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才不要。”葉沐溪當場翻臉,屈膝狠戾地踢向陸秋的胯|下。既然陸秋把該說的都說了,那她就不必要再演下去了。

陸秋前前後後吸食過二十三位新娘,那些新娘雖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沒有一點武功,可勝在數量多,陸秋也不是吃素的。察覺到葉沐溪的動作,他迅速地往旁邊一翻,躲開了葉沐溪的膝蓋。

葉沐溪不方便暴露異能,脫離了陸秋的束縛,她趕緊下床,扯開嗓子大聲嚎道:“紀舒!”

聲音要多大有多大。

眼前有紫影閃過,葉沐溪心裏放松下來,站在桌前興致高昂地觀戰。她甚至還抓了一把桌子上的花生,那個樣子,好像完全不擔心紀舒會輸。

事實也的确是這樣的,紀舒從和陸秋對打開始,便一直處在上風的地位,盡管在過程中,外面不斷地來了很多陸秋的人。

靈巧地避開撲上來的仆人,紀舒鬼魅似的迅速來到陸秋身旁,紙扇一個翻轉,用巧勁打在陸秋的左手關節上,蘊含着內力的手緊随其後。

空中傳來一聲類似于骨頭斷裂的聲響,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紀舒專挑陸秋的左手打。

那只,碰過葉沐溪的左手。

這場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在結束前,葉沐溪特意喊了一聲,讓紀舒留陸秋一條性命。盡管如此,陸秋還是被打得多處骨折,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葉沐溪把手中的花生放回到桌子上,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碎屑,走到癱軟在地上的陸秋旁邊,蹲下了身子。

陸秋眼神如嗜血的惡獸一般吓人,他盯着葉沐溪,聲音嘶啞暗沉 :“殺了我。”

他幾乎全身都骨折了,即使治療也不可能完全痊愈。與其繼續這樣毫無尊嚴地躺在地上,不能動彈半分,不如讓他去死好了。

“你想死?”葉沐溪語氣疑惑,似乎真的是在很認真地詢問陸秋這個問題。沒有得到陸秋的回答,葉沐溪又道:“想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你得回答我一些問題。

“之前你說,你把你以前娶的新娘都當做養料,用來練功了。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個功法叫什麽名字,你把那個功法放在了哪裏?”葉沐溪問。

“你想得到這門功法?”陸秋眼裏露出一抹懷疑的神色,随即他突然神經質地大笑起來,道:“聚陰大法神通廣大,能化腐朽為神奇,将他人的力量轉移到自己身上,有人觊觎它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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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沐溪沒有接話,對于陸秋的猜測她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可是這個态度,陸秋便以為葉沐溪是在默認他猜對了。

“我能修煉此法實屬巧合。你想要?”陸秋咳出一口血來。他之前說的太急,心情又大起大落,這會兒狀态有點不好,不過他還是撐着一口氣嘲諷道:“可惜、你永遠也得不到它。”

“我是得不到它……可我根本不想要它。這種陰暗損人的玩意,也只有你們這些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瘋子會喜歡。”葉沐溪終于開口了,她神情不屑地看着陸秋,問:“就為了那點子破事殺害二十多個人的性命,你難道不會良心難安嗎?”

陸秋有些意外葉沐溪會這樣說,他嗤笑一聲:“弱肉強食,那是她們活該。難道你在吃肉時還會考慮禽獸被殺時的感受,還會良心不安?”

“你這叫偷換概念。”葉沐溪翻了個白眼:“按你這麽說,弱肉強食,我現在也可以随便處置你的咯?”

陸秋沉默半晌,道:“可以。”

葉沐溪徹底無語了。

這還能不能好好溝通了摔!

“你之前提到聚陰大法,這就是那功法的名字?”葉沐溪把話題轉移回來,她內心裏一通胡編亂造,煞有其事道:“我不久前聽教內的伯伯說過,說是江湖上最近有個神秘的門派,那門派裏的人無血無肉,作惡多端。”

“那門派叫什麽來着……好像叫暗月教。他們的功法之一就是聚陰大法,而且你之前的新娘死時特征和他們的風格很像呢,”葉沐溪笑眯眯地半開玩笑問:“你不會就是暗月教的吧?”

陸秋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但那波動很快就從他臉上消失不見,他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而且這一次,無論葉沐溪說什麽,陸秋都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正巧這時,津語從外面走進來。

繼續從陸秋這裏下手顯然是不行的,人家不配合,她也沒什麽辦法。

但她們可以自己動手,只是效率會更低一些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讓津語去搜查整個陸府,看看這裏有什麽隐藏的暗室或者其他可疑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和陸秋近年來的動作有關的,也就是,和暗月教有關的。

陸府大半個戰鬥力都在新房被撂倒了,還有其餘的一些漏網之魚,都是些小蝦米。所以她不擔心讓津語去搜查會出什麽意外,就算碰到了什麽厲害的人,以津語的實力也不會輸。

現下無事可做,葉沐溪便找了一間離這不遠的廂房休息。新房裏全是倒在地上的陸府的人,雖然他們都沒死,可就那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着實礙眼。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津語回來了。他手上拿着一封未拆開過的書信,除此之外,他暫時沒有發現什麽重要的東西。

