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親一個

明明陸時瑾只說了前半句, 可是蘇笙卻不由自主地腦補了下半句。

咳咳, 還真的是被蘇小萌給帶壞了。

故作淡定地看着陸時瑾, 蘇笙紅着臉點了點頭，“那你趕緊出去。”

陸時瑾警告地看了一眼袁藝，确定她現在确實做不了什麽之後才放心離開。

“我就在外面, 出了什麽事情立馬喊我。”陸時瑾道，關上門。

袁藝眼神一痛, 不過又很快地收斂住, 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看得出他很喜歡你。”袁藝淡聲道。她雖然是一個很不負責的母親, 但是陸時瑾的寵溺絕不是裝作樣子的。

陸家的男人，從來不屑于僞裝。就連喜歡, 都表現得那麽明顯。

蘇笙摸不清袁藝的意思，只能點了點頭。

原本蘇笙還挺讨厭袁藝的，畢竟是她一手導致了陸美人有了那樣不快樂的童年。可是如今，看着這個頭發逐漸白了, 滿臉倦态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确實怎麽也恨不起來了。

或許這個女人有錯，可終究也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要吃蘋果嗎？”蘇笙有些拘謹，畢竟她上一次還是挺嚣張的, “我可以幫你削。”

這水果每日都會拿上新鮮的替換, 只是袁藝自打病了之後，就沒有什麽胃口了。

眼下, 袁藝看了一眼蘇笙，竟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淺笑吟吟，“那就麻煩你了。”

抛開其他不說，蘇笙承認，袁藝的确是一個長相很好看的女人。而她的媚，仿佛是從骨子裏面散開出來一樣，一舉一動都能勾着人的心。

如果蘇笙是個男人的話，估計也要被勾住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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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笙默默地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削皮，看了一眼外面的陽光。

煌城是一座不會冷的城市，即使是在二月初的冬季，外面依舊是太陽高照。十幾度的溫度，只需要穿上毛衣便可。

“要不要出去走走？”蘇笙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袁藝，“外面的陽光不錯。”

“等我把事情說完吧。”袁藝接過蘋果，眼神忽而有些飄遠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別人削蘋果給我吃。”

蘇笙一愣，聽出了她聲音中的悲涼，也不由得心口一緊，“以後你想吃，我可以幫你削。我媽媽最喜歡壓榨我了，家裏這種事情都是我做的。”

袁藝一笑，啃了一口蘋果。很甜，她不由得彎了彎嘴唇。連聲音都溫和了不少，“你的爸爸媽媽肯定是好父母。”

所以才能生出蘇笙這樣一個溫暖的女孩。

“對啊。”說到自己的父母，蘇笙揚了揚眉，“他們很恩愛，而我常常在家裏就是多餘的那一個。”

“真好。”袁藝感嘆一句，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鑽石很大一顆。很是閃亮，配在她素白的手上，更增添了一份美感。

袁藝吃了幾口蘋果，也沒了什麽胃口。實在不是她不想吃，而是病魔所困擾着她，她根本吃不進多少東西。

把蘋果用紙巾包住放在桌上，袁藝雙手交纏，依舊是露出了右手上面的鑽戒，“蘇笙，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陸煉，愛到恨不得毀了他？”

蘇笙一驚，這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只能木讷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還以為袁藝是無心的，不會喜歡上誰。

“我愛了他三十年，把所有最美好的時光都給了他。”袁藝微微嘆息一聲，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蘇笙趕緊給她送了紙巾，小臉愣着，顯然一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抱歉。”袁藝擦拭了自己的眼淚，溫婉一笑，又回到了那個優雅矜貴的陸夫人，“在陸時瑾五歲的時候，我才慢慢接受這個事實，陸煉他無心，他根本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可是，我總是想要試一試。萬一……他是在意的呢？”袁藝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做到了，自從我在外面有了野男人之後，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還會一整晚地監督着我。”

她得到了她最想要的，可是也失去了她最為珍惜的。

一旦堕落，便是萬劫不複。

咬了咬唇，蘇笙有些心疼袁藝。可是更多的，是心疼此刻站在外面，完全被蒙在鼓裏的陸時瑾。

陸時瑾并無做錯什麽事情，卻成為了兩人的犧牲品。

顫着聲音，蘇笙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麽後面又離開了？”

