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毒傷

“查不到。”宋昀搖頭, 上前将書本收好, “那晚的刺客全部死了,根本無從查起。”

能難住東廠,估計背後之人也不一般, 可是放眼大魏誰有這個膽子?前一世也不知道, 只有一個燒死她的邪教,這一世也沒出現。

這時,曹追走了進來,見到越傾顏在, 忙跪下叩拜。

越傾顏看到曹追手中端着藥瓶和繃帶什麽的,想來是宋昀的手該換藥了。遂讓他起來,她在桌上抽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另一邊, 曹追仔細的為宋昀将舊的繃帶一層層的解下,嘴裏不由自主的吸着氣,好像他才是那個受傷的。

越傾顏嫌棄的看了眼曹追,東廠的人心狠手辣, 什麽沒見過?他主子受了那麽一點兒傷而已, 搞得跟天塌了一樣。

手中的書掉到地上,越傾顏站起來走向換藥的二人。“為什麽這麽嚴重?”不就是被箭射穿了手掌嗎?怎的會這麽猙獰?

宋昀的手腫的厲害, 再沒了往日那只細長的手一絲模樣。那傷口的皮肉翻開,有潰爛之勢,整只手泛着青黑,腫的像熊掌。

“那班賊子太心狠,居然在箭上喂了毒, 奴才到現在都沒查出……”

“閉嘴!”宋昀厲聲打斷了曹追的話。

那手上的傷太過可怕,越傾顏別開臉不敢再看。如果不是宋昀将她撲開,那箭一定會射到她身上的。現在的她恐怕又去見閻羅王了吧?

越傾顏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書,再次拿到手裏,卻再也無心看下去。

“陛下,茶來了。”宋昀的左手将茶水端至越傾顏面前。

“很痛嗎?”越傾顏看着重新包起來的手,好像變得更大。

宋昀笑了,輕輕搖頭,“不是很痛。”

“朕回去就派禦醫過來,給你看看。”越傾顏的手有些涼,或許是因為天冷了的原因,她摸上了溫暖的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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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陛下。”宋昀沒有拒絕,雖然他知道禦醫并不會有什麽辦法。

“‘東海游記’,好看嗎?”越傾顏拿起剛才的書,擡頭問道。

“陛下想看的話,就帶回去吧!”宋昀看了眼那本書,“主要說了東海的一些好去處。”

宋昀的臉有些蒼白,應該是手上的傷影響,不過看起來心情還是不錯的。“有機會倒是想去東海看一看。”越傾顏将書放在手邊。

“一定會有機會的。”宋昀伸手将書桌旁虛掩的窗扇關緊,阻了透進屋裏的冷風,“陛下,敵在暗我在明,以後您出宮還是小心些。”

“朕明白。”屋裏暖了些,只是藥味更加濃郁,越傾顏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玉牌把玩着。

宋昀的視線聚焦在越傾顏手中的玉牌,“陛下,手中拿得是何物?”

越傾顏将玉牌托在手心,溫潤的黃色散發着溫暖的光澤。“你說這個?”

宋昀伸手取過玉牌,反正看了看,“此物,陛下從何得來?”

“朕也忘了!”越傾顏并不想将容蕭的事告訴別人,“好像是上次在鳳臨苑,在一個角落裏撿到的。”

“原來是這樣。”宋昀将玉牌送回到越傾顏手裏,“質地上好,東陵的黃玉果然不錯。”

聽宋昀如此一說,越傾顏倒覺得容蕭有些敗家,這麽好的東西都随便亂扔。只是怕此生再也不會見面了吧?

“陛下,要不要在這裏用過晚膳再回宮?”宋昀問道。

看着外面暗下來的天色,越傾顏轉頭看着宋昀,“你府上廚子可會做魚湯?”

“會!”宋昀點頭,笑了笑,一張如玉的臉就算是在有些暗的屋裏,也是十分奪目。

回宮就會有無數的煩心事,成堆的奏章,太後的唠叨,以及晚櫻的婚事。越傾顏從來沒想到,她有一天竟會躲到宋昀這裏,還和他一起用了晚膳。

深秋的風大,風常常會掀起馬車的門簾鑽進車廂。每每,宋昀都會及時掩好。

經過這一次的刺殺事件,越傾顏覺得或許應該重新認識一下宋昀這個人,但是防備之心她不會卸下的。

初冬的腳步臨近,不管是禦花園,還是現在眼前太尉府的園子,都較前些日子蕭索了許多。

趙常胥帶着越傾顏往趙晚櫻的繡樓而去。眼前這個表哥是不是也在怪她?

