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奴婢沒尋到公主
“皇上…”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軟榻邊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空蕩蕩的一片。
“阿箋…”她又喊了一聲,內殿裏依舊寂靜如水,可是外面,卻吵得厲害,透着帷幔,她看到了外面隐隐約約透進來的火光,還有晃動的人影。
唯獨她這裏,一片寂靜。
她掙紮着,掀開被褥,從軟榻上爬下床,裹上外衫,沿着腳底鋪着的毯子慢慢往外走。
雙手觸到門把上,她想要打開門,卻發現外面被人鎖住了,她用力拉開,卻紋絲不動。
外面的打鬥聲愈發響亮,還有慘叫聲,充斥着虞七七的耳膜,她的心底湧上一陣陣慌意,抓着門把的手也沁出一層冷汗來。
她急忙從門把邊上走開,跑回桌邊,拿起桌上的火燭,燭光映照到紗窗上時,一道血跡灑到紗窗上,染紅了虞七七的眼。
“阿箋,阿箋!”這個時候,她最先喊出口的人,只有阿箋,那個拿着長劍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的人,這個時候不知所蹤。
她跑到窗邊上,窗口也被人封了起來,怎麽拽都拽不開。她額角上滲出一層汗珠,想要找能砸開門的東西,可殿內能砸的東西好像都被人刻意收了起來,一件能砸的東西都沒有。
低下頭,凝着手中的燭光,她扯下桌上的桌布,拉到門邊上,将手中的燭臺扔到桌布上,霎時間生起一團火光,火勢往上撲騰,燒上緊緊鎖住的門。
她後退幾步,緊緊盯着眼前不斷往上蹿的火光,心口上劇烈起伏,手指頭緊緊嵌入手掌心裏。
那時候,南宮琰已經和沈非鴻會合,正在進攻防守薄弱的南诏皇城,整座皇城裏都充斥着嘶鳴聲,慘叫聲。
很快,他們便攻到了皇宮裏面,而翼水王和幾位皇子一點端倪也沒發現。
守宮門的守衛跑到翼水王龍榻邊上時,他們已經攻進了皇宮。
虞正忻和幾位皇子護着翼水王和南诏皇後,從殿門裏沖出來,一行人被圍困在朝殿外。
Advertisement
楚裴钰跟在南宮琰的身後,虞七七的寝殿,就是他鎖住的,阿箋已經被他打暈,鎖在她的偏殿裏。
阿箋醒來時,看到了外面湧動的火光,那震懾人心的馬蹄聲和刀劍相鬥聲她聽到了。
“公主!公主!”
她脫口而出的,便是她從小都護在身側虞七七。
房門沒有辦法打開,她凝聚掌心,擊了一掌,從震開的房門跑出來,外面已經一片混亂,到處是逃竄的宮女太監。
她抓住眼前一個跑過的小宮女喊,“公主呢?!”
小宮女臉上一片驚恐,只拼命搖頭,她只要松開手,朝她的寝宮跑去。
而那時,虞七七的殿門已經被大火燒開,殿門摔下的那一刻,她立時沖了出去,煙霧染到了她的臉,讓她的臉沾上煙灰。
咳了幾聲,她捂緊心口,沿着長廊往外跑,路上碰到不少躺在地上的屍首,還有來回逃竄的宮人。
突然,遠遠的,她看到了舉刀揮殺她族人的人,他們身上,穿着燕京将士的軍服,手裏的刀一刻遲疑也沒有,見到南诏人就殺。
“南宮琰,南宮琰…”她怔愣在原地,眸光裏斥滿猩紅一片,嘴裏喃喃叫着,心間上一陣陣絞痛。
“公主,快跑!”