“因為我不想再丢失掉自己。”袁藝雙手捂住臉，黑發散落在她的臉頰兩邊，讓她顯得有些狼狽。細碎的聲音從手掌中傳出，“可是我做不到。蘇笙，你也愛着陸時瑾，應該知道這種感覺。仿佛沒有了他就活不下去。”

袁藝麻痹了自己快三年，終究還是輸得一塌糊塗。

“我明白。”蘇笙聽到自己的聲音無比的冷靜，“我也無比的同情你。只是，我始終不能認同你的做法。”

不管她在感情上面多麽可憐，始終都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袁藝一愣，凄慘地笑了，“所以，老天懲罰我了。孤獨終老，丈夫不愛，兒子不喜，一無所有。”

可是，這能怪誰呢？

＊＊＊

陸時瑾在外面等了一會，看着時間快到中午了，出到外面打了一個電話，安排好接下來的午餐。

重新回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蘇笙茫然地站在醫院一角。眼神無助，不斷地看尋過往的人。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一樣。

陸時瑾心口一疼，快步走上前，把人擁入懷中，微涼的唇瓣吻上她的櫻唇，唇齒交纏。

蘇笙嘤咛了一聲，回應她的是陸時瑾越發激烈的吻。

禁锢在她腰間的大手不斷地收緊，她的舌尖被陸時瑾細細地舔舐。粉嫩的唇瓣與薄涼的唇相觸，溫度在不斷地上升。

“咳咳！”有醫生路過，看到這場面，老臉上有些挂不住，趕緊輕咳了一聲，提醒兩人注意。

蘇笙猛地低下頭，如同烏龜一樣縮在陸時瑾的懷裏，不肯擡頭。

實在是太丢臉！

“抱歉。”她聽到陸時瑾壓抑着□□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那醫生也是個過來人，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提醒了一句，“好歹也是在共同場合，下次記得注意點。”

“嗯。”陸時瑾應着，等到醫生走了之後，才低頭查看那顆羞紅的小腦袋。

粉粉嫩嫩的，紅唇被他吻得有些狠了，上面還隐隐有着水亮的光澤。而她雙眸含水，大眼睛控訴地看着他時，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誘惑。

“都怪你。”蘇笙忍不住用小拳頭錘了錘陸時瑾。

陸時瑾挑眉，不以為然地包裹住她的小拳頭，“剛才是誰說的，一個親親？”

那也沒有說在這裏親啊。

蘇笙嘟嘴，又看得陸時瑾眼神一暗，那低沉的嗓音之中滿滿的都是情．欲，“笙笙乖，這裏還是醫院，不要勾．引我。”

“我才沒有！”蘇笙氣急，看到陸時瑾微微帶上暖意的眉眼，像是冰川融化一樣，好看極了。

頓時所有的怒氣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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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她就是那麽沒有原則。只要她家陸美人一笑，其他的都是浮雲。

走出來醫院，身邊的消毒水的氣味都消散了，蘇笙才感覺原本壓抑住的胸口好受了一點。

“她跟你說了什麽？”陸時瑾捧着她的臉，仔細地查看。沒有淚痕，也沒有被欺負過的痕跡。

可是陸時瑾在看到蘇笙無助的那一瞬間，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揪起一樣。只能狠狠地吻着她，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蘇笙搖了搖頭，閉着嘴，就是不肯說。

小眼神委屈巴巴的，這會還隐約泛着水光，看起來委屈極了。

陸時瑾哪裏舍得逼她，只能放柔了語氣，轉而問道，“剛才為什麽一副茫然的樣子？”

“就是突然找不到你了，所以想哭。”蘇笙出了病房，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找到陸時瑾，然後狠狠地抱緊她的陸美人。

只是在門口看了兩圈，都沒有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再加上袁藝說的話給她帶來的沖擊不小，所以才會覺得如此的茫然失措。

“真笨。”陸時瑾原本冷硬的心在這一刻軟得不像話。

面前的蘇笙仿佛就是他的全部一樣，舍不得罵她，舍不得怪罪她，只想要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拿到她的面前。

