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講條件

到家杜家，喪事還不算完呢，要宴請賓客作為幫忙吊唁的答謝。

杜家也算大家族，出彩的是杜靜芙的祖父，早年因病去世，杜老太太一直守寡多年，要不是這份精明跟狠辣，也不能養大三個兒子。

諸位賓客和族老都就坐了，一面吃東西一面說說話，而楊家人也坐在最前面的座位坐了一桌，杜昭和杜恒小心翼翼的陪坐，略有點沉悶尴尬是真的。

靜芙看到二嬸嬸起身去了裏間，也小聲的跟外祖母說道：“外祖母我去換洗一下。”

意思是出恭。

“去吧，別亂跑。”

“好。”

靜芙立刻起身跟了上去，二嬸錢氏出來才發現侄女也跟在後頭，溫和的沖她笑道：“你特意來找我的吧？”

錢氏也是好人家姑娘，十分聰穎。

“嬸嬸聰明絕頂，侄女不敢欺瞞，我有樁好事要說給三嬸聽聽呢，是關于我三哥的事。”

靜芙仰着頭大眼裏閃爍着晶亮的光澤，雖然過于瘦弱減損了美貌，卻依舊可以看出一雙大眼水汪汪的十分靈動狡黠。

“哦，何事？”

錢氏挑挑眉，倒是頗有點意外了，怎麽會和晨兒有關系呢。

“李家族學最近多了一個夫子，是朝中退養的李老先生準備回族中教學了，如果三哥能得到進入李家族學的名額，自然能受益匪淺。

李老爺子位居一品，為官多年，為人清正睿智，才學人品沒得說，這可是個好機會呢。”

她歪着頭侃侃而談，主動抛出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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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家我們并不認識，如何能進得去呢，你也說了是李家自己的族學啊，哪裏那麽好進的呢，就算能進也要考學問的。”

錢氏也是讀書人家，和杜家門第相當，因此也了解幾分，自己兒子學業問題如何能不上心呢，但有時候拎着豬頭找不着廟門的事也很多啊。

“我外公和李家爺爺關系十分要好，寫封信的事，不過哥哥肯定要接受李家爺爺的考校。機會只有一次，不試試就放棄為免太過可惜了。”

靜芙得意的勾起嘴角笑了笑，眼裏帶着必勝的光彩。

“哦，那我很好奇你怎麽會想到晨兒，他排行老三啊。”

錢氏眼亮了一下，卻很能沉得住氣，并沒有過于喜形于色。

“倒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學問的好壞是禁不住拷問的，大哥二哥的學問還有待苦學，機會只有一次，若是惹煩了老爺子，可能誰都進不去了。

一直以來三哥的學問都是三兄弟頂尖的，并不是我偏心不給大哥二哥，若是跟不上李家的進度，恐怕要遭到李家人嘲笑，我并不希望哥哥們被別人欺負呀。”

靜芙很坦蕩的望着錢氏，解釋了為什麽不選老大老二的原因，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們前世後來跟着那個妹妹沒少欺負自己，不樂意幫他們，只有三哥一直看不慣那個妹妹，不願意同流合污。

後來自己被賣掉嫁做望門寡的時候，三哥為了給自己求情，不惜被祖母仗責也不改初衷，還拿了自己的私房錢偷偷的接濟自己，還曾在自己困難時多次帶着禮物上門看望。

三哥杜晨大概是唯一讓她覺得是杜家還有人味的親人了。

錢氏知道靜芙沒說實話，實際上是有區別，但沒有她說的那麽誇張，三兄弟一起讀書，水平都差不多，不會有太大差距。

“你想讓我做什麽？”

“我不想讓李氏做正室，為了杜家的名聲和哥哥們的将來，李氏不能為正室，第二我要拿回我娘的嫁妝，李氏只能為妾。我就是讓李氏竹籃打水一場空。”

靜芙伸出兩根手指，笑意吟吟的和三嬸談條件。

“李家的事……。”

“夫子選學生，除了學問，重要的是人品，李老爺子這個歲數和官位，看重的更多的是人，這也是我選擇三哥的理由。他是唯一讓我覺得杜家還有些溫暖的人。”

靜芙嘴唇哆嗦了一下，眼裏聚集了水光，卻深吸一口氣咽了回去。

錢氏嘆息一聲，到底還是杜家狠狠傷了這個孩子。

“好，我幫你，不過我人微言輕不一定管用，但我會勸你三叔，若不成的話……”

“即便不成功我也會幫三哥的，等我回楊家會求外公的，三嬸略等等就好。我也希望有個對我好的哥哥能夠出人頭地給我撐腰，而不是李氏的兒子踩我兩腳。”

靜芙直言不諱，如果一定要選，她選擇扶持三哥成為杜家出頭的那個人。

“好，我會盡全力幫你勸你三叔的。”

錢氏覺得孩子的要求并不過分，換了自己也容不得李氏做正室，一旦她做了繼室，兒子将來說親都找不到好人家姑娘了，誰敢來呀。

且侄女并沒有提任何非分不合理的要求，這個忙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幫。

靜芙鄭重其事的彎腰行禮，“多謝嬸嬸憐惜我，你告訴哥哥，萬事憑本心而為，就一定能過。”

“好。”

錢氏點點頭應了下來，晨兒的品行是沒有問題的，因為是娘家父兄教導多些，若是讓杜家人教，怕又是個白眼狼吧。

靜芙轉身離去，錢氏張口喊住她，她轉身望着錢氏用眼神詢問還有何事。

“靜芙，作為母親，我謝謝你，作為嬸子，我也想多嘴勸你一句，別讓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你母親在天之靈會不瞑目的。”

靜芙莞爾一笑，再次行禮飄然離去。

錢氏搖頭一聲嘆息，貼身丫鬟曉紅問道：“夫人，她說的話能信麽？哎！大小姐好可憐啊，小小年紀如此籌謀。”

“沒了娘能不可憐麽，我倒是覺得她可能是我杜家的希望呢，很有嫡長女的摸樣。

她既然說了肯定就有把握，畢竟馬嬷嬷已經死了不是麽。老太太之前可是不同意她回楊家的，如今不也順利答應了麽。”

錢氏望着前方，幽幽的嘆氣。

“那咱們三少爺真的能去李家學習麽，大好的機會，可不能放棄啊，您就幫幫大小姐吧，她也可憐呢。”

“嗯，我會的，這個機會确實太可貴，看來她是希望老三日後能照拂她，畢竟有哥哥撐腰和沒有親人說話在夫家可是不一樣的境遇呢。”

錢氏也覺得自己沒有猜錯靜芙的想法，做人做事還是與人留一線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