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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麟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相處, 不論紀燃問什麽與工作不相幹的問題,他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伸手不打笑臉人, 除非那人叫秦滿。
所以就算這人真是紀惟派來監視他的, 紀燃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麽。
“你一上任就當了紀惟的助理?”話題彎彎繞繞, 又回到了最初, “永世挑人還算是挺嚴格的吧, 你怎麽做到的?”
紀惟一進永世, 職位就不低。
許麟笑道:“我和紀總以前是同學,他對我還算信任, 就讓我先做他的助理, 權當實習了。”
紀燃哦了聲:“然後這麽多年過去了, 還是讓你當助理?紀惟這也太不厚道了。”
“還行,紀總對我挺好的。”許麟低頭,抿了一口茶。
紀燃還要說什麽,手機驀地震了震,是秦滿發來的微信。
Q:你出門了嗎。
紀爸爸:關你屁事。
這時, 許麟電話緊跟着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 他面色微變, 站起身來:“紀先生,我去接個電話。”
“別去了。”紀燃拿起桌上的文件, “我今天沒時間,就聊到這裏, 先走了。”
“等等……”許麟連忙叫住他, “我這還有些事要彙報。”
“下次吧。”紀燃說, “我突然想起一點急事。”
許麟問:“下次是什麽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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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燃:“……過幾天。”
“明天方便嗎?”許麟步步緊逼,“周三你就要上班了,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非常少。你是第一次接觸這方面的工作,肯定有很多流程還不明白。”
紀燃聽得頭疼:“再說吧。”
“紀先生,我是為了你以後在永世的發展着想……”
“知道了知道了。”紀燃打斷他,“明天別訂這種茶餐廳,我不喜歡喝茶。還有,這電話,”他指了指許麟握着的手機,“要麽接要麽挂,鈴聲聽起來太煩人了。”
紀燃說完,拿着那些文件往手掌裏一扣,像平時拿着頭盔的姿勢,大步離開了茶館。他的模樣和打扮都十分引人注目,就這一小段路,幾乎收獲了茶館裏所有人的目光。
許麟目送他離開後,又重新坐了回去。
紀惟說得沒錯,他這個弟弟确實傲慢,無禮,并目中無人。
看來他以後的工作不會進行的太順利……但總比在以前那兒好。
他盯着來電顯示看了半晌,想接的欲望也淡了許多,三十秒後,電話因為無人接聽,自動切斷。
紀燃說有急事并不是诓許麟,他現在急着想喝奶茶。就覺得嘴巴裏被茶味攪得泛苦,非要去去味。
他最讨厭苦了。
紀燃開車回了一趟母校,也是滿城最好的一所學校。小學、初中、高中三個學級都有,紀燃初、高中整整六年就是在這兒度過的。
學校旁邊有一家奶茶店,開了十多年了,價格優惠,分量足,再加上老板娘人好心善,十多年來客源不斷。紀燃也是常客之一,就算畢業了,他隔三差五還是會跟岳文文一塊來這喝奶茶。
因為是上學時間,店裏沒什麽客人,老板娘正拿抹布在擦桌子,見到他,笑得特別溫柔:“小燃,回來了?要喝什麽?”
“嗯。”紀燃坐到老位置,“跟以前一樣。”
老板娘一愣:“你聲音怎麽了?”
紀燃說:“只是有點感冒。”
“年輕人身強力壯的,怎麽就感冒了?要注意多添衣服。奶茶我就給你做熱的吧。”老板娘道,“文文今天怎麽沒跟你一塊來?”
“他太吵了,我不帶他。”
紀燃說完,撐着下巴往右側的牆上看了眼。
這面牆是樹洞牆,上面貼滿了便利貼,都是學生們閑來無事的消遣物。因為不用署名,這上面布滿了吐槽語、真心話,還有不少用來給某某人告白的紙條。
店開了十年,這牆再大也不夠貼的。一旦牆面被貼滿,老板娘就會把這些便利貼取下來收好,在每年的3、6、9、12月都會拿出來重新貼上去,選出的紙條都是随機的,特別有意思。所以每年一到這幾個月,店裏都會多出許多慕名而來的“游客”,這牆甚至還上過節目采訪。
現在正好是三月,再過不久,店裏估計就熱鬧了。
紀燃漫不經心地盯着面前的紙條。
“XX,月色與雪色間,你是第三種絕色。”娟秀的字體,仿佛能從裏頭看出女生那些羞于告人的小心思。
“這次籃球賽一定要贏三班!”
這張紙條下還有不同顏色筆跡的回複。
“你做夢!”
“三班必勝!”
“有本事留名字!”
……
一群小學生。
紀燃看着竟然覺得好笑,他扯下口罩,吸了口新鮮空氣,餘光往角落一瞥。
——“秦滿醜八怪。”
紙條上字跡潦草,能看出主人寫下這句話時心情并不是太好。
紀燃先是一震,瞳仁倏然變大。
這張紙條下面的“回複”最多,所以就算老板娘把它貼在角落,仍是顯眼。
“秦滿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好嗎?你才醜呢!”
