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恐怖綜藝(六)

面對着這如同地獄般的血腥場景, 男孩趴在床上幹嘔不止,渾身劇烈地顫抖着, 淚水奪眶而出, 卻不敢哭出聲音,只是無聲地流出眼淚。

周洛臣拿起小剪刀,從腐爛的孩童屍體上剪下一朵盛開的玫瑰, 摘去尖刺和綠葉,輕輕地将它放在男孩的手裏,溫柔說道:“它與你很相稱。”

這是染滿鮮血的死亡之花,男孩怎麽敢接,剛一碰到, 就将玫瑰打落在地,在床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周洛臣也不生氣, 依舊笑盈盈的, 将他抱起來,硬是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親昵地刮着他的鼻尖,開口道。

“怎麽, 害怕了?你放心,叔叔不會那麽對你。叔叔這麽喜歡你, 又怎麽舍得将你變成花肥呢。”

“求你, 求你了,周叔叔,我不想死, 我想去見爸爸媽媽,求求你放我走……”

被周洛臣抱在懷裏,男孩渾身顫抖得如同篩糠,臉上毫無血色,淚珠不停地從眼睛裏湧出,卻已經完全不敢再反抗這個男人,只能苦苦哀求着。

“這是不行的,知初。”

周洛臣很有耐心地替他拭去眼淚,又替他擦拭掉身上的血跡。

可漸漸地,他的神色變得怪異起來,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熾熱,在擦去血跡的同時,他愈發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開始在男孩柔嫩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淤青的指印。

疼痛令男孩重新掙紮起來,卻被男人按在懷中動彈不得,不過就在此時,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門鈴的聲響。

周洛臣擡頭往外一瞥,那門鈴聲很急促,響了好幾遍,似乎是有什麽很要緊的事。

他沉吟幾秒,終于還是決定出去看看,于是拿出随身攜帶的針劑,紮進了男孩的手臂裏,令他很快昏睡過去,然後起身走出房間,出去時還從外面把門鎖上了。

被困在年幼的自己的體內,程知初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注射麻醉劑,卻毫無辦法,視線重新陷入黑暗,他只能聞到空氣中腐爛的惡臭。

周洛臣這喪心病狂的畜生,殺了那麽多孩子,還惡意毀壞他們的屍體,他還是不是個人了!?

程知初不知道這只是副本設定,還是現實中的周洛臣真的殺害了這麽多孩子,如果是真的,那他的離奇自殺說不定就是報應,而且那麽輕松地死了,簡直就是便宜了這畜生。

這時他忽然感到意識一沉,仿佛回到身體中,擁有了更為真實的感官。

他意識到自己取得了身體的控制權,嘗試睜開眼睛,雖然因為藥效而變得有些艱難,但确實成功了,于是他頭暈腦脹地坐了起來,又看到地板上浮現出幾行血字。

「游戲即将開始,這裏的“我”是周洛臣,也是你需要躲藏的對象,如果想要贏得游戲,你就要避開我,不能被我看到,只要我看到你,就算你輸掉游戲。」

「你的躲藏範圍是整座別墅。」

「不用嘗試打開窗戶,別墅的每一扇窗戶都經過特殊加固,不能從裏面打開,你逃不出這裏。」

“你到底是誰的鬼魂?是死去的周洛臣?”

程知初的聲音裏蘊含着憤怒,虛弱無力地下了床,走到門口,晃了晃門把手,卻被鎖得很牢固,看起來他無法從正門逃出去。

血字消退之後,沉寂了一會,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寫着:「游戲開始了。」

媽的,這鬼十有八九就是周洛臣,說什麽再次見到他很高興,還跟他玩這麽變态的游戲,也就只有這畜生幹得出來!

