰從長椅上站起來,走到屏風後面,“過來,替朕更衣。”
蘭兒還跪在地上,看着營帳外面守着的将士,她咬了咬牙,只好慢慢朝屏風後面走去,伸手幫南宮琰解下身上的衣衫。
凝着面前的這張臉,有好幾次,南宮琰覺得她就是綠吟,可是那雙水眸裏卻寫滿了陌生,将腿邁進浴桶裏時,他一把抓過蘭兒的手,将她拉進浴桶裏,她失聲尖叫一聲,南宮琰不顧她的掙紮,用力扯下她的衣服,她的後背上一片光滑,一點痕跡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頭,眸光裏暗了一下,頃刻間又恢複如常。
守在營帳外的劉副将聽到裏面的動靜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皇上這進展可真夠快的,看來這回升官有望了!
“咳咳咳…”
蘭兒被他突然扯到浴桶中,不小心喝下幾口水,整個人猛地嗆了好幾聲。
擡眸,對上南宮琰那雙冷冰冰的眸子,她趕忙将衣衫拉扯好,從浴桶裏走出去。
她站在浴桶邊上,起初還不覺得冷,站了一會之後,身上還濕漉漉的,身子便忍不住顫栗起來。
南宮琰讓她伺候自己沐浴完後,便不再管她,任由她抖着身子。
她瞥了一眼被他用過的汗巾,咬了咬牙,還是忍住沒過去拿來擦身子,一直忍到後半夜,她眼皮一合,人暈倒在地。
南宮琰睜開眼眸,看着雙手抱臂,就算忍着濕寒也沒有開口求他的蘭兒,他勾起唇角,叫進來一個小兵,将蘭兒帶下去,還讓他帶軍醫去看她。
第二日晌午,蘭兒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內,馬車正在往前行駛,她掀開簾布,看到了前面坐在馬背上的南宮琰,她皺了皺眉,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手中緊握着玉鎖,随着燕京大軍往西楚而去。
大軍行了兩日的日程,便到了西楚,這兩日來,蘭兒一直安分守已,也沒有尋着法子逃脫。
他們到了西楚之後,她才忍不住開口與南宮琰求情,“請您放我回去。”
南宮琰正在批閱手中的折子,他走後,燕京中的一切朝務還是要處理。他沒有擡眼,只緩緩開口說道:“你都跟了我們一路,你以為朕還會讓你回去嗎?”
“我保證不去向西楚軍告發你!”她擡起手掌心,想要對天發誓。
看着她這副純真模樣,南宮琰忍不住擡起頭來,“朕可信不了你。”
“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反悔過,我真的不會去告發你。”她臉上現了焦意,卻好像一點都不怕他,沒了之前的畏懼。
“你家中還有人?”
睨了一眼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鎖,南宮琰開口問她。眸光落到她細白嫩滑的脖頸上,他微微一怔,移開眸光。
興許是察覺到了他方才微燙的眸光,蘭兒用手将衣襟攏緊,才回道:“還有一個母親,她的身子不太好,所以我才日日到山上去采草藥…”她輕聲回着。
“是嗎?”
聞言,南宮琰的手已經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拉,“皇上,您要幹嘛?”蘭兒在他身前掙紮。
他低下頭,細細看着手掌心裏的那雙手,确實布滿了繭子,一點都不似閨閣女子中的那般嫩滑。
“放心,你的母親朕會派人過去照料她。”南宮琰眼中的探究散去,松開了手,幽幽回她。
“可…”
蘭兒還想考口拒絕,被劉副将一把呵斥住了,“能留在皇上身邊伺候,是你的福分!”
她咬了咬牙,又是一副臉服心不服的模樣,但終究不再頂嘴。
南宮琰的眼角餘光瞥到她那個樣子,倒是覺得好笑,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劉副将見到南宮琰唇角的那絲喜悅,心中當即對這個蘭兒有了幾分定奪。
西楚帝得知南宮琰來到西楚的消息,立刻命人叫他将西楚郡王的屍首歸還給他。
南宮琰告訴前來報信的使者,讓西楚帝給他割讓兩座城池歇腳,不然這西楚郡王的屍首,會被挂在西楚的城門上。
西楚的使者一聽他說完這番話,一張臉當即黑了下去,他這是藥羞辱他們西楚啊!
可是眼下見到他的十萬大軍,他也只能回去将原話俱回禀給西楚帝。
西楚帝拍了一下龍桌,龍顏大怒,“你回去告訴他,朕願意給他割讓兩座城池,叫他明日午時将郡王爺的屍首歸還回來!”
“是!”
使者聽令,立刻退了下去,又跑了一趟南宮琰那裏。
西楚帝坐在龍椅上,任由身邊的侍從幫他揉着後肩,西楚這偌大的黃土,難道要毀在他手裏了嗎?
南宮琰趁着他西楚勢弱,帶兵前來攻打,他心裏已然有數,只是如今要先把西楚郡王的屍首拿回來好好安葬。
兩座城池,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只是怕到時候他攻下西楚,得到的可就不只是兩座城池了,而是整個西楚!