“這是哪個癞蛤蟆寫的紙條?是在嫉妒嗎?祝你一輩子沒女朋友!”
“我看到寫這紙條的人了!是X班的XXX!”
“才不是我寫的,誰寫誰傻逼。”
你才傻逼呢。
紀燃罵了一句,怒氣沖沖地扯下紙條來。
老板娘送奶茶時剛巧看見了,忙說:“小燃,這個不能摘的。”
紀燃沒有把紙條還回去的意思:“……這是哪一年的紙條啊。”
“09年。”老板娘反應過來,笑了,“是你的紙條嗎?09年……你初三的時候貼的?”
“不是我的。”紀燃矢口否認,“岳文文的,他寫自己暗戀老師,我覺得這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幫你摘了,免得有記者什麽的過來被拍到。”
老板娘倒吸一口氣:“……還有這事。”
“真不像話。”紀燃冷靜道,“我幫他拿回去。”
老板娘猶豫了下:“那好,你還得勸勸他,09年……那他跟老師的年齡差該有多大呀,對方應該都結婚生子了吧?”
“好。”
紀燃又坐了一會,他手放在口袋裏,手裏捏着那張便利貼,安安靜靜地把面前的奶茶喝完。
二十分鐘後,他站起身,打算趁人流量大之前離開奶茶店。
“小燃,就走了?”老板娘從吧臺裏擡眼,“又不回學校看看嗎?這時間也快放學了吧。”
“沒什麽好看的。”紀燃把錢放在吧臺上。
回到家,紀燃剛把車子駛進車庫,就接到了岳文文的電話。
……老板娘這就把消息告訴他了?
因為心虛,紀燃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幾分:“……怎麽了?”
“小燃燃!”岳文文壓低聲音,“你在哪呢?”
紀燃覺得莫名其妙:“在家啊。”
“我看到秦滿了!”岳文文道。
紀燃頓了頓:“見到就見到了,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不是……關鍵他和紀惟坐在一塊呢。”
“……”
“真的,就在缪斯餐廳!不信你可以過來看看!”岳文文道。
紀燃問:“有什麽好看的。”
“啊?”
“這些破事能不能別拿來煩我。”紀燃道,“他愛見誰見誰,告訴我幹什麽?我又不是他爹。”
岳文文想想也對:“是哦。人家就是條件反射了……行吧,那我挂了。”
“等等。”紀燃皺眉,半晌後問,“他們說什麽了?”
“這我怎麽知道?!”
紀燃忽然覺得喉嚨更疼了,還在微微發癢,怎麽咳都難受。
“挂了。”
把電話丢進口袋,紀燃走了兩步,又突然想起什麽,從口袋拿出那張便利貼來。
老板娘把便利貼保管得很好,這麽多年過去了,上面只有一道被折疊起來的痕跡。
他盯着紙條看了一會,然後猛地握緊手掌,把便利貼擰成一團,丢到了垃圾桶裏。
秦滿回來的時候,紀燃正在電視機前打電玩。他剛買了幾個游戲碟,一直閑置着沒碰,今天總算想起它們來了。
他戴着口罩,又套了一件厚外套,整個人看起來都懶洋洋的。
秦滿把塑料袋放到桌上。紀燃一眼沒看,置若罔聞。
就在他準備打Boss時,一只大掌覆到了他額頭上。
秦滿道:“沒發燒。”
紀燃手上動作一滞,猛地一扭頭,離開他的掌心:“滾開,別擋着我玩游戲。”
秦滿睨了眼屏幕:“我買了藥回來,打了這局吃一點。”
“你下毒了,不吃。”
秦滿覺着好笑,“病着不難受?”
紀燃不搭理他,手上操作娴熟,不到十分鐘就把Boss打死了。
他回頭想喝口水,就見秦滿正坐在身後的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他拿出另外一張碟,重新開始另一個游戲。
秦滿看到沙發邊上的文件夾,挑了挑眉,拿過來随便翻了幾頁。
半分鐘後,他盯着文件末尾的署名,問:“你今天去見誰了?”
紀燃道:“別碰我東西。”
秦滿把文件放下:“我沒記錯的話,許麟應該是紀惟的助理?他可是紀惟的左膀右臂,你去見他做什麽……他還給你帶了這些資料?”
“他以後是我的人。”
秦滿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麽?”
“他以後是我的助理。”紀燃丢下手柄,從他手中奪過資料。
秦滿皺眉:“他和紀惟關系親密,我不建議你把他放在身邊……”
“那你呢?”紀燃突然打斷他。
“你還是紀惟的同窗好友,多年兄弟。”紀燃笑得嘲諷,一邊眉梢輕挑,“我還不是把你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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