程知初心中暗罵,見确實無法打開屋門,就環顧屋內四周,希望能找到一個離開的出口。

這裏沒有窗戶,再加上門鈴是從上方傳來的,他判斷這裏可能是地下室。

看了一下,程知初看到上方有一個通風管道,大小剛好可以容納一個孩子爬進去。

但是憑他現在的身體,是遠遠碰不到通風口的,他撿起周洛臣剛才用的小剪刀,放在自己的口袋裏,然後挪動椅子和鐵質水桶,将水桶的水倒掉,倒扣在椅子上。

随後他搬來所有的書,摞在鐵桶上,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站在書上,踮起腳尖,恰好能夠到通風口的邊緣。

通風口有鐵絲網罩,但已經老化了,程知初用小剪刀将邊緣撬松,把網罩卸了下來,丢到地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爬進通風管道裏。

因為不知道周洛臣什麽時候會回來,做這些事情時,程知初一直都很緊張,動作又很迅速,不一會就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他順着管道爬了一段,确認這個通風管道周洛臣肯定進不來,應該是抓不到他了,才停下來大口喘息起來,開始确認通風管道裏的環境。

通風管道不是很幹淨,他爬了沒一會,就能感覺到渾身都蹭上了灰塵,但總體來說已經比他想象得要幹淨許多,而且他是在逃跑,也顧不上這些問題。

管道內部比出口要寬闊一些,而且有不同的岔路,每個岔路都有燈光隐隐傳來,似乎不少房間都有通風口,也讓管道裏不是很黑,還能看到一些東西。

他不知道別墅的通風管道會這麽設計,難道周洛臣就不擔心屍體的臭味擴散到這座別墅中,讓人發現他殺人藏屍的秘密?

不過路過這些岔口時,程知初總能聞到花的香氣,透着網罩一看,是周洛臣在房間裏擺放了許多鮮花。

這些香氣遮蓋住了屍體的臭味,甚至融合成了一種奇異的味道,或許不算芳香,卻也不再算是臭味。

再加上屍臭擴散到整座別墅,本來就很淡,以及顏料的氣味,任誰也想不到這裏的地下室竟然會藏着很多孩童腐爛的屍體。

雖然程知初還是有些疑惑,因為如果是他,他肯定會直接将其他房間的通風口封死,不讓屍臭擴散到屋內,畢竟鮮花要時常更換,比封死通風口要麻煩得多,還很容易被發現,但這個想法只是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并沒有深入去思考。

他趴在管道裏,琢磨着自己這樣是不是就算安全了。

按照鬼所說的規則,他現在是周洛臣,只能以“人”的手段去找他,如果是這樣,周洛臣就無法進入管道,也就是說,只要他在這裏躲夠兩個小時,就算是他贏了。

可是會有這麽容易嗎?

程知初并沒有感到欣喜,甚至有些憂慮,他并不認為自己這麽輕松就能獲勝,可是又想不到之後周洛臣該怎麽找他。

他休息了一會,不再喘息,也不再爬動,通風管道裏恢複了安靜,便隐隐約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的聲音。

是周洛臣和按門鈴的訪客?他們在說什麽?

程知初心生好奇,又因為把周洛臣放在自己的視線裏,掌控他的行動軌跡,會讓自己覺得更安全,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向着聲源爬了過去,并注意不讓自己弄出任何聲音。

他爬到覆蓋有網罩的地方,外面傳來吊燈暖融融的燈光,讓他能一眼就看到這裏是客廳,周洛臣站在門口,正和兩個少年在說着什麽。

“老師,我聽說那孩子走丢了,到現在還沒找到。”

說話的人是白惜行,他眉頭緊蹙,神色略顯焦躁:“他的父母懷疑他可能是進入了住宅區,但保安說沒有見過孩子,他們是不可能将外人放進來的。”

“我們在小區外遇到了他的父母,答應幫他們過來找找。我也覺得那孩子還是有可能進入了住宅區,是被什麽人帶進來的……周老師,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麽線索?”

