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研究人魚的第六針

第二天下午，莫常情剛回到人魚實驗室，就發現伽爾不見了蹤影。

那個說是要留下來幫忙的小助理也不在。整個實驗室幹淨整潔的完全看不出什麽端倪。

莫常情隐約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酸味，才大致猜到了一些事。

他和伽爾之間最開始産生的巨大沖突，就是在他決定決定接收父親遺留實驗、讓人将伽爾從一直安放着的水池中放出來開始的。哪怕被關了那麽多年，也沒熄過逃跑心思的伽爾，趁護送他的保安不注意，尾巴變為雙腿，帶着他的族人逃跑了。

逃往大海的路上，他們自以為得到了人類的幫助，事實卻是被非法捕捉販賣人魚的組織認出了身份。他們準确能認出人魚，卻不能分辨人魚皇室。當然，莫父抓捕伽爾的事情是保密的，也沒人知道大陸上竟會有人魚皇室的存在。

那個組織的人只覺得是自己幸運，能遇到一群普通的人魚，準備将他們帶去秘密宰殺，再把人魚肉賣給貴族食用。

幸好千鈞一發之際，莫常情帶着手下的人及時趕到，才沒讓那群從研究所逃出去的人魚喪命，但他們這邊也為此犧牲了好幾條人命。

将伽爾帶回實驗室後，以懲罰為由，也是為了杜絕類似的事發生，莫常情給伽爾注射了能抑制他将魚尾變成雙腿的藥水。

而現在他在這裏聞出來的酸味，基本就是能解開伽爾身上抑制藥水的藥劑味道。

“那小助理還真行啊。”莫常情從電腦裏調出實驗室監控，就看到那段時間的錄像已經被人删除了。

他不是沒懷疑過那個積極要幫忙的助理可能有問題，但沒想過他這麽快就有所動作，偏偏在急着要上交報告的時候給他來了這麽一出。

不過情況還沒到最壞的時候。雖然現場沒有痕跡，又删除了監控視頻，但莫常情還是基本猜到了伽爾目前的位置。

既然用上了解除藥劑，肯定是小助理說動了伽爾配合。

而能讓那位人魚皇子接觸桎梏後馬上就去做的事情，怎麽想也只有一件。

那天和他一起逃走的普通人魚，至今還被關在大水池中。莫常情也一直沒讓人去為他們治療。

人魚的皮肉擁有很強的自愈性，但莫常情就是為了讓這些人魚記住教訓，早就在那些人的電棍上塗抹了能妨礙人魚自愈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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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過了那麽長時間，小助理還會每次來送飯都提一次為那群人魚治療的事，也就順帶着會勾起伽爾的情緒。

莫常情看了眼那群人魚所在的位置和附近的另一所人魚實驗室，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本來他與伽爾之間目前的平衡，也需要什麽事情來打破，現在倒也是剛好。

……

時隔九天，伽爾再次見到了因他受傷的族人們。

這麽多天相處，他也知道莫常情不是壞到骨子裏的那種人。可他作為皇族，也不可能不把族人的安危放在心上，何況他們就是因為他的自作主張才被莫常情的人打傷。

小助理說能幫他離開那裏時，伽爾其實沒怎麽猶豫。他并沒有再想逃跑，哪怕是要走，他也會吸取上次的教訓，将一切都準備好後再行動。這次接受小助理的幫助，也只是因為他擔心族人，想去看看他們的傷勢，替他們治療罷了。

他也準備一完成王族該做的事就馬上回去，就算莫常情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真的對他怎樣。伽爾對此倒是極有信心。

只是他自認看清了莫常情的性子，卻沒料到實驗室的其他人會對他下手。

受傷的這批人魚，包括伽爾在內都是專屬于莫常情父親私有的實驗體，研究所的其他人完全沒有權利将他們投入任何實驗。

只是這個規則，也只是在莫父還活着、以及他的下屬還盡力護着他們的時候生效。

伽爾給人魚們治療時并沒有發現，隔壁的某個實驗室內，給他提供了藥水的助手和另一個研究員正通過監控看着他的動作。

“這就是那小子一直藏着掖着不讓人看的人魚？”說話的人是研究所另外兩個人魚實驗室的負責人之一，年過半百的劉博士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伽爾道，“确實和普通的人魚不同。”

小助手笑着道：“您一直在研究人魚轉換的秘密，他是我見過變成人後最能以假亂真的人魚，應當能給您不少幫助。”

“你做的很好。”劉博士笑着遞一張白卡給他，“這事被小子發現後，你可以直接來我這邊。”

“謝謝博士。”小助手激動的接過白卡。

這頭兩人達成共識，那邊伽爾剛給族人治療好傷勢，出門就被一群人包圍了起來。

正準備回莫常情那邊去的人魚連着揍趴五六個人，最後還是被拿着專門對付人魚的電槍的人綁到了劉博士的實驗室裏。

同是人魚實驗室，劉博士這裏和莫常情那邊就完全是兩個樣子。

散落一地的紙張和器具，空氣中彌漫着同類血的味道，伽爾一進去，就在桌子上看到了幾個裝在大罐子裏泡着福爾馬林的人魚身體标本。

這個實驗室對人魚來說，完全就是地獄。

伽爾被鎖在不知道綁過多少人魚的實驗臺上，心中的怒氣幾乎到達頂峰。他惡狠狠的看着向他走來的老頭。

“這雙眼睛還真好看。”劉博士手上拿着小刀，“放心吧，你很特殊，我不會太快把你弄壞的。”

伽爾常會因為莫常情将他當做實驗體的事感到屈辱憤怒。直到現在，他見識到其他研究員對所謂實驗體的态度，才發覺莫常情到底有多優待他。

面前的老頭想要人魚血，根本不會拿什麽針管。他根本不需要伽爾發表自己的意見，直接讓人堵住他的嘴，然後毫不猶豫的直接用刀劃開他的皮肉，再讓人拿容器來盛。

說是需要鱗片，就會直接拿水澆在他的腿上，用刀随便扯下幾片。

這是真正把人魚當成随時可丢棄的實驗體的态度。

“把他放進冰室，凍好了再割一塊魚尾肉下來。”

伽爾聽見這句話時，因為剛被剝走鱗片還疼的厲害，擡頭時眼裏布滿了紅血絲，死盯着周圍的人。

然而劉博士身邊的人早已經麻木，他們完全不在意伽爾的目光，推着他就往打開的冰室裏送去。

莫常情是在伽爾被送入冰室時趕到這裏的。

這個實驗室壓抑的氣氛讓他第一時間就皺起了眉，在看到劉博士手中的人魚鱗片時，他的視線驟然冰冷下來：“我的人魚在哪。”

“小莫？真是稀客啊。”劉博士皮笑肉不笑的道，“還記得我嗎，你三歲的時候還喊過我劉叔叔的呢。”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和我攀親。”莫常情表情十足的厭惡，“未經允許動我的人魚，看來你是做好承受莫家怒火的後果了。”

“這是哪裏的話。”劉博士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沒想到老的冥頑不靈，小的就算廢了也這麽難啃，“那條人魚不過是來我這裏做做客，現在也好好在冰室裏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