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東廠的邋遢驸馬

“那姑娘呢?”越傾顏又問,該不會也抓回東廠了吧?

“不知道哪裏去了,當日有人看見她被幾個人給帶走了。”宋昀看着越傾顏,“陛下,這件事就放心交給東廠吧!”

就是交給東廠才不放心啊!萬一,那幫身殘心也缺的番子将陳誠給弄死了,德清還不整天守着她哭?

“朕就是來問問,畢竟陳誠是皇親,祖輩對大魏也是有功的。”越傾顏将茶水送至嘴邊,“督主可要查清楚了。”

“臣知道。”宋昀微微點頭。

別人都是不能指望的,凡事還是自己親自動手的好,越傾顏一身便裝,來到了陳誠惹事的三盛茶樓。或許是因為鬧得太厲害,茶樓已經被封。

“秦峰,查到了?”越傾顏問道。

“公子,那姑娘就住在城東街。”秦峰身材高大,越發襯得越傾顏身子瘦小。

城東街住的大多是外地來京的人,在此落腳,大夥兒也會互相有個幫襯。

越傾顏走進一座小院子,裏面住的人不少,有種無從下腳的感覺。好容易走到了後院,見到一個婆子正在曬被子。

“阿嬸!”越傾顏看着從被褥後面走出來的婆子,上前叫了一聲。

婆子見到越傾顏,上前了幾步,“公子找人?”

秦峰趴在越傾顏耳邊,告訴她當日唱曲兒的姑娘就住在這間後院兒。

“小生是來找蘇景岚姑娘的。”越傾顏笑笑,“阿嬸可以叫一聲嗎?”

婆子将越傾顏請進屋裏。屋裏還有一個老人,是個啞巴,婆子指着老人說是蘇景岚的爹。

看來也是個可憐的人家,越傾顏心中泛起憐憫。“蘇景岚姑娘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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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岚跟着她爹從南方過來的,本來想投靠親戚,結果人家好像搬走了。”婆子端上一碗水。

越傾顏點點頭,等着婆子接下來的話。

“可憐景岚已經幾日不曾回來了。”婆子嘆氣,“蘇老漢都幾宿沒睡了,這世道這麽亂,叫我們這些窮人怎麽活?”

“蘇景岚去哪裏了,你們不知道?”越傾顏又問,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莫不是這京城也有拐子?

“公子也是官府裏來的吧?”婆子問道,“前後來了好多次了,我把知道的全說了。景岚是真的不知道去了哪裏,要不然,他爹也不會這麽着急。”

東街之行,可謂一無所獲。蘇景岚到底去了哪裏?她是整件事情的關鍵啊!

回到宮裏,德清早已經等候着越傾顏。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人好不心煩。

“陛下,今早我去東廠,那些奴才死活不讓我進去。”德清嗚嗚的哭着,“這大魏到底姓越還是姓宋啊?”

“當然是姓越啊!皇姐。”想讓大魏姓宋,他宋昀也得有能力造出個孩子啊。“這事你着急也沒有用,依朕看。驸馬如果是冤枉的,會查清楚的。”

“進了東廠的人,哪有活着出來的?”德清有些急,“我還是派人跟太後說一聲,她老人家為我選的驸馬怕是活不了幾日了。”

這一個個的盡會添亂,太後回來了又怎麽樣?只會讓事情更加難辦。越傾顏實在不想應付德清,幹脆直接打發了。

“竹青,朕頭好疼啊!”越傾顏揉着腦仁兒,“你說陳誠是不是冤枉的?”

“這誰敢說?”許竹青上前為越傾顏輕輕揉的頭,“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事情查出來,說不定更好看。”

翌日,宋昀進宮,說是找到蘇景岚的行蹤,問越傾顏要不要同行。

為了給德清一個答案,越傾顏跟着宋昀出了宮,一個人都沒帶。

“這是要去哪兒?”馬上的越傾顏問道,回頭看看已經遠離的城門,單獨跟着宋昀出城,真的是對的嗎?

“不遠了!”宋昀指着前方的青山。

越傾顏不由笑了,“宋督主是要去月老廟?”一個太監求姻緣,這還真是好笑。

聽了越傾顏的話,宋昀并沒有多大反應,“是多月山東。”

多月山東面有一座莊子,由于是山地,多種了些果樹什麽的。

“蘇景岚應該就在莊子裏。”宋昀指着山坳裏的宅子。

這下,越傾顏更不明白了,蘇景岚跑來這裏做什麽?還有,當日不是說她是被人強行帶走的嗎?難道……

“這莊子是誰家的?”越傾顏問道。

“是青川候府家的。”宋昀跳下馬背,牽馬前行。

這麽說,當日帶走蘇景岚的是陳誠的人?這個色膽包天的,居然敢強搶民女?“督主查清楚了?這可事關皇親啊?”

