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皇帝的苦惱
“皇姐的臉色不太好看。”越傾顏見着德清的臉色有些發黃, “是擔心陳誠的事?”
“他侮辱越家皇室, 是咎由自取,我又何必為他擔心。”德清說的凄然。
“可是明面上皇姐還是青川候府的媳婦兒,有些事還是要注意的。”越傾顏的話多少有些提醒的意思, 萬一有一日德清的醜事被抖了出來, 越家一樣蒙羞。
“皇上說的是。”德清扯了扯嘴角,“聽說沒有,東陵王送了許多禮物到太尉府。”
一旁的趙太後一聽,原本臉上的和顏悅色沒有了, “動作倒是挺快的。”
越傾顏覺得自己的母後肯定是不甘心将趙晚櫻嫁去東陵,所以才一直對蕭至容有敵意。“也在情理之中,這東陵王倒是對晚櫻上心的很。卻也不知道都送了些什麽?”
“我倒聽說了。”德清接過話茬, “一件件的都是稀世之品。”
說起稀世之品,越傾顏覺得沒有人會比她見得更多,不過倒是有些好奇,想起了那件玲珑衣, “都有什麽?”
“要不說, 這送禮物要送到人心裏才行。”德清繪聲繪色惡毒描述着,那粉玉櫻樹是如何璀璨, 還有一籃紫晶雕刻的拳頭菜,“但是有一件禮物實在讓人猜不透。”
越傾顏來了興趣,“是什麽?”
“一個廚子。”德清伸出一根手指,“說是來給晚櫻做魚湯的。”
“哈哈哈。”越傾顏笑出聲,“這東陵王倒是個有意思的。廚子, 頭回聽說給未婚妻送廚子的。”
“哼!什麽未婚妻?”一旁的趙太後臉越發陰沉,“這不還沒成嗎?”
一看這架勢,德清忙住了嘴,起身說府裏還有事先回去了。
“朕還有奏章要批,皇姐,一道吧!”越傾顏一看老娘的神色,就知道她想找人唠叨,此時還是遁走為妙。
秋日的暖陽,多少有些難得,越傾顏和德清慢慢走在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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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府中新來了一批西域舞娘,與咱大魏十分不同,得了空,去瞧瞧吧?”德清頭上的珠釵叮當作響。
“想來挺有趣。”越傾顏點頭,“等朕有了空就去皇姐府上。”
德清走了以後,越傾顏回到禦書房,伸手拿起一本奏章,突然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對勁。仔細想了想,原來是少了一個人。她心中笑了自己一通,這傀儡怎麽就當習慣了呢?
正看着,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越傾顏辯了辯方向,應該是東牆的窗外。難道有刺客?
現在不能打草驚蛇,越傾顏輕輕取出藏在桌子底下的劍,蹑手蹑腳的走到窗前。心砰砰的跳着,她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當”的一聲,雙手用力推開了窗扇。
“哎呦!”一聲叫疼,語氣有些惱怒,“是誰?”
是誰?這宮裏還有人敢對她這麽喊的?越傾顏看到被窗扇打到的人,楞了一下,待看到那人身後的人,更是張大了嘴。
秦峰呆站在當場,他好像剛才沖着自家陛下喊了。脖子下的那把劍讓他動也不敢動。
這是什麽情況?越傾顏看着秦峰的手攥着許竹青的手臂,再看許竹青,臉紅着偏向一旁,像是要找個躲避的地方,頭上的官帽已經歪斜。
這到底是兩廂情願還是秦峰色膽包天?“咳咳!”越傾顏抽回手中的寶劍,“竹青,去幫朕泡茶。”
轉身走回書桌那裏,越傾顏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太仁慈了?一個正常的昏君不是應該直接下令将秦峰關進天牢嗎?還有許竹青貶去浣衣局?
再次看向窗外,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飄飄落下的樹葉。
許竹青端着茶水送到桌上,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
“許大人,這是什麽茶啊?”越傾顏單手托腮,看着許竹青一張紅紅的臉蛋兒。
“回陛下,是龍井。”許竹青收起托盤,退到一邊。
“這秦峰真是越來越大膽了。”越傾顏将手中折子一摔,“是該好好教訓一下了,竟然把主意都打到你身上了。”
“秦侍衛只是問了我一下問題。”許竹青回道,“沒有做什麽。”
“等他做出什麽來,都晚了!”越傾顏沒有心思喝茶,“他那麽愛捉賊,那麽想為民除害,朕就将他送去衙門做捕快。”
許竹青擡頭,“陛下三思。”
“許大人這是心疼了?”不過想想,許竹青已經十九了,的确該成親了,可是越傾顏覺得秦峰并不是合适人選。許竹青應該找一位翩翩郎君。
“陛下說笑。”許竹青很快恢複平常的冷靜,“做捕快要膽大心細,性子不能太急躁。秦峰不合适。”
“你說的也是。”秦峰性子一根筋,看到什麽不順眼直接就會上去,如果不是呆在她這個皇帝身邊有所收斂,誰知道能做出些什麽?