忽然,有一個小太監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回頭,炙熱滾燙的血灑到她臉上,讓她猛地一下閉上眼睛,爾後,是刺鼻的血腥味。
那個小太監倒在血泊中,她眼前站着的,是手裏舉着刀的燕京士兵。見到眼前的水靈動人的虞七七,那士兵起了色心,連眼神裏都帶了亵渎,他擡步,想要上前抓住她,卻挪不動腳步,他低頭一看,小太監的手還緊緊攥着他的兵服。
他臉上現出狠戾之色,手裏的刀再一次刺到他身上,虞七七的身子劇烈抖動,她往身後看了一眼,拾起地上的劍,未等他站直身子,手裏的劍直接刺入他的心口,一寸餘地也沒留。
士兵低下頭,看着劍刃上往下滴的血,她用力将手裏的劍抽回來,拿着長劍往前跑。
越跑到外面,打鬥聲越濃郁。
一路上,她手裏的劍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她身上的衣衫,沾滿了血跡,還是臉上,脖頸上。
一雙眼,早已殺紅了眼。
阿箋沒有在虞七七的寝宮找到她,急忙往寝宮外面跑去,在朝殿外,她見到了将翼水王和南诏皇後圍住的南宮琰和楚裴钰,幾位皇子在頑力抵抗。
她抓緊手裏的劍,沖上前,對着圍困他們的士兵就是一通斬殺。
“阿…”
楚裴钰站在外面,看着突然沖出來的阿箋,他張了張口,終究是沒能叫出那個名字來。
阿箋狠狠瞪他一眼,臉上的怒意清晰可見,手裏的劍沒停下來,不停往前斬殺,她沖進重圍中,與翼水王和南诏皇後站在一塊,幫着幾位皇子抵抗。
“阿箋,阿七呢?”
南诏皇後抓着她的手,焦急地問。
“娘娘,奴婢沒有尋到公主,她定是也沖出來了。”阿箋話語哽咽,匆匆回過頭回她一句。
“這裏有廷兒他們,你尋着機會就逃出去,找到公主,帶她離開南诏!”南诏皇後雖已年過半百,可此刻手裏也拿着劍,她原本就是将府出身,這身手還是在的。
“奴婢明白!”
此時此刻,這樣的局勢容不得他們多想,聽到南诏皇後的話,阿箋用力點頭。
南宮琰的眼裏沒有一絲動容,只勒令讓圍困住他們的将士速戰速決。楚裴钰也攻了上去,看着眼前不停倒下的守衛,阿箋凝着他大喊了一聲,“楚裴钰!”
往日的鬥嘴打鬧劃過他們二人的眼前,楚裴钰握着劍的手,頓了一下,身後,傳來南宮琰的一聲喝斥,“攻!”
他的手緊了緊,繼續朝前進攻。
那一刻,阿箋才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做心痛,往日那雙銳利無雙的眼眸裏,滑下兩行淚,她苦笑一聲,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淚痕,将恨意化成掌力,手裏的劍霎時染上大一片鮮紅的血。
虞七七出現在他們面前時,發絲淩亂,雙眸裏沒有往日的靈動,只有嗜血的猩紅,身上殘留着一路揮殺過來的血跡。
“七七?”
南宮琰皺起眉頭,他沒想到她能就這麽沖過來,明明一切他都叫楚裴钰安排好了。
虞七七站在他面前,喘着氣,就連空氣中,都透着濃郁的血腥味,她的幾個哥哥們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唯有虞正廷和阿箋護着翼水王和南诏皇後。
“阿爹,阿娘,女兒不孝!”
她握着手裏的劍,朝他們跪下,哽咽的喉間被燒得火熱,滾燙的淚水順着沾滿煙灰和血跡的臉頰流下。
“阿七!”
翼水王和南诏皇後同時叫出聲來。
“是阿七引狼入室,誤信了賊人的話,不聽兩位哥哥的勸慰,才釀成今日的慘禍,阿七,阿七對不起你們和幾位哥哥,對不起南诏的族人!”她的雙肩劇烈抖動,淚水撲簌簌往下掉,滲進她殘破的衣衫裏。
翼水王和南诏皇後的眼中也蒙上一層淚光,此時火光映紅了南诏上空的天,漫天的火光照耀下,是屍橫遍地的南诏族人。
“你起來,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失了我們南诏人的風骨!”翼水王咽下喉間的苦澀,朝她訓斥一聲。
她抽着鼻尖,抹去臉上的淚痕,從地上站起來,手中的劍劃過手裏的一撮長發,“南宮琰,從今往後,我虞七七與你勢不兩立!”她松開手,手裏的長發飄落到地上,刺痛了南宮琰的眸。
往日那些百般呵護的情意,在國恨家仇面前,全都煙消雲散!
長發落,刀劍起,她手裏的劍朝他狠狠刺去,他站起原地,面色沉重,卻一動不動。
楚裴钰大叫一聲,“皇上!”
便沖過去,擋住了虞七七刺過來的劍,長劍刺入他的身軀,讓他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虞七七擰了擰眉頭,眉眼間沒有一絲動容。
“楚裴钰…”
南宮琰扣住楚裴钰的臂膀,不讓他倒下。
“快,帶公主走!”