“不若陛下随臣一道去看看。”宋昀回頭。

越傾顏看看西垂的日頭,想來宋昀是想夜探莊子,“也好。”沒想到皇帝也有偷偷摸摸的時候。

終于,莊子裏的人收了工,各自回去了。蒙蒙夜色裏,宋昀和越傾顏摸進了莊子。

在最裏面的屋子裏,傳來争執的聲音,隐約是女子的哭求聲。

帶摸到屋子的後牆,已經能将裏面的話盡收耳中。一切如宋昀所說,屋中女子是蘇景岚,也就是說,是陳誠将人家擄了來。

回城的路上,越傾顏有些心情複雜。人的表面真的和內心是不一樣的,誰知道一對兒恩愛的夫妻,丈夫會在外面藏女人?這要怎麽跟德清說這件事,她知道後又會怎麽樣?

“還有一個地方,陛下要不要去看看?”宋昀看着默不作聲的越傾顏。

“啊?”越傾顏不解,“還要看什麽?”

“去看看那專情的驸馬爺還有什麽秘密。”宋昀說的平靜。

還有?越傾顏皺眉,看似平靜的湖水下面,竟有這麽多隐藏的不堪嗎?

一條巷子的盡頭,一個女子牽着一個孩童走過。女子嬌豔如花,回頭看了眼站在巷子裏兩個男子。

“外室?”越傾顏嘆了口氣,“孩子都這麽大了。”如果讓德清知道了,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

“陛下,時候不早了,臣送您回宮吧?”宋昀在一旁說道。

“宋督主還查到了什麽?”越傾顏突然覺得,也許她低估了宋昀。

“暫時先查到了這些。”宋昀回道,“後續有發現,臣會禀報陛下的。”

這件事有些複雜,清官難斷家務事,确實是這麽回事。為了避免德清公主的哭鬧,越傾顏沒有将陳誠所做的醜事告知,而且她想知道宋昀還能查到什麽。

天氣炎熱,許竹青将一碗冰送到越傾顏面前。

“竹青,男人是不是都是表面一套,內心一套?”越傾顏問道,京城誰都知道德清公主和驸馬琴瑟和諧,生活美滿。

“或許吧,眼見不一定為實。”許竹青看着越傾顏,覺得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兒家。

也是時候去看看那個情深義重的姐夫了。

再次來到東廠,越傾顏熟門熟路。曹追跟在一旁引路。

“曹公又胖了。”越傾顏看着走起路來,肥肉一抖一抖的曹追。

“拖陛下洪福,奴才胃口好。”曹追谄媚的笑着。

越傾顏沒再看那張胖臉,走進那座令人毛骨悚然的院子。依舊樹木蒼盛,依舊碧水粼粼,依舊心生膽寒。

“吱呀”一聲,曹追将屋門打開,請了越傾顏進去。

“皇上,人犯一會兒就帶到。”曹追退到一旁,彎着腰。

“這不是還沒定罪嗎?怎麽就人犯了?”越傾顏柳眉微皺,這東廠是不是說定罪就定罪,根本不管什麽國之法典?

曹追連忙稱是,退出屋外,說是去泡茶。

屋外陽光燦爛,屋裏卻有些陰森,雖是普通的擺設,桌椅廚具,可是越傾顏就是覺得這屋裏有無數的冤魂,凝結不散。

也幸好秦峰就站在屋外,不然她一個人實在待不下。左面的牆上挂着一幅水墨畫,色彩豔麗,與這屋子有着鮮明的對比。

越傾顏走到畫前,那是一顆高大的落紫樹,落紫花開正盛,樹下一位素衣女子正在撫琴,歲月靜好。

“臣參見陛下!”

一聲喊叫将越傾顏吓了一跳,正沉浸在畫中美好的越傾顏忙轉過身,見地上跪着一個人,雖然狼狽,可是一身錦衣已經說明了這人的身份,德清的驸馬陳誠。

安撫了自己差點兒吓飛的魂兒,越傾顏走到正座坐下。“陳大人起來回話。”

“臣不敢!”陳誠依舊跪在地上,頭都不擡一下。

這架勢,好像他受了多大冤屈似的。“既然陳大人如此執着,朕也就不勉強你了。”在宮裏安撫德清,那是因為骨肉親情,這陳誠卻不必。

陳誠脊背一僵,微微擡頭,“陛下,臣冤枉!”

就進了東廠兩三日,怎的變成這般鬼樣子了?陳誠,越傾顏見過兩次,不說多玉樹臨風吧,至少也算唇紅齒白。可現在,就跟她南下時碰到的災民一般。

越傾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曹追,曹追忙稱有事,出了屋子,倒是個慣會看人臉色的。

“陳大人哪裏冤枉,一件件說來聽聽。”越傾顏不願看眼前這個邋遢的驸馬爺,看向了牆上的那幅畫,落紫,東海有之。

“臣不曾害人性命,是那人本來就有心疾,只是臣背了這個黑鍋。”或許是趴在地上太累了,陳誠稍稍直了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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