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研究人魚的第七針

就像劉博士沒想到莫常情能這麽快找到他這邊來，莫常情也沒想到，這老家夥會在他走進冰室的時候，直接讓人把門給關了。

“直接把那人魚身上的東西解了，我看那小兔崽子平日指不定做的什麽實驗呢，最好能讓人魚直接把他撕了。”

“可是博士，小莫博士他如果死在我們這裏……”

“那是人魚殺的，和我們有什麽關系。所有人收拾東西跟我走，今天沒人進這實驗室！”

外面的人一個個細細索索的離開，裏面莫常情氣的錘了兩下門，轉頭就沖着剛從實驗臺上坐起來的伽爾道：“這老頭絕了，你也幫我記着點，出去後我得搞死他。”

伽爾覺得是自己害他也被關到這裏來，莫常情第一句話直接沖他發火都不算過分，一時聽他先說的這個，還稍稍愣了下。想起莫常情之前的間接性失憶，也就先乖乖的點頭應了。

見他突然變得這麽配合也讓，莫常情也不再站在門邊，轉身直接走過去：“怎麽，現在知道錯了？和那助理走的時候倒是幹淨利落。”看見伽爾把魚尾變成腿了還沒忍住贊嘆了聲，“別說，還真是人模人樣的。”

莫常情把他上下掃視了一遍，又有些不自然的挪開了目光：“既然變成人了，怎麽不穿衣服。”

他說着就想把自己外面披着的白大褂脫下來遞過去，又被伽爾阻止了一下。

“別脫。”人魚趕忙從實驗臺上站起來，“這裏冷，你得穿着保溫。”

“這外套薄的很，保不了多少溫。”莫常情直接把白大褂往他身上一扔，“你把不該露的都擋着點，我還不想長針眼。”

伽爾低頭看了眼：“我可以變回去。”

“可別，你現在變成魚行動會不方便。”

莫常情剛說完這句話，冰室裏突然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

莫常情：“……這孫子。”

為了保證制冷，冰室在關門後幾乎是全封閉的，只有上方留着丁點大的通氣孔。

Advertisement

劉博士一開始沒準備真把伽爾凍死了，也沒把溫度開的太低，但這冰上澆水和火上澆油也沒什麽太大區別了。如果沒人救援，莫常情覺得伽爾或許沒什麽事，自己估計不是被凍死就要被淹死。

裏面找不到關水的按鈕，不斷注水下水位線也越來越高。那件外套最終還是回到了莫常情身上。

他凍的有些哆嗦，看伽爾也變回了魚尾，幹脆說話轉移注意力。

“那家夥在你尾巴上劃了這麽大個口子？剛剛我還看他拿着你的鱗片。”莫常情被伽爾扶着坐到實驗臺上，摸了摸人魚尾巴上的傷道，“他還對你做什麽了？出去後我連着你的份一起跟他算賬。”

他這次來的匆忙，也沒帶着藥。莫常情一向喜歡伽爾那條魚尾，現在被人這麽糟蹋，也不知道沒及時治療會不會留疤。

“沒了，就是劃了兩刀，跟被狗咬差不多。”和莫常情不同，伽爾要更重視另一件事，“這房間的門要怎麽打開，總不能讓水這麽灌下去。”

這才一會兒時間，就差不多要漫過實驗臺了，如果冰室裏灌滿水，對人魚來說最多是水冷了些，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有問題。可莫常情這個正正當當的人類可比人魚要脆弱的多了。

看他現在已經站在實驗臺上開始打哆嗦了，伽爾又将白大褂給他包裹的緊了一些。人魚的身體一直都是涼的，平時莫常情直接碰他一下，都讓伽爾覺得是火爐在碰他。這時候他也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我的人知道我到這邊來的事，如果我太長時間沒回去，他們就一定會過來。”

“那要等多久？這水可不等人。來的遲點，這裏就要被水灌滿了。”就剛剛幾句話的時間，水就已經漲到了莫常情小腿的位置。

莫常情也發現了漲水速度異常快的事情，他來的時候可沒想到那老頭子會做的這麽絕，被伽爾這麽問心裏其實也沒什麽把握，但表面上還是畢竟淡定的道：“應該趕得及。”

伽爾看着已經漫道他小腿的水，皺眉：“衣服濕了是不是就不保暖了？”他掃視了一眼房間，目光鎖定在最高的鐵架子上，“這次是我的錯，連累了你。”

“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相信人類。”莫常情倒是還有心情開玩笑，“是上次的教訓不夠？你要吃多大的虧才能真的記住。”

“……”伽爾選擇錯開話題，“你坐我肩膀上，我給你送到最上面去。”

莫常情也看到了上面的鐵架子，但對伽爾提出的方案有些猶豫：“怎麽送？把我往上扔的話，砸到哪裏都不好受。”

“就一下，不會讓你受傷的。”伽爾伸手攪了攪冰涼的水，“小莫博士，偶爾也請相信我一次。”

莫常情幾乎已經被寒冷包圍了，看伽爾表情格外認真，也就松了口：“好。”

接手人魚實驗室的時候，莫常情從父親的研究資料裏知道了很多關于人魚的事情，其中就有人魚皇族能控制海水的記錄。可在今天之前，他還從沒見伽爾用過這麽神奇的能力。

原本無比平靜，只慢慢漲起的水在人魚手中聽話的掀起波瀾，最後甚至直接聚在一起，送伽爾到了鐵架旁邊。

伽爾等确定他坐穩後，才松了手，又讓原本被彙聚在一起的水流瞬間崩塌，在房間裏劇烈回蕩了幾次，才慢慢恢複平靜。

“希望你的人能在水淹到那麽高之前過來。”伽爾落回水中，皺着眉道。

莫常情卻覺得有趣，也不去想什麽時候能出去了，反而道：“我怕我在上面坐不太穩，要不你也上來陪我一起坐着吧。”

伽爾只猶豫了一下，也就再次将魚尾變成雙腿，讓水帶着他往上。

于是莫常情又一次以旁觀者的角度觀看了一遍人魚控制水奇景。

他啧啧稱奇：“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們出生在海裏，又在海裏長大。”伽爾也沒瞞他，“就和你們人類能發明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樣，這也是我們的本能。不過我不可能憑空變出水來，也做不到讓水直接消失。”

莫常情當然沒指望伽爾能把水變沒了，如果能做到這種事，他也不可能被關在這裏那麽久了。他只先針對伽爾的第一句話問：“你是不是，很想回大海去？”

“我想回去，你們肯嗎。”伽爾知道莫常情不是個壞人，難得現在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他也就直接道，“之前我也跟你說過很多大海的事情，那都是我很小時候的記憶了。如今大海的深處，父皇母後、肯定都在等我回去。”

莫常情看着他柔和下來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等最後的實驗結果出來，我可以送你回去。”

“你說真的？！”雖然說出口了，但伽爾根本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從莫常情口中聽到這個回答。

哪怕他一直腹诽莫常情說謊不打草稿，也足夠驚喜。

“嗯，不騙你。”莫常情低頭看着逐漸漲高的水面，“但在實驗成功之前，我絕不會放你走。”我的母親，也在等我。

“我會等你成功。”伽爾在不生氣的時候，眼睛是明亮的藍，盛着水光，像是裝進了整片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