此時,趁着南宮琰分神的瞬間,翼水王退了阿箋一把,朝她叫道。
她收回眸光,跑到虞七七身邊,握起她的手往外拉,虞正廷和翼水王掩護她們二人。
南宮琰擡起頭,看向那個離他漸漸遠去的身影,心頭一緊,将楚裴钰放給一旁的護衛,親自追了上去。
虞正廷跑到他面前,堵去他的去路。
“你攔不了我!”他冷着一張臉,掌力飛速一擊,虞正廷被震飛出去,嘴裏吐出一口鮮血。
“就算是拼盡最後一口氣,我也要攔。”很快,他撐着劍,又一點點挪到他面前。
南宮琰的耐心被他消耗殆盡,頃刻間,掌心落到他的頭顱上,他整個人往下一跪,頭上流下可怖的血。
“廷兒!”翼水王和南诏皇後大叫一聲,要朝他跑去,身後雙雙被刺入一把長矛,二人也倒了下去。
阿箋帶着虞七七,一路沖到皇宮外面,路上場面混亂,大股的燕京将士和南诏将士厮殺,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兩個。
突然,一個身影朝她們跑來,“七妹妹,阿箋!”是一路追趕前來的晏世卿。
“卿哥哥…”
虞七七眼眸微動,慌亂無神的臉上才生出一絲光亮。
“世子爺,你趕緊帶公主離開!”阿箋凝着他,喘氣說道。
“你們跟我來!”
他往前看了一眼火光漫天的皇宮,帶着她們二人竄入小巷裏,掩去街道上燕京将士的注意力,沿着漆黑的小巷往外逃。
燕京的将士沖進南诏時,他就帶着晏褚然和杜婉蓉他們從晏王府裏轉移了出去,只是他的仍舊放心不下皇宮裏的局勢,所以才不顧藺朝歌的阻攔悄悄往宮裏走。
此時,他們的馬車還在南诏城外,晏世卿帶着虞七七和阿箋上了馬車,一行人才從南诏逃離。
南宮琰一直追到外面,可都沒有見虞七七的身影,阿箋也不知所蹤,若非無人接應,她們沒有辦法逃這麽快。
猛然間,他想起同樣在南诏皇城裏的晏世卿,看到停在自己身邊的烈馬,他直接翻身上去,去了晏王府,裏面早已空無一人。
坐在颠簸的馬車內,虞七七臉上的怒意還未完全褪去,身上的衣衫也沒有整理,就這麽呆呆坐着。
眼前閃過的,是她在皇宮裏看到的一切。
藺朝歌拿了一套幹淨的衣衫遞給阿箋,讓她幫虞七七換,她的衣衫上沾滿了血,整個馬車裏都能聞得見血腥味。
阿箋拿過衣衫,走到她面前輕聲說道:“公主,阿箋幫您換下身上的衣衫。”她的手剛觸到虞七七的身子,就被她斥了一聲,“別碰我!”
藺朝歌見了,忙将阿箋拉到一旁,“她的心緒興許還未平複下來,等晚些再給她換吧。”
爾後,她給虞七七倒下一杯茶水。
阿箋聽了,只好點了點頭。
她放下衣衫,退到簾布外面。
他們有兩輛馬車,前面那輛是慶俞在駕車,後面這輛是晏世卿在駕車,“世子爺,你們打算去哪兒?”
阿箋開口問他一句。
“我與歌兒商量好了,去徽州。”他的聲音彌漫在漆黑的夜色中。
“好。”
阿箋輕聲回着,如今他們也只有先去徽州,之後再做打算。
“我沒想到,南宮琰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過了一會,晏世卿才緩緩開口。
“公主百般信賴他,如今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公主,而是為了要利用公主攻下南诏。”
阿箋冷聲說道,話裏透着無盡的嘲諷。
“他這般狼子野心,可憐了七妹妹。”晏世卿長嘆一聲,不再多說,只專心駕着手裏的馬車,想盡快将她們送到徽州。
一直到第二日晌午,南诏皇城裏的打鬥聲才慢慢消停下來,很多地方都已經淪為廢墟,城門上和街道上灑滿了南诏人的血。
沈非鴻和後面趕來的顧夏清理城中的屍首和廢墟,楚裴钰受了重傷,只能先安置在皇宮裏,南宮琰派人抓了一位南诏的太醫替他治傷。
他坐在翼水王曾經做過的龍椅上,朝陽已經灑滿整座虛無的殿宇,可他坐在龍椅上,一絲暖意也沒有,只有無盡的冰涼。
“南宮琰,從今往後,我虞七七與你勢不兩立!”虞七七昨夜喊出來的這句話,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裏來回翻滾,讓他覺得心口上一陣窒息。
她恨他,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他。
他坐在龍椅上,猶自苦笑,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沈非鴻将城中的事扔給顧夏後,走回皇宮裏,找了許久,才找到南宮琰,“為何一個人坐在這裏?”