“常胥,晚櫻她是不是怨朕?”越傾顏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皇上,小妹自幼嬌生慣養,總覺得一切好的就應該歸她。我不認為她這性子适合宮牆內。”趙常胥到底在外面呆了幾年,眼界開闊一些,“一點小事就忍不了,現在有家人護着,将來卻只能靠她自己。”

“說到底,是朕做的不妥。”越傾顏嘆息。

“臣不認為小妹嫁去東陵就一定是一件壞事。”趙常胥身上有一種幹練的氣質,“那東陵王也不一定就是入不了眼的病秧子。”

“莫非常胥見過東陵王?”越傾顏問道。

“前年經過東陵,與萬河之上,曾與東陵王的船交過。”趙常胥回憶着,“當時船頭一素衣公子擡手撥琴,一身清貴之氣,想想應該就是東陵王蕭至容。”

“長得可還好看?”清貴之氣什麽的都是次要,關鍵是臉,趙晚櫻就是老喜歡看着她的臉。

趙常胥笑了,“那相貌,恐怕世間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看着趙常胥的樣子,越傾顏真懷疑是他看上了蕭至容。“那你與晚櫻說過嗎?”

“陛下,就當給晚櫻留個驚喜。”

也就是說趙常胥是贊成趙晚櫻去東陵的,越傾顏聽了蕭至容的大體樣子後,心裏也稍稍安了些。

趙晚櫻早已在繡樓等候,見着越傾顏來了,忙起身行禮。趙常胥說是有事,便離開了繡樓。

“晚櫻,是不是沒好好吃飯?都瘦了。”越傾顏到底還是心疼這個小表妹。

“皇上,晚櫻一直吃得下,喝得下,不會瘦的。”趙晚櫻好像還和以前一樣。

“你其實不一定非要去東陵的。”越傾顏說着,“東陵王那邊,朕會給他一個交代的。”什麽交代?難道真把自己嫁過去?

“是晚櫻自己願意的。”趙晚櫻看了看小廳,“東陵王送了我這麽多禮物,想來人也是不錯的。”

趙晚櫻如此一說,越傾顏才看着屋裏的擺件,件件雕工精湛,材質上乘。“晚櫻,你這樣,朕心裏會很不安。”

“皇上,晚櫻真的想清楚了。”趙晚櫻眼神堅定,“就像大哥說的,我的性子根本不适合皇宮內院,我心眼兒小,有些東西是容不下的。”

越傾顏明白趙晚櫻的意思,當日一個蘇景岚她已經受不了,更何況哪有皇帝只娶一個女人的?也許蕭至容的确适合趙晚櫻,畢竟蕭家的人據說都很專情。

勸不動趙晚櫻,越傾顏心想至少這一世趙晚櫻找到了歸宿,看着一屋子的禮物,那蕭至容想必也是對這婚事上心的。且就祝福她吧!

“如果以後蕭至容欺負你,你告訴朕,朕為你出頭。”越傾顏對着趙晚櫻笑笑。

“皇上又說笑,晚櫻怎麽會将自己的夫君交給您?”趙晚櫻也笑了,像春日裏的花兒一樣燦爛,“晚櫻還怕您将他送去東廠呢?”

“哈哈哈。”越傾顏搖搖頭,“不會的。”

“他倒是每日都會給我寫信。”趙晚櫻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就好像認識了許久一樣。”

“興許你們有前世之緣。”越傾顏看的出趙晚櫻沒有對她的心結,心裏松了一口氣,“看來朕很快就要當舅舅了。”

趙晚櫻因為這句話低下了頭,應該是有些難為情。

至于趙太尉再也沒找過越傾顏,大抵是女兒自己願意的,他也只好由了她去。

一場秋雨一場涼,樹上的葉子再也經不住風吹雨打,掉進了泥水裏。

東廠的牢房比外面的冷雨更讓人遍體生寒,越傾顏兩只手在一起搓了搓。她低頭看了眼宋昀的右手,似乎比上次消腫了些,繃帶也只纏了簡單的幾道。

“這麽冷的天,陛下何必親自來?”宋昀推開面前的鐵門,傳來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臣會将消息回去告訴您的。”

“她不是一直吵着要見朕嗎?”越傾顏跨進鐵門,一股陰潮的味道撲面而來。

一個女子耷拉着頭,被綁在柱子上,發絲淩亂,遮住了她的容貌。聽見有人進來,女子微微擡頭,從發絲間看着來人,嘴裏冷哼一聲。

“蘇姑娘,叫朕來有什麽事?”越傾顏在離蘇景岚四尺遠的太師椅上坐下,披風一甩。

“為什麽不殺了我?”蘇景岚的聲音有些嘶啞。

越傾顏看着自己的手,聲音帶着懶散,“朕一向憐香惜玉的很,況且朕很喜歡蘇姑娘做的小菜。”

“別白費心機了,我什麽也不會說的。”蘇景岚手上用力,似乎想掙脫束縛。

越傾顏擡頭一笑,“不說好啊,那就繼續呆在東廠,左右每一天都會有人給你送吃的。”

“越淩昭,有種你就殺了我!”蘇景岚氣的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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