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天上午, 宋柔從小院子裏出來,一輛藍色大卡車開了過去, 裏面裝滿了黃橙橙的橘子, 都是附近果農家摘下來的。
她轉身回去,扛着一個小梯子,往院子旁邊的果園裏走去。
外婆看見, 忙叫住她:“小柔,你別上樹,等下個星期小岚回來摘。”
宋柔回頭笑了笑:“沒事外婆,姐姐教過我怎麽摘橘子了。”
宋岚不光教過她,還把具體的摘橘子的方法寫在了便簽紙上,一邊寫一邊說:“要是将來有一天, 我執行任務出了意外, 外婆的橘子可就靠你來摘了。”
“還得要像小時候一樣, 我不在的時候,你扮演一下我, 不然我怕外婆接受不了。”
當時宋柔還很生氣,怪宋岚亂說話:“不會出意外, 怎麽可能會出意外。反正我不會答應的。你要是怕外婆擔心, 就多注意一點, 不要什麽危險的任務都沖在最前面。”
“姐姐, 警察這條路, 是我逼你選的, 你要是因此出了什麽事,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宋岚笑了笑:“說什麽呢,我喜歡當警察,從不後悔走上這條路。”
宋岚寫好便簽紙,塞進書桌的玻璃層裏面,拿起一支打火機,唇邊叼着一根煙,正要點着,就被宋柔搶過去了:“女人抽煙會長胡子的。”
宋岚收回打火機,撇撇嘴:“公主殿下好兇哦。”
說到公主殿下四個字的時候,宋岚自然就想到了念書的時候,她的搭檔左護法顧修然,于是又把顧修然一頓臭罵:“個狗東西,說走就走,最好特麽別被老娘看見。”
“你別哭啊小柔。行行行,我不罵了還不行嗎。”
“狗東西,負心漢,錘死他。”
“好了好了,真不罵了。跟你說點好玩的,昨天趙航在會議室抽煙被董局逮住了,三千字的檢讨,哈哈哈哈哈哈哈,趙航那個傻逼。”
……
宋柔拖着梯子走到橘子樹下,将梯子一頭靠在樹上,紮穩當了,開始往上面爬。
可爬到一半,梯子腿就開始晃,她轉身往樹下面看,越看越怕,一只黑色的野貓竄了過去,吓得她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好在橘子樹不高,頂多屁股和手掌被泥塊鉻得疼了點。
她重新把梯子放穩,保險起見,從地上糊了一小堆泥土,又搬了兩塊磚,将梯子腿固定住。
宋柔爬上橘子樹,坐在樹杈上伸着手往樹梢的橘子上夠。可距離太遠,她又不敢再挪動身體。
費了老半天的勁,才摘了十幾個。
宋柔将摘下來的橘子放在竹編的小籃子裏,轉身對正在燒飯的外婆喊道:“外婆,我把橘子放餐桌上了。”
外婆端着一盤牛肉炖土豆從廚房出來:“外婆想吃什麽時候都能吃到,這些你帶回去給你姐吃。”
宋柔嗯了聲,拿了幾個裝進自己包裏,想了一下,給局裏那幾個也得分分,就又拿了幾個。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宋岚的那只大紅色手機殼的。
她關上門,接通電話,調整了一個懶洋洋的語氣:“