他走上前,輕聲問他,身後打開的那扇殿門外照射進來一陣光線,帶着耀眼奪目的光。
“你帶人往徽州方向追,看看他們是不是往那麽方向跑了。”南宮琰沒回答他的話,只低着頭,嘴裏緩緩說着。
“你要趕盡殺絕?”
沈非鴻定定站在他面前,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絕情。以前燕景帝這麽絕情的處理沈家時,他就記恨在心,如今看着南宮琰也變成他那副樣子,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若是在徽州,務必要留下活口。”他擡起頭,一臉的疲倦,沒有一絲攻下南诏的快感。
“算了,放過她們吧。”沈非鴻神色複雜,開口替他們求情。
他明明知道,當他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虞七七就不可能再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他又何必這般執着。
“連朕說的話,你也不聽了嗎?”他凝着眼前的沈非鴻,聲音裏透了幾分威凜。
“你這又是何必呢?”他仍舊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習慣了一個人陪在你身邊,你就沒有辦法任由她跟着別人走。”他幽幽說着,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他習慣了虞七七待在自己身邊,此刻絕不會容許晏世卿帶着她一同逃跑,就算是她恨自己,他也要把她捆綁在自己身邊。
“可她會離開,是你親手造成的!”沈非鴻瞧着他這副黯然失色的樣子,訓斥他一聲。
南宮琰冷眼看着他,大抵是沒想到他會這麽沖自己發火,他笑了笑,笑意帶着涼意,“為了燕京的安定,我必須這麽做。”
看到他嘴角邊上的笑意,沈非鴻反而看不出他臉上的神情了,“可燕京剛剛攻下西楚,我不明白為何在這個當口上要進攻南诏?”
“你以為西楚郡王和西楚帝的手腳不幹淨,南诏的手腳就幹淨嗎?”他斂緊眸光,臉上的笑意褪去,只能一片冷冽。
“你這是何意?”沈非鴻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這些,我用不着跟你解釋,你只要給我盯緊他們的蹤跡就行。”南宮琰站起身子,背對着他,走到殿宇外面。
沈非鴻站在原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只隐隐覺得有些事并不是他看到的這樣,他斂下眉頭,也走了出去,殿門關上時,傳出一陣重重的敲擊聲。
趕路的一整夜,虞七七都沒有睡下,她只抱着雙膝,一動不動地坐着,藺朝歌給她倒下的茶水,她也沒有喝上一口。
馬車停在藺宅外面後,阿箋走進去,将她從馬車上扶下來,晏世卿看着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眸底湧上一陣心疼。
這一回,南宮琰真的将她傷害得極深。
若是他此刻站在他們面前,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藺朝歌與素心先走上臺階,敲了敲大門,過了一會,有小厮走到門口,将門打開,見到藺朝歌,小厮的眼中劃過一陣喜悅,“小姐回來了!”
“祖父和哥哥都還好?”她稍稍點頭,随後便問他藺老侯爺和藺朝賦的狀況。
“老侯爺和少爺都好。”小厮急忙回道。
爾後,他才看到在她的身後,還站着好幾個人。他急忙拉開宅門,站到一旁,“你們先進府。”
“父親,母親,進來吧。”藺朝歌轉過頭,對着身後的晏褚然和杜婉蓉說道,儀嫔也扶着舞憐,跟在他們身後進去。
“七妹妹,走吧。”
晏世卿讓阿箋扶着虞七七進去,他看了一眼外面的狀況,才走進去,讓小厮将宅門關上。
進了裏面,藺朝賦看着他們一行人走進來,臉色怔了怔,徽州是個小地方,消息閉塞,他壓根就不知道南诏出了什麽事。
“這是怎麽回事?”他将藺朝歌拉到一旁,悄聲問道。
“哥,此事說來話長,祖父他歇下了嗎?”她皺了皺眉頭。
“剛歇下。”
藺朝賦又看了一眼正廳中的人,才回她。
“我要先安置父親母親他們,等晚些時候,我再與夫君一同去跟你解釋清楚,順便看看祖父。”
一屋子的人還坐在正廳裏,藺朝歌沒有辦法将他們撇下。
“嗯,你去忙吧。”藺朝賦點頭,讓她去幫忙。
她稍稍斂眉,這才進到正廳裏面去。她和晏世卿一起,将他們帶下去安置。
一切都打點好後,她把晏世卿拉到一旁,“要不要去請個太夫過來給七公主看看?”