這倒讓越傾顏想起了宋昀,那賊子就十分能忍,就連一只手被箭釘住,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不過想想也是,淨了身的人,還有什麽痛是忍不了的。
正想着,門外小葉子來禀,說是趙太尉求見。越傾顏點頭示意,宣。
“想來是為晚櫻的事來的。”忍了這麽些天,這個狐貍舅舅終于坐不住了。“竹青,你下去吧!整理下你的官帽。”
許竹青表情不自然的彎腰退了出去。
“老臣參加陛下。”趙志賢進到殿中,行了一禮。
“太尉免禮。”越傾顏端起茶碗,“竹青剛泡好的,要不要嘗嘗?”
趙志賢雙眉緊促,長嘆一聲,“哪還有心思喝茶?整個家裏都翻了天了。”
“朕也好些日子沒去看看老太君了。”看來太尉府還是要走一趟,看看到底什麽情況。這些日子,趙晚櫻在沒進宮,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老母已經病倒了。”趙志賢臉上一片擔憂,“去了的禦醫說是心病。”
這不就是在逼她嗎?再說答應這場婚事的是趙晚櫻本人,她這個皇帝自始至終就沒說過賜婚東陵。“還是去看看吧!”
“陛下,老母的病是因為晚櫻。”趙志賢見越傾顏并不表态,直接說出。
“那太尉想讓朕做什麽?”這上好的龍井到底是喝不下了,“讓朕破親?阻止晚櫻去東陵?”
“這……”,趙志賢低頭沉思。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當初為何讓晚櫻回信?”現在出了事,一個個都找上了她。她當個皇帝容易嗎?整天被刺殺,被人拐,被人賣,被宋昀像傀儡一樣捏在手裏,現在連秦峰都敢明目張膽的動她身邊的人。
這些她對誰說過?一個個都心疼趙晚櫻,可是有誰心疼過她越傾顏?都是十五六的年紀,為何差別這麽大?
“陛下,晚櫻年幼不懂事!她還是一個孩子,其實她只是想着為您分憂,不想讓您為難,陛下都看不出嗎?”趙志賢臉上悲戚。
“太尉,你不如回去勸晚櫻,如果她回心轉意了,東陵王那邊,朕來想辦法。”越傾顏到底對趙晚櫻有一絲愧疚。
“晚櫻恐怕想見的是陛下您。”聽越傾顏松了口,趙志賢乘勝追擊。
人都說九五之尊,殊不知這九五之尊也有無奈的時候。“明日早朝後,朕去看看。”
得到滿意的答複,趙志賢退出了書房,背影沒了來時的沉重。
“哎!”空蕩蕩的大殿,一聲長長的嘆息,訴說着無數煩惱。越傾顏趴在桌上,将手中的茶水盡數倒在地上。琥珀色的水猶帶着熱氣屢屢,緩緩落于地上,彙作一灘。
宮裏憋悶的透不過氣,越傾顏出了宮,沒有帶秦峰,也沒有帶許竹青,卻帶了她一直不喜的小葉子。原來話少的人也有話少的好處。
不知不覺走到一座宅子前,擡頭看看門匾,竟是走到宋昀的府邸前。也不知道他的手怎麽樣了?那日之後,他也沒上過朝。
這是越傾顏第二次來這裏,上次是晚上來的,看不到府裏的樣貌,現在倒是清清楚楚。到處都是簡簡單單的,沒什麽特別之處,很低調,這似乎和宋昀張揚的性格不相符。
府裏的一個小太監領着越傾顏進了後院,宋昀已經迎了出來。
“臣參見陛下。”宋昀的手綁着繃帶,作勢要跪下。
越傾顏伸手攔住,“不用行禮了。”
“陛下不該出宮的。”宋昀看了眼跟在越傾顏身後的小葉子,“還沒有帶侍衛,如果在碰到上次的事怎麽辦?”
“人的命自有定數,想多了無用!”越傾顏往前走着,“宋督主的手好些了?”
“陛下,這院子裏冷,還是到裏面坐吧。”宋昀伸出受傷的右手引路。
越傾顏走進了宋昀的書房,裏面彌漫着藥味,清苦刺鼻。這讓她想起了紫門山時,哪一次也是他救了她。
“陛下請坐。”宋昀回身吩咐下人去泡茶。
一旁是宋昀的書桌,上面放着一本沒有合上的書。越傾顏拿起書看了眼,很是枯燥無味,遂放下了。傷了右手,怕是沒辦法寫字作畫了。
“可有查到刺客的消息?”雖說宋昀救了她,可是感謝的話越傾顏到底有些說不出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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