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妙不可言

學生們沸騰了, 這也太他媽驚喜了吧!

吳羨好懵逼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麽在上面!

幸好, 幸好桌面上的照片沒露臉, 只有她一個影影綽綽的側身。而且照片好像處理過, 色調有了很大的變化, 應該不會有人認出來……吧?

“我去我去啊!!”徐悠悠激動地直掐鐘意和吳羨好的胳膊, “這是他女朋友吧!”

吳羨好說不出話來, 咕咚吞了一下口水, 心還在嗓子眼裏狂跳。

臺下的學生嗷嗷叫個不停, 每個人都跟“捉奸”一樣八卦又興奮。

“這是單老師的女朋友嘛?”

“是嗎是嗎?”

……

單漆白臉上看不出一點慌張,薄唇微微勾着,笑弧寡淡又暧昧。半晌他舔舔唇角,淡淡吐出三個字:“好看麽?”

臺下的八卦群衆眼睛發亮:“好看好看好看!!”

看不見長相,但照片裏的人烏發雪肌巴掌臉, 紅裙子包裹的曲線曼妙, 是個漂亮小姐姐沒跑了。

鋼琴家滿意地揚了揚桃花眼, “好看就對了。”

驕傲又暧昧的語氣,含糊不清的回答, 下面的學生嗷嗷叫得更響了。

播放器彈出來, 遮掉了引發讨論高潮的照片,底下還是嗡嗡一片。

“所以到底是不是女朋友啊!”徐悠悠急得臉都皺了,“是的吧是的吧?都放成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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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毛線。

吳羨好垂頭裝死, 心裏虛得一批。

鐘意側臉,深深瞟了她一眼。

**

單漆白剛出教學樓偏門, 拐角嗖地就竄出來個人影堵住了他。來人無聲無息,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怨氣,索命的讨債鬼一般。

讨債鬼撇着嘴,目光幽幽,“還我……”

單漆白單手抄兜,歪着腦袋饒有興致地欣賞女鬼,“什麽啊?”

“照片!”吳羨好瞪圓眼睛,壓低的聲音狠狠的,“誰讓你把我照片當桌面的!”

她跳腳生氣的樣子像是呲牙的奶貓,看着毫無威懾力,只想讓人給她順毛。

單漆白揚了揚眉毛,“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吳羨好一臉不可置信,“這是我的照片啊!”

“可這張照片是我照的啊。”男人翹着唇邊懶洋洋的,狹長的桃花眼盯着她笑,“我覺得很好看,我喜歡得很,就當桌面了。”

吳羨好的耳垂紅了。“喜歡得很”這幾個字沒由來狠狠揪了她的心一把。

“反正,就是不行!”吳羨好嘟起小臉兇他,“你趕緊換掉聽見沒?你這是侵犯我的肖像權!”

喲,還肖像權。

單漆白沉沉笑出聲來。他看着繃臉噘嘴的小姑娘,朝她伸出一只手。

“手機給我。”

吳羨好兩手刷地捂住挎包,“幹嘛?”

“給我呀。”單漆白俯身,柔聲哄小孩兒一樣,“你不是說我侵犯你肖像權麽?我有辦法。”

小姑娘黑亮的眼狐疑地盯着他,長睫毛忽閃忽閃的。過了半晌,她猶豫着,慢吞吞把手機遞給了他。

男人接過手機,拇指輕點屏幕。吳羨好踮起腳尖抻直脖子,她倒想看看這個一肚子壞水的男人到底想幹嘛。

單漆白按了幾下,把手機還給她。吳羨好接過來,看到屏幕就傻了。

她的手機桌面換成了一個穿燕尾服的鋼琴家。

鋼琴家站在黑三角鋼琴邊,優雅謝幕的樣子像高貴的王子。

“怎麽樣?”王子挑起眉梢,一點不高貴了,笑容輕佻又痞氣。

“也讓你侵犯一下我,可以了吧?”