“怎麽不打電話給我？”陸時瑾問她，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臉蛋，望入她濕漉漉的眼眶，心神一動，薄唇溫熱，在她眼睛上面落下一個輕柔無比的吻。

“忘記了。”睫毛狠狠地顫抖，蘇笙有些委屈地回答。

那個時候心裏面亂成了一團麻，哪裏還有心思去想這些。只是尋着最初的辦法，想要趕緊找到陸時瑾。

牽着陸時瑾的手，蘇笙猛地撞進他的懷中。執意把腦袋搭在他的胸口處，聆聽到裏面傳來穩健的心跳聲才作罷。

還好他在。

還好她遇見了他。

“陸時瑾，我好喜歡你，喜歡到餘生都想有你。”蘇笙紅了鼻子，她不是袁藝，她不會愛而不得，最後變成那樣瘋魔的人。

陸時瑾也不再需要任何的親情，以後有她在他身邊，她願意把所有的感情全部給陸時瑾。

“說什麽傻話。”陸時瑾知曉必定是袁藝跟她說了什麽，所以才會導致她的情緒會突然失控。

只是蘇笙不願意說，那麽他也不會強求。

低頭狠狠地吻住那說出令他心動話語的小嘴，陸時瑾眼睛微眯，恨不得把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裏面。這樣才好讓他不再那麽的牽腸挂肚。

這個吻比剛才那個更加毫無忌憚，蘇笙感覺舌尖被他允得有些疼了。他的舌尖舔舐過她的牙齒，輕而易舉地挑着她的上颚，在她的每一處敏感地帶皆是卷起了一陣火熱。

“會的。”

最後，陸時瑾俯在她的身上，氣息不穩地說道。

他們的餘生，會在一起的。

＊＊＊

蘇笙回母校的那天，約了程渺和俞子怡一起回去。

程渺在經歷了一場車禍之後，比之前更為成熟了。這次也是，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裝。

原本青澀的棱角，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竟是被歲月給抹平了。只有在看向蘇笙的時候，眼眸之中才會帶着一絲少年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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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程渺這回倒是沒有直接纏上來，只是撒嬌的意味還是那麽明顯。

蘇笙朝他笑了笑，挽着俞子怡一同去看老師。出來的時候，三人就約在學校後面的小吃街吃着麻辣燙。

“好懷念啊。”蘇笙一口吃下一個丸子，滿臉的幸福之感，“我都好久沒有吃到這裏的丸子了。”

以前高中的時候，總是喜歡每天來這裏搓一頓。價格也不高，食物也挺衛生的。後面上了大學之後，幾乎就再也沒有來過。

這會正是放學的時候，外面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學生。有一些還穿着天藍色的校服，青春洋溢的臉上滿是稚嫩。

蘇笙突然想到前些天在網上看到的話題，在哪個瞬間感覺自己不再年輕了？

大概就是看着這些人穿校服的時候。曾經嫌棄它醜，也只有在周一升旗的時候才會勉強地穿上那麽十來分鐘。後面畢業的時候卻是舍不得丢掉。

“別看了，沒帥哥。”蘇笙伸出手在俞子怡面前打趣道，“懷念啊，當初咱們鐵三角可是走遍天下都不怕的。”

俞子怡輕嘆一聲，“是啊。”

“口渴了。”蘇笙這會被麻辣燙勾起了食欲，朝着程渺說道，“小渺子，替姐姐買兩杯奶茶過來呗。”

程渺不滿，“不要叫我小渺子。”話雖是這麽說，可還是乖乖起身，頗為縱容地看了蘇笙一眼，“和以前一樣？”

蘇笙點了點頭，他又問俞子怡，“一樣？”

“嗯。”俞子怡道，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店門口，才說，“程渺出院之後就跟他父親開始學習打理公司的事情了。”

“他爸允許？”據蘇笙所知，程渺的父親并不怎麽喜歡程渺。

“沒辦法啊。”俞子怡聳了聳肩，“雖然他還有一個大哥，但畢竟是私生子，上不了臺面。再說了……”她忽然壓低聲音，“程渺的外公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程渺想要，程家還不是得乖乖地交到他的手上。