虞七七從上了馬車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過。
晏世卿看着木然坐在錦凳上的虞七七,搖了搖頭,“不必了,她沒受什麽傷,此刻只怕也只是想一個人呆呆,我們将太夫請過來,她未必也願意看。”
藺朝歌想起阿箋要給她換衣服那個畫面,也只好作罷。
“公主,您先喝口水吧。”阿箋走上前,端着手裏的水杯,她不說話也就算了,可是連一口水也沒有喝過。
“阿箋,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我阿爹阿娘和哥哥們在南诏都還好好的,對不對?”
忽然,她轉過頭,直愣愣看着阿箋,雙眸呆滞,卻帶着一絲渴望。
阿箋抽了抽鼻尖,咽下喉間的苦楚,“公主,您先喝水,喝完水阿箋再告訴您。”她舉着水杯的手,又往前移了一寸。
虞七七低下頭,看着水杯裏面一圈圈漾開的波紋,拿起來,仰頭喝下。爾後,那雙帶着殷切的眸子,又落到她臉上。
“皇上皇後和幾位皇子他們,都已經喪身在皇宮裏了,可您是南诏的七公主,萬不可就這麽頹靡下去,您身上流着的,可是南诏皇室的血脈!”
阿箋說完,眼角已一片濕潤。
“原來是真的,我看到的那些畫面都是真的,不是假的,更不是在做夢…”她擰眉,喃喃自語。
眼前閃過那個人的臉,她的眸光裏現了怒意,“是南宮琰,全都是南宮琰害的!”
她緊緊抓着雙膝上的衣衫,氣得渾身發抖,憋出的氣讓她的面頰一片通紅。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原來他沒有心。
他們的孩子就是他害的,他處心積慮攻破她內心的防守。那日在大殿上,她選擇了信他,而不是自己的父皇和哥哥,她罪該萬死,她罪該萬死!
她的手,來回捶打自己的雙膝。
“公主,您不能怪自己,千萬不能怪自己,不然娘娘他們在九泉之下,該多傷心…”
阿箋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捶打自己。
過了許久,虞七七的情緒才穩定下來,阿箋抹了抹眼角的淚,幫她換下身上的衣物,伺候她躺下。
雖然已經一夜未睡,她的病也還沒痊愈,可她剛睡下沒多久,便連連做了幾個噩夢,那些噩夢讓她從床上一次次驚醒。
阿箋給她備了水盆和汗巾,幫她擦去額角上的不少汗珠。
見虞七七和晏褚然他們都安定下來,藺朝歌才和晏世卿一同去找藺朝賦,那時候藺老侯爺也已經從午歇中醒過來了。
“歌兒,你們在南诏遇到什麽難處了?”老侯爺的身子還算硬朗,可見藺朝賦将他照顧得不錯。
“祖父,南宮琰他不僅收複了西楚,還進攻了南诏,現在整個南诏,都被燕京的将士占領了,我們沒了法子,只得先逃回徽州,之後再做打算。”
藺朝歌走上前,握上他的手。
“南宮琰?”藺老侯爺的雙目劃過一陣驚愕,他想起了在燕京朝堂之上,在衆朝臣面前與他對峙的南宮琰,那時候,他還只是燕京的太子,如今,竟已經收複下西楚和南诏了。
“正是。”
藺朝歌點了點頭。
“可我聽說,你們将他的皇後也帶過來了,會不會引火上身?”虞七七畢竟是南宮琰身邊的人,他若是不願放過虞七七,他們一直帶在身邊,會很危險。
“如今南诏皇室中只剩下七公主一人了,我們沒法讓她一個人留在南诏裏,見死不救。”藺朝歌看了晏世卿一眼,堅定地對藺老侯爺說道。
既然他們已經下了決心,他也不便再多嘴。
藺朝歌和晏世卿一從藺老侯爺那裏出來,便見到阿箋慌慌張張地從東廂房跑出來,那是虞七七入住的院子。
一見到晏世卿,阿箋忙跑了上去,神色不安地說着,“世子爺,公主不見了!”
“不見?怎麽會不見?”他們離開的時候,她的情緒明明已經穩定下來了。
“公主一睡下,便連連做噩夢,奴婢只是去打盆水的功夫,回來便不見了她的蹤影。”
阿箋擰着眉頭,焦慮不安地往四周看。
“她的東西可還在?”他想先确認,她是自己走的還是出了什麽事。
“都在。”
她急忙點頭。
晏世卿眉眼間閃過一絲焦灼,心底湧上一抹不安。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