**

因為單漆白的緣故,藝大今年的藝術節變得格外火熱。校園bs“高價求票”的熱帖在首頁飄了好久。校方請的安保隊再次出動了,劇院嚴格控制非校方人員,後臺堅決阻攔非工作人員。

吳羨好他們的音樂劇被排到了最後一個,成了壓力山大的壓軸節目。更讓她有壓力的是因為人員調整,她也被趕鴨子上架演了個配角。

今日,吳小姐即将奉獻她的處女作:飾演在鬥争中被槍擊誤殺的男主的情人,臺詞振聾發聩直擊人心,只有一個字——

“啊!”

她的戲服不是服裝學院的學生做的,是從學校借的。藝大財大氣粗,東西也都相當不錯。戲服是華麗麗的歐式宮廷風,裙撐撐起長至腳面的長裙子,下擺處有一圈蕾絲花邊。領部的細褶和刺繡裝飾非常精致,面料柔美又有浮雕一樣的凹凸感。

吳羨好和一個學妹在更衣室裏,哼哧哼哧穿了快半個小時才穿清楚。換好衣服後還要做發型化妝。化妝的學妹相當專業考究,給她做了個高聳入雲的發髻,上面插了好些絨絨的羽毛。吳羨好平時那張素淨的小臉也被修得立體深邃,眼線細挑,紅唇豐盈。

她看着鏡子裏的卷發豔唇,有點不自在,“會不會……太誇張了啊?”

“不會!”學妹說着又往她鼻梁處掃了一層陰影,還在她眼角下點了顆小淚痣,“學姐其實你很适合這種複古風的,以後可以多嘗試啊!”

還是算了吧。

吳羨好轉了轉高聳入雲的腦袋,覺得自己可能走路都不穩。

化好妝,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往外走,顫顫悠悠走了沒兩步,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大臂被人适時牢牢抓住,熟悉低磁的男音,“小心。”

單漆白撫穩女孩,擡眸正對上吳羨好揚起的臉。他明顯怔了一下,眼前一亮。

小姑娘今天化妝了。細嫩的臉蛋撲了一層粉,白釉無暇,微微閃着珠光。開扇的眼尾被拉得高揚細長,更顯精致,豔麗的唇色很驚豔。眼下一顆痣似欲落未落的淚珠,中和了妝面的銳利感,也添了兩分楚楚動人态。

他的視線又在女孩被束胸強調的小腰,和胸前的曲線停了一瞬。

乍眼一看大了好幾歲,成熟了,女人味的媚态也出來了。

單漆白定定看了她兩秒,喉尖微動。

“你今天……很漂亮。”

吳羨好翹密的黑睫毛抖了抖,不好意思地垂下眸。

這個角度,她的鼻尖正對上男人精致的銀扣,第二顆。

她突然想到一個說法:女生的鼻尖到男生的第二顆紐扣,是情侶之間最般配的身高差。

吳羨好的臉莫名紅了。

“要上臺了?”單漆白問她。

他這麽一提醒,吳羨好有點緊張了。她咽了下嗓子,點點頭。

“快了,你已經彈完了嗎?”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有一幕是男主的念白,背景音樂是單漆白作曲的那首。他上場親自彈奏,搶盡了男主的風頭,落幕時,臺下的掌聲尤為熱烈。

鋼琴家今天穿了剪裁合體的黑色燕尾服。挺括布料襯得男人修長挺拔,寬闊的肩線順直而下,窄瘦的腰線有個橫向切斷線,後面連着垂直膝部的後衣片。

專業原因,吳羨好對服裝很敏感。她今天第一眼見單漆白穿燕尾服,就覺着沒比他更合适穿燕尾的男人了。

優雅肅穆,高貴莊重,他把這種正統歐式禮服的感覺完全穿出來了。

收回視線,她垂下腦袋,荷葉袖下小手不安地相互揉搓。單漆白看着,微微勾了一下眼尾。

“緊張?”

吳羨好對上微揚的桃花眼,輕輕點點頭。

“我又沒演過。”她咬住下唇,低頭看腳上的尖頭高跟鞋。平時只穿平底,第一次穿高跟就這麽高,還要登臺演戲……

“我萬一摔倒了怎麽辦呀?”