西楚雖然做了部署,可到底是不敵他南宮琰帶來的十萬大軍,況且如今朝事衰弱,能領兵打仗的人全在西楚郡王那裏,他那裏一垮,大半個西楚都跟着垮了。
“父皇!兒臣能領兵前去對付南宮琰!”
突然,剛剛年滿十五歲的唐易政從殿外走進來,繃直了身子站在西楚帝面前。他年過三十才登上的皇位,這膝下,只有一雙兒女,兒子為皇後所出,女子為貴妃所出,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便是他唯一的皇子。
西楚帝落幕的眼眸,被他突然出現的皇兒覆上一層光亮,他怔了怔,爾後才下了決心,“好!政兒,西楚的江山父皇始終要交到你手上,若是此次你能平定戰亂,也算是為西楚的百姓出了一份力!”
“父皇,兒臣是希望能擊退燕京的才狼虎豹,還西楚一個安定!”至于這個江山,在他眼中并沒有那麽看重。
“等你皇叔的屍首運回來,你就帶兵前去守護西楚的安危!”見到唐易政能在這個關頭上站出來,西楚帝的心裏十分欣慰。
“父皇,兒臣這就派人前去觀察他們的動向!”他說完,便匆匆走了出去,一刻也不想耽誤。
西楚帝看着他那個被光線慢慢覆蓋住的身子,眸光中多了幾分蔚然。
南宮琰沒有想到西楚帝會這麽幹脆,他說要兩座城池,他便真的要他拿西楚郡王的屍首換。
眯了眯眼眸,他拿到使者手中的城池地割據地契後,揮了一下手,讓身後的将士将裝有西楚郡王的棺材扛上來,放到了他面前。
使者叫來身後的西楚軍,讓他們将西楚郡王的屍首帶回去。
蘭兒懵懂地看着西楚軍将屍首扛走,眼中一片木然。
“怎麽?你舍不得?”
南宮琰轉身,要往營帳中走去時,睨了一眼還站在原地不動的她,噎了她一句。
“沒有,只是覺得,咱們西楚的皇帝待西楚郡王蠻好的,寧願割據兩座城池,也要将他的屍首換回去。那些百姓的性命,在他眼中難道還不如一具屍首嗎?”
突然,她的鼻尖酸了酸,眼睫上也染了濕意。
南宮琰怔了怔,他沒想到,眼前這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女子,居然會生出這樣感慨來。
他猶自苦笑一聲,他關心她做什麽,她不過是一個暫且留在他身邊伺候他的人,緊而收回眸光,不再管她。
。……
晏世卿在離開之前,去與虞七七見了一面,她的心情看起來不太好,興許是和南宮琰離開燕京城有關。
“七妹妹,我要回去,帶着我母親和外祖母一同離開。”晏世卿坐到她面前,柔聲說道。
“嗯,你們路上要小心。”
儀嫔雖是他的生母,可她當初對虞七七做的那些事,她忘不了,若不是她,太皇太後也不會那般慘死。
“你也不要太過操勞,就快要到臨盆的日子了。”晏世卿臉上浮起一陣擔憂,眼神微恙。
“太醫說,臨盆的日子在十二月底,如今只有不到兩個月了。”她的話裏,帶了幾分悵然。
“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派阿箋送信給我。”南宮琰不在皇宮裏,他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得住。
“你放心,為了他我會熬下來的。”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虞七七的臉上便覆上一層柔意。
“好。”
晏世卿點了點頭,再陪着她坐了一會,才動身上路。
儀嫔原本想去鳳鸾宮跟虞七七說幾句話,可被晏世卿攔住了,他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刺激。
他們三人離開皇宮後,阿箋才從外面走進來,告訴她,“公主,世子和那兩位夫人已經離開皇宮了。”
“你可有囑咐他?”她看着阿箋問道。
“奴婢已經說了,世子心中有數,定會繞開皇上的大軍。”阿箋給她添了一杯水,方才慢慢回她。
“嗯。”
虞七七點下頭。
她不敢親口跟晏世卿說,怕他心中生疑,會以為南宮琰是因為他才離開的燕京城。
可其實,阿箋跟他說時,他便想到這個了,只是若是他再跑去找南宮琰,只會給虞七七添麻煩,便放棄了這個念頭,只安心将儀嫔和舞憐一同帶回南诏。
一個月後,便到了十二月初,最後這個月子是虞七七最緊要的一個月。鳳鸾宮裏,燒着炭火,可又敢燒得太旺,怕炭火傷着她腹中的龍子。
昭娘讓內廷司做了幾件貂絨毛毯,入了冬後,日日都給虞七七蓋着,讓她禦寒。
不過,她冬日裏要比夏日嗜睡一些,倒是沒怎麽出鳳鸾宮。
楚裴钰日日夜夜都在鳳鸾宮外面守着,看着宮中的紅牆綠瓦,他倒是不覺得日子過得快。
直到阿箋提了一杯熱茶到他跟前,他才恍然發覺已經入冬了,南宮琰也離開燕京城整整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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