不過這樣也好，與其等着他大哥來搶奪這些，還不如一開始就主動一些。

只是，蘇笙想不明白，“怎麽那麽突然？”

俞子怡眼神閃乎，“我也不知道。”

程渺不願當一個小孩，他急切想要長大，捍衛自己的一切。只是，有些東西，終究是得不到。

“回來啦？”蘇笙樂呵呵地接過奶茶，撐着腦袋看着程渺，“總有一種吾家兒子初長成的感覺。”

程渺眼神一暗，擡起頭的時候，又恢複到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滿道，“我才不是你的崽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逗你的。”蘇笙朝他做了一個鬼臉。今天看見程渺，總覺得他心事寧寧，而她不好問，只能用這種辦法讓他精神起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蘇笙語重心長實則調皮不已地說道，“別老皺着眉頭，會老得快的。不要仗着你長着一張娃娃臉就可以任性。”

“知道了。”程渺聞言，果然舒展了眉眼。

蘇笙收回手，又看向一旁的俞子怡，“過兩天打算去哪？”

俞子怡的父母住在國外，再過兩天就過年了。去年俞子怡去了鄉下的外婆家。只是很可惜，外婆在去年暑假去世了。

“不知道诶。”俞子怡捧着臉，朝着蘇笙眨眼賣萌，“寶貝，能收留我嗎？”

蘇笙擺了擺手，“子怡寶貝，我都擔心我會被趕出來。”

“就知道你不靠譜。”俞子怡冷哼一聲，“好啦，我過年跟現在一樣呗，吃吃東西看看電視。”

蘇笙摸着她的小臉，慘兮兮地看着她，“那我過來陪你好不好？”

“子怡可以去我家。”程渺突然開口，看見兩人都朝着他看過來，他又趕緊解釋，“我自己的住所，外公可能會來，但是我外公人很好。”

蘇笙眼睛一亮，反正俞子怡對程渺有意，正好這個機會能夠促進兩人關系也是不錯的。

“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蘇笙看向俞子怡，打着商量，“要不你就跟程渺過年？”

俞子怡有些為難，本來還想要拒絕，但是在看懂蘇笙眼中的意思之後，點了點頭。

也許……會真的有用呢。

＊＊＊

每次過年，蘇笙都感覺自己命不久矣。雖然舅舅一家人都很好，但是，為什麽要那麽關心自己的情感問題。

她連二十都沒到，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也用不着操心她嫁不出去吧。

“話不能這麽說。”就連平常最寵她的小舅舅聞言都皺起了眉頭，板着臉嚴肅地看着蘇笙，“談個戀愛，再觀察個五六年，正好你二十來歲，結婚。再過個三年兩人生活，二十八歲，該要孩子了。”

得了，她家小舅舅把她的未來都給規劃得好好的了。

“我真的不急。”蘇笙哭喪着臉蛋，朝着江女士求救，“媽，您說是吧？”

“是啊。”江女士悠悠然地倒了一杯紅酒，“阿承，不着急，笙笙都有男朋友了。剩下的給兩孩子發展就好了。”

“有男朋友了？”小舅舅立馬放下水果刀，一臉嚴肅地看着蘇笙，“那男生長什麽樣？多高？對你好不好？”

蘇笙：“……小舅舅，這問題太多了，我先回答哪一個？”

“算了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小舅舅揮了揮手。

就在蘇笙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小舅舅又繼續說道，“今年是大年三十，讓那孩子來家裏吃個飯吧。”

蘇笙都想找一塊牆給撞上去了，“小舅舅，您也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人家也是要過年的。哪能有時間過來咱家啊。再說了，我們就是談個戀愛，還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什麽！他居然沒有娶你的念頭？”小舅舅這會是真的上火了，他的觀念比較傳統，談戀愛不是奔着結婚去的，這分明就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蘇笙：“……”越說越糟糕，她還是沉默吧。

好死不死，陸時瑾的電話打了過來。

江女士從沙發上面起身伸頭一看，看到上面的稱呼，“喲，男朋友打來的啊？”

小舅舅立馬冷下臉色，“接，問他今天有沒有空？明天也行，小舅舅這幾天就住在這裏了。”

盯着一屋子人的目光，蘇笙顫顫巍巍地接起電話，“陸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