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恨

“你們杜家可真是好樣的，把我外孫女打成這樣，親爹竟然維護一個刁奴，說自己女兒一向愛說謊，我真是第一次見如此薄情冷漠的父親。

我不可能把孩子交給你們教養，我怕被你們一家子啃的骨頭都不剩下了，孩子我要帶走。”

楊老太太铿锵之言，半步不退。

“昭兒不了解情況，是誤會了，我之前還說讓孩子去楊家好好調理一下身體呢，她娘去世孩子大病一場，你瞧瞧瘦骨嶙峋的，實在太讓人心疼了。”

杜老太太四兩撥千斤，利用孫女的身體，輕易化解了杜昭的尴尬和冷漠之言。

“哼！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不過靜芙是女兒也沒權利繼承她母親的嫁妝，我們是要把嫁妝拉回去的。

将來等靜芙成親再送給她做填妝，留在杜家，我怕哪天再冒出什麽李氏之類的女人貪墨了我外甥女的嫁妝呢。”

楊家老二媳婦趙氏站了出來，昂首挺胸，氣勢淩厲霸道，先說律法再說人情，點名李氏是個心頭刺，争鋒的架勢毫不讓人。

“這恐怕多慮了吧，說到底也是留給靜芙的，李氏怎麽能碰她的東西呢。”

杜老太太眉頭一跳，果然來了。

“嫁妝必須拉走，沒得說，否則我們就去衙門一趟吧。”

趙氏可不管那些，剛才看得清楚，暗自慶幸自己來了一趟，不然真不知道杜昭是這樣的人呢，連自己的親閨女張口就賣掉了，一點猶豫都沒有，如何能放心呢。

“這……”

杜老太太也有點為難了。

“依我看母親，還是讓楊家拉回去吧，一則總不能讓楊家替咱們養閨女吧；

二則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大哥不對，外面紛紛擾擾的已經有了不好的流言，咱家也不是貪圖媳婦嫁妝的人家，也借此證明。最後對靜芙也是個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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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杜恒剛才被媳婦狠狠捅了一下，立刻明白讓自己幫一下侄女的意思，想了一下開口了。

“容我想想。”

杜老太太有點舍不得放走這麽大一筆財産。

“我看不用了吧，李氏怎麽可能貪墨靜芙的陪嫁呢，你們多慮了。”

杜昭擺擺手笑笑一臉的不以為然。

“馬嬷嬷說是新夫人進門才要拿鑰匙的，我問過祖母，祖母根本不知道馬嬷嬷去找我要鑰匙，爹爹顯然也不清楚這件事，那唯一要進門的不就是李氏麽。”

靜芙适當的插了一句嘴。

“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你插嘴的餘地。”

杜昭厲喝一聲，對女兒更加不滿了。

“現在說的是我的東西，我怎麽就不能說話了，父親不是說我喜歡說謊麽，那就找鄰居來對峙啊，他們肯定聽到了。

或者找了李氏來呀，不是說要生兒子了，您多日不見也很想念了吧，一并叫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靜芙昂首挺胸，目光毫不掩飾含着恨意。

杜昭看到女兒如此包含濃郁恨意的眼神，也驚的愕然愣住，确實吓了一跳。

此時的杜昭還沒有前世那麽心狠手辣，對女兒還是有一絲情誼的，看着女兒如此恨意的眼神，他心裏也不是沒有波動。

“你不信任爹爹麽？”

一時倒是有點傷懷的意思。

“爹爹讓我帶走嫁妝，我就信你是為了保護我，而不是為了把我的東西留給李氏和她的孩子。

這幾年母親身體經常不好，要不是李氏三番五次讓人帶話進來挑釁，母親怎麽會加重病情。

馬嬷嬷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我告訴您，我就是故意殺了馬嬷嬷給我母親陪葬的，她終于落在我手裏了。

我絕不會放過害我母親的人，我會要她們的命，我發誓，我寧願永生永世不入輪回，下阿鼻地獄受罰，也在所不惜！”

靜芙雙指指天，板着小臉，雙眼赤紅帶着恨意，指天發誓。

“芙兒，住嘴！”

趙氏一把将人摟在懷裏，強行摁下她的手，眼裏含着淚水，“為了不相幹的畜生，你沒必要賠上你的一生啊，想想你娘，她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好好的。”

“沒有了娘，我永遠不會快樂！”

靜芙嘶聲力竭的叫着，情緒到了崩潰的邊緣，滿心的仇恨的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

“孩子，你還有我們呀，你還有外公和外祖母，別怕，我們都在。”

老二媳婦趙氏也是做母親的人了，對小姑子印象極好，感情也很不錯，不然這次也不能上門幫襯了。

一時被靜芙的樣子吓住了，抱着孩子心痛的哭了。

指着杜昭怒罵，“你這個王八蛋，你看看你把女兒折騰成什麽樣了，你為了外面那個下賤不要臉的狐媚子，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麽？你還是人麽。”

“我，我沒有……我！”

一時杜昭百口莫辯，臉漲得通紅。

“回老太太，時辰差不多了，前院讓人過來提醒一聲。”

牡丹恰巧此時出現禀報，老太太暗自長籲一口氣。

“這樣先放放這事，時辰不能耽誤，先下葬如何？”

“先下葬吧。”

楊老太爺終于開口了，一直沉默着看着他們表演。

趙氏抱着靜芙拍了拍，蹲下身體和靜芙保持平行，目光直視她，“孩子，你信二舅母麽？”

靜芙沉默了一下，緊緊的抿着嘴用力點頭，眼裏含着晶瑩的淚花，諸多複雜的情緒難以說出口。

趙氏是女人，後院紛争見得多了，她怎麽會不懂靜芙的心情呢，這不光是銀子的事，更是她心裏過不去的坎。這點東西就是扔了毀了也絕不給杜家留下的心情她懂。

“那就看我的，信我好麽？”

趙氏也含着眼淚，朝靜芙努力的笑着。

靜芙再度點頭，嗚咽的哭泣着。

“走，我們去給你娘送別。”

趙氏拉着靜芙的手第一個往外走，對于其他人理都不理。

衆人前往墓地要去給靜芙的娘下葬，時辰不容錯過，全程靜芙都緊緊的跟着，沉默的看着這一切。

靜芙跪在墓前，一邊哭一邊燒紙，心中暗自發誓，“我杜靜芙對天發誓，絕不會放過害死我母親的仇人，我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下地獄去給您賠罪。”

“靜芙，我們該回去了。”

馬氏上前一步扶起清冷孤寂的小小身影，心中無限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