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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到最後, 最不可能喝醉的人卻喝醉了, 本來原計劃是吃飯後去唱歌，現在音音喝醉也只能作罷。

不過即便是喝成這樣，南音音也只是小臉通紅，酒品倒是很好, 林曉扶着她讓她走她她就乖乖走，不吵不鬧的。

路思遠站在南音音旁邊, 深深地看着她。

“你們要回去了是吧？”南音音現在醉得迷迷糊糊, 這話明顯是問林曉的。

“本來我們是打算去唱歌的, 現在音音這個樣子, 也只能回學校了。”

路思遠嗯了一聲, 然後就這樣沉默地看着南音音，突然，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 可能是因為喝酒的緣故，有些微微發燙。

他的動作很快，一觸即回，自然地讓林曉他們都以為他只是試試溫度。

“好好照顧她。”眼裏帶着留戀。

林曉敏感地察覺到什麽, “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學校麽？”

“不了”他搖搖頭，“我還有點事, 你們先回去吧！”

林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張了張嘴，有心想說些什麽，但看着音音站不穩的樣子, 終究還是什麽都沒問，只說了：“好，你也別太晚了。”

人多的時候熱鬧，可恢複冷清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路思遠站在街口，邊上的路燈晃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靜靜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九月裏的天，晚上已然不再炎熱，但依然有蚊蟲，路思遠就見到那蠢笨的、白色的蛾子一遍又一遍朝路燈的燈泡撞去，似乎想進入那最亮最溫暖的地方，可路燈的燈罩卻狠狠将它隔絕在外面，它肥厚的身子與翅膀打在燈罩上，發出“碰”地一聲響，可它就像是不怕疼一樣，一遍又一遍，執拗又愚蠢。

他倏地發出一聲嗤笑，也不知道是在笑那蛾子還是笑自己。

半晌，路思遠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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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出來喝酒不？”

“好好的喝什麽酒？”

“老子特麽想喝了不行啊，你屁話咋那麽多，直接說來不來就完了！”

王茍被這天王老子的語氣給嗆的一噎，半天才沒好氣道：“來！”

心裏卻是嘀咕：不知道這逼受了誰的氣這麽大火...

“我在胡桃裏等你。”

等王茍在胡桃裏酒吧找到路思遠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兩瓶啤的了，桌子上竟然還擺着一瓶洋酒。

王茍先是被他這幅架勢給驚到了，順手将洋酒撈起來一看度數，他立馬就怒了：“你特麽抽什麽風喝這麽烈的酒？不要命了？”

結果這話卻像是提醒了他一樣，他似是覺得啤的喝了沒感覺，幹脆直接換成了洋的，滿滿的一杯子，一氣就灌了下去，速度快得王茍想攔都來不及。

王茍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要是一般的火氣路思遠不可能這樣，看這喝酒的架勢，他怎麽越看越像“為情所傷，借酒消愁？”

“不是我說，你打個電話把我從學校叫來，就為了讓我看你喝酒的？”

路思遠的動作頓了一下，像是回應王茍的話似的，他沒做聲，直接從地下的箱子裏提了一瓶啤酒擺在王茍的面前。

“喝！”

王茍：.......

不管他說什麽，路思遠還是一言不發，只顧悶頭喝酒，到最後王茍也略微猜到點什麽，識相地什麽都不問了，将面前的那瓶啤酒起開，也不用杯子，就這麽對嘴喝，也算是陪他喝酒了。

王茍心裏清楚，他認識路思遠這麽長時間，能影響路思遠到這種地步的，在他看來只有一個。

他們倆之間的事，他這個外人也弄不懂，既然路思遠心裏難受，他這個做兄弟就在這裏陪他好了。

高度洋酒的勁兒果然不小，海量如路思遠喝得也有點醉。

他迷蒙着眼，突然開口：

“今晚你喝醉了，那我也陪你一起好了！”

他之前就一直沉默，這麽乍一開口給王茍吓了一跳，只是這話的意思他怎麽有點不懂。

“我沒喝醉啊！”

卻見路思遠就像根本沒有他這個人似的，只自顧自道：

“也不知道我打了兩個月的工給你買的禮物你喜不喜歡？”

“不過我瞧你今晚的樣子，估計也算不上有多驚喜，怕是驚訝吧，哈哈...”

這下王茍才反應過來，剛才那話不是對他說的，這....

“我特麽還沒跟你告白呢，你竟然就要走了？老天玩我呢？”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狠狠灌了一口酒。

也許是說到了他的痛點，他又沉默了許久，只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

然而就光上面那些話中透露出的信息也足夠王茍心驚肉跳。

路思遠竟然到現在都沒跟南音音正式告白？

打兩個月工給南音音買了份禮物？

最勁爆的一個，南音音要走了？要去哪裏？

此時的王茍心中塞滿了疑惑，可喝醉的路思遠卻不會回答他。

他就這樣無能為力地看着那洋酒從滿滿一瓶到最後連一滴都倒不下來，可路思遠卻像是沒喝夠一樣還要去開新的酒。

王茍終于忍無可忍，他一把按住他的手：

“夠了！”

“出了事就去解決，光這樣喝酒頂個屁用？”

路思遠聽了這話卻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立即擡起了頭，他的眼睛漲得通紅，此時目光沉沉地盯着王茍。

王茍被他盯地發毛，剛要開口，卻聽路思遠嗓音沙啞地說了一句話：

“音音要出國了。”

王茍的眼睛微微瞪圓，結合他之前說的話，他立即就明白了路思遠今晚這樣的原因。

南音音竟然要出國了？那她和思遠....

王茍被這個消息給震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有點煩躁，有心想說你為什麽不試着挽留，可不用開口他都覺得這個問題太蠢，思遠到今天連告白都沒有，更不用說和南音音在一起了，現在人要走了，思遠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去挽留？

這應該是最讓你難受的一點了吧？

王茍看着面前的這個男生，他因為喝醉已經趴在了桌上，從這個角度看不清臉，只能看到他黑色的頭發有些被壓住，有些搭在胳膊上。

柔軟脆弱地就如這個男生的心。

“那為什麽”王茍試探着問，“她都要走了你還不跟她告白呢？你不覺得遺憾麽？”

“遺憾？”

酒吧的燈光昏暗，路思遠整個人幾乎都陷在陰影裏，他嘴角輕勾起，帶着意味不明的笑，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話。

此情此景一直刻在王茍腦中，經年之後他看着這兩個人兜兜轉轉又走到一起，突然明白，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而有些人，命裏牽扯至深，斬不斷，勢必是要糾纏一輩子的。

他說：

“我要是跟她告白，她還能走得幹脆利落嗎？”

“我又怎麽舍得讓她為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