單漆白笑了,細密的睫根顫動,“別緊張,我就在這兒看着你。”

吳羨好撇了撇嘴,“看我摔倒出醜嘛?”

他唇線揚得更高,“你摔倒我就沖出去接住你,絕不讓你摔地上,好不好?”

說着他擡手,幫小姑娘整理鬓角邊的羽毛,神色專注又溫柔。

明知道他是在逗她,可吳羨好的心還是跳空了半拍。

臺上穿來槍聲音效,戲劇進入高潮部分。這一幕結束,下一幕就是吳羨好登場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放松下來,胃裏反而有種排山倒海的感覺……

小姑娘眉頭緊蹙,看起來更緊張了。她低頭蹭着尖尖的鞋尖,兩只手扭成麻花,扁起嘴哼唧了一聲。

細軟軟的聲音從嗓子眼擠出來,可憐兮兮的。單漆白的心突然就軟了。

他伸手抓住那雙發紅的小手,輕柔拉開,胳膊稍稍一用力,就把人扯到自己胸前了。

被擁入懷的那一刻,吳羨好腦袋嗡地一聲,渾身都僵了。男人一手覆上她的後背,隔着蕾絲布料和繁複花邊,一下一下輕柔地拍打。另一手扣上她後腦勺,指尖插在發絲中輕輕摩挲,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像哄小孩,又像給瑟縮的小動物順毛。

吳羨好屏息,睜大眼睛一動不動。想擡起胳膊推開他,卻又意外眷戀這樣的懷抱和輕撫。

“抱一下。”男人附在她耳垂邊,低低輕語,“抱一下就不緊張了,嗯?”

他的聲線磁柔,結實的懷抱愈加緊密,淡淡的栀子花混合氣息炙熱的荷爾蒙,更強烈地籠罩她。依偎男人牢靠的懷裏,她的緊張真的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另外一種微妙的情緒。

一種讓她怦然心動,臉頰發熱的情愫……

吳羨好不自覺緩緩擡起胳膊,冒細汗的手心反擁住男人勁瘦的後腰。

劇場安靜了,世界也安靜了。除了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氣息和心跳,她什麽都聽不到。

舞臺的角落裏,身着華麗古典禮服的俊男美女靜靜相擁,像油畫裏不忍離別的情人,又像劫後餘生的愛侶,養眼又美好。

臺下響起掌聲,紅色的幕布開始抖動,吳羨好如夢初醒。

“我要上臺了……”她懦聲道,一面輕輕掙了兩下。

箍着她的胳膊并沒有松開的意思。

單漆白颔首,下颌貼進她肩頸窩裏,姿勢更加親密暧昧,發啞的音色含着沙,“再抱一會兒。”

女孩子軟軟貼着他,身體和喘息都在微微打顫,柔得就像一灘水一樣。這樣的觸感只一瞬就擾了他的心智,他跟着魔一樣,根本抱不夠……

“不行快放開!”吳羨好掙得更厲害了,在男人懷裏拱啊拱的。

幕布緩緩而開,越來越近的紅色像炸彈一樣讓她心驚肉跳。

等紅幕開至角落,他們緊密相擁的姿勢就會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觀衆面前。

那怕是藝術節石破天驚的一出好戲了……

“馬上就開演了!”吳羨好擡手啪啪打他後背,壓低的聲音滿是焦灼,“你快放我——”

她話沒說話,男人猛地抽離開來。拉開的幕布展露出吳羨好,幾乎是同時一瞬,燕尾服的黑色後擺消失在角落。

溫暖的懷抱消失了,吳羨好身前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落感。

她定了定狂跳的小心髒,使勁握了握發涼的指尖,慢慢向舞臺中央走去。

舞臺一角隐秘又刺激的場景,盡數落在拉幕的男生眼裏。他表情呆滞,一只手僵硬支棱着,還保持着拉幕的姿勢。

單漆白瞟了一眼掉下巴的男生,薄唇勾了一瞬。他走過去,溫柔地替人合上了下巴,把垂落的幕繩放回到男生手中,還給了學生一個“放心我不滅口”的眼神。

“我們剛才入戲了。”鋼琴家拍了拍學生的肩膀,慈愛地假笑,“醞釀一下情緒。”