“很抱歉,我也沒什麽線索。我已經聽說了這件事,還幫程先生尋找過知初,但是很遺憾,我們沒能找到他。”

周洛臣嘆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擔憂的意味:“希望知初可以平安無事……”

看到他那虛假的表情,程知初都快吐出來了,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另一個少年,卻驚訝地發現白惜行身邊的少年就是白易。

這時的白易比程知初在游戲中見到他時要小很多,還是個青蔥少年的模樣,不過身姿依舊筆挺修長,五官俊美,淚痣将他漆黑的瞳眸襯得更加妖冶,相較于那個成熟的男人,少年白易的五官更加精致漂亮,是個無可挑剔的美少年。

此時少年的眸光很冷,神色幽暗,面容上沒有絲毫笑意,甚至是有些陰沉。

連對待老師周洛臣,他也是冷冷淡淡的,微微欠了欠身,說道:“既然老師沒有線索,我們就不打擾您了,再去別的地方尋找他。”

“好,希望你們能找到,老師就不留你們了。”

周洛臣搖搖頭,嘆息道:“我很抱歉,可能是白天有些累了,現在身體不太舒服,不然我就和你們一起去了。”

“沒關系,老師,您好好休息,我和堂兄就先走了。”

白惜行沖周洛臣鞠了一躬,而後轉身匆匆追上已經離開的白易,程知初并沒有叫住他們,因為周洛臣就在這裏,如果被他看到,就會算是自己輸掉了游戲。

當然,正常情況下,他肯定是要呼叫求救的。

見兩個少年走了,周洛臣關上了屋門,搖着頭輕笑起來,低聲說道:“你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以後他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滾,他就是選擇秦繼這個新手關裏的變态殺人狂,也不可能會選擇你這個變态中的變态的!!

程知初內心暴跳如雷,趴在管道裏對周洛臣比了個中指。而這時他看到周洛臣忽然走向裏面的大水族箱,拿起地上的夾子,似乎是想從水族箱裏取出什麽東西。

那是……

程知初看清水族箱裏飼養的東西後,立刻頭皮一麻。

之前剛進入別墅的時候,看到空蕩蕩的水族箱,他本以為這肯定是用來飼養魚的,只不過裏面的水被抽幹了,周洛臣死後就不養魚了,可現在通過燈光,他很清楚地看到周洛臣從裏面取出了好幾條蛇,裝進了腳下的玻璃箱裏。

難道這變态是打算讓蛇咬他??

程知初渾身發冷,不由慶幸起自己已經從地下室逃了出去,否則他一會就要被蛇咬了,卻又聽到周洛臣喃喃自語道。

“我離開地下室的時間足夠久了,麻醉劑在逐漸失效,或許知初已經醒了,從通風管道裏爬出去了?”

他的話讓程知初勃然色變,完全沒有料到周洛臣會預測到他跑到,或者說他沒想到那是周洛臣故意留出來的逃跑路線——難道以前也有其他孩子從通風管道裏逃跑過不成?

“要是他還在管道裏……”

周洛臣舉起裝着蛇的玻璃箱,俊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笑容。

“也許他會喜歡這些小家夥。”

“它們對血的味道很敏感,會找到他、陪他玩的。”

“他不會寂寞的。”

程知初臉上的血色驟然褪去了。

+++

白易的日記·第四十一部分

做了一個噩夢。

我夢到我掉進了女神的泉水裏,知初要救我出來。

女神拿出三個我,一個是我自己,一個是少年的我,還有一個與我容貌相同的女孩。

泉水女神問知初:他掉落的是我,還是少年的我,又或者是那個作為女孩的我?

知初如實回答,他掉落的是我,其他兩個人他都不認識。

我很高興知初選擇了我,但泉水女神很欣賞他的誠實,為了獎勵他,她将三個我都送給了知初。

可是知初看都沒看我,直接把另外兩個我都牽走了,走之前他對我露出了很憤怒的表情,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我藏起來的素描本。

……

我失眠了。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好了,周洛臣這變态不是白易的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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