葉沐溪接過那封信,拆開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這是一封邀請函,來自于堂城城主府,邀請陸秋去參加一個“盛宴”。

這信是津語在書房隐蔽的匣子裏找到的,應該是陸秋近期收到了這信,還沒來得及拆開看,匆匆忙忙放在那裏的。

陸秋這一時大意,讓津語抓到了把柄。

這信乍看之下很正常,就是一份普通的邀請函,本來津語不至于會去懷疑它。但這封信的後面卻刻印了一個圖案,一個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的圖案——

滿月輕舟。

這是天月教的标志。

津語可以肯定,天月教絕對沒有發出過這樣的邀請函。他當時還奇怪,這是哪個不要命的冒充天月教,可當他再次仔細看去,才發現這圖案和天月教有很輕微的差別。

這圖案的輕舟上有三角旗幟,而天月教的沒有。

這個發現讓他內心沉重,此事一定不簡單。江湖上說不定有這樣一個組織,常年用着他們天月教類似的标志,可能還披着天月教的皮,不知道在做什麽龌龊的事。

他們天月教雖然不算什麽名門正派,不在乎名聲那玩意,可是就這樣替別人背鍋,被人當傻子一樣地戲耍玩弄也不是什麽愉快的事。

得把這個組織揪出來才行。

沒有繼續搜索下去,津語立刻帶着這封信去找了葉沐溪。

“月鵲現在在哪裏?”葉沐溪看完信封後,突兀地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屬下把她安置在了山間安全的地方,馬車也在那邊,主子不必擔心。”津語低頭回答。

“我知道了,”葉沐溪視線轉向手中的邀請函,那上面鎏金的字體很是刺眼,她思慮了片刻,道:“你不必再搜索了,帶着陸秋和這裏的人回天月教去吧,這裏的爛攤子留給天月教收拾。”

“主子?”津語驚訝。

“還有月鵲,你把她也帶回教內。月鵲不會武功,若是以後遇到今天類似的事情,我不能保證她的安全。”葉沐溪道。

其實葉沐溪的想法很簡單,讓津語和月鵲回天月教,幫她給便宜老爹帶一點東西,讓便宜老爹知道有關于暗月教的情況,然後她和紀舒上路,去會一會邀請函上的“盛宴”。

“回教以後,保護好爹爹,不要再過來了。”葉沐溪語氣堅定不容拒絕,“還有,我這裏有個錦囊,暫時保存在你這裏。要是日後天月教遇到什麽重大危機,你就把它送給我爹。”

她掏出一個黑色的囊袋,把它放在津語手中。這個袋子裏面有很多東西,包括暗月教的底細,還包括紀舒認為天月教是他的殺父仇人、一直伺機複仇的事情。

總而言之,她知道的有關紀舒報仇的來龍去脈,以及一些緊急事情的應對方法,她全都給寫了進去。

她這樣做,就是怕紀舒以後還會和劇情裏的一樣,被衆人推舉為武林盟主,而後帶着武林裏的人讨伐天月教。她怕那個時候,她不在天月教教內,不能幫助天月教分毫。

如果有了這個囊袋,便宜老爹就會知道很多事情。老爹能坐上暗月教教主的位置這麽多年,一定不簡單,知道這些事情,天月教鐵定不會再被覆滅。

當然,這個囊袋裏的信息不是特別全面,很多“葉沐溪”根本不可能發現的東西,她都沒有提及。她又不傻,做這種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

至于“葉沐溪”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腦瓜子還變聰明了不少……這就讓天月教那些人自己去猜吧,反正猜到的結果也只會是她葉沐溪變懂事了。

那些人又不可能把她的衣服扒開檢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葉沐溪”本人。就算把她衣服扒開,他們也發現不了什麽,她這個身體本來就是“葉沐溪”的,如假包換。

更何況以老爹對她的寵溺程度,他根本就不允許有人這樣猜忌她。

“記住,一定要生死存亡的關頭才能拿出來!”葉沐溪再次強調。

津語內心有些許不願。他從訓練出來之後,便一直跟在葉沐溪的身後,在暗處保護她的安全。對他來說,這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然而現在卻要他離開葉沐溪……

而且葉沐溪剛剛說的話很奇怪,像是在和他們告別一樣。津語有種預感,這次一別之後,他們要再見面就今非昔比了。

他的責任明明只是保護葉沐溪而已。

可是他的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葉沐溪,他不能違抗葉沐溪的命令。

津語內心掙紮不已,到最後,他也只能深深地看了葉沐溪一眼,而後垂頭道:“好的,您要注意安全。”

說完這句話,他就從這裏離開了。

……

在離這裏不遠的一間廂房內,紀舒颀長的身影立在窗前。似乎有些負荷不住了,他拿出一方雪白的絲帕,放在嘴邊輕咳。

他咳的聲音很輕,眼睫低垂微微顫抖。

片刻之後,絲帕從淡色的唇邊拿開,那上面有一塊殷紅的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若無其事地走到燭臺前,把那絲帕放在火焰上熾燒。絲帕被點燃,燃燒的高溫使周圍的空氣都扭曲了,然後它一點點地全部化為了灰燼。

火光的照映下,他的臉色有些許蒼白。

可在絲帕化為灰燼的最後一刻,他眼帶溫柔笑意,又恢複了翩翩公子的模樣。

與往日,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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