**

藝術節結束了,壓軸的音樂劇大獲好評。校長和主任攔住單漆白,吹了好一通彩虹屁。單漆白耐着性子應付走二人,轉身往後臺走。

演員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一眼就看見頭上插羽毛的小姑娘以及——

她身邊某位不知名的笑得正歡的男士。

女孩表演完放松下來,情緒很好,跟身邊的男的正聊得火熱。她手舞足蹈地跟人家比劃,明豔的臉上表情生動,紅唇彎成好看的笑弧,笑得那叫一個高興。

單漆白唇線微緊,黑眸眯了起來。

還沒從見過她和哪個男的在一塊兒狀态這麽放松。

包括他自己。

小姑娘突然哈哈大笑了兩聲,擡手啪啪拍身邊男人的肩膀,興奮地拍了幾下後,她細瘦的胳膊居然挂在人家肩上,不放下來了。

男人姿态悠閑,兩手揣兜倚在化妝臺上,也不動,就讓她的手那麽搭着。

女孩荷葉袖下露出的半截小臂白玉無瑕,刺得單漆白眼睛有點疼。

他舔了下唇角,臉色又沉了一層。

十二分礙眼的男士掏出手機,吳羨好接過來舉在半空,倆人頭往一塊兒一靠,很有默契地一齊比了個耶的手勢。照完了,他們又擠在一起看屏幕,挨得太近,鼻尖都快貼一起了。

這他媽能忍??

這比插奶茶管子和量衣服過分多了好吧。

單漆白嘴角抽了抽,冷哼一聲。

正往過走,小姑娘被人叫到外面去了。一萬分礙眼男士捧着手機還在欣賞合照。他看得專注,一擡頭給吓了一跳。

一尊大神陡然立在面前,黑色矜貴禮服,黑着張臉。

“啊,你是——”他認出單漆白來,眼睛一亮。

“你不是這學校的學生。”單漆白冷淡打斷他,很不友好的肯定句,一點兒讓人回辯的語氣都沒有。

走近了他才發現這小子長得不錯。标志的巴掌臉,高鼻明目,黑亮的鹿眼微微下垂,皮膚白得要命,嘴唇居然自帶淡玫色。

長得比女孩子都他媽漂亮。是傳說中的小鮮肉了。

小鮮肉又大又亮的鹿眼無辜地眨巴了兩下,鋼琴家冷冷睨着他,不爽的情緒太明顯,可他不明白這隐隐的敵意從哪兒來。他偏腦袋想了兩秒,放下手機,主動露出示好的微笑。

“對,我不是這兒的學生。”漂亮少年笑起來更漂亮了,唇紅齒白的像個男妖精,“是吳羨好帶我進來的,就是音樂劇的副社長。”

單漆白臉上結了一層冰。

怎麽着?還炫耀起來了??

你是她誰啊你!

鋼琴家扯了下嘴角,“她帶你進來的?你和她什麽關系啊?”

男妖精的鹿眼裏閃過一絲訝異,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機智少年将這段時間以來碎落的珠子串聯成線,似乎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也明白為什麽鋼琴家莫名其妙看自己不順眼了。

他唇角彎了一瞬,鹿眼盯着鋼琴家看,意味深長。

“我和她啊,認識很多年啦。”他故意拖着悠長的尾音,語氣暧昧複雜。

“關系?就是同吃同住一起睡的關系喽……”

說完他掀起眼皮,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果不其然,鋼琴家額角的青筋都蹦出來了。

“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節目名稱:《醋海翻波》

表演者:單漆白

作者評價:情緒醞釀到位,非常入戲~因為上夾子的緣故,下次的更新在星期日晚上十一點後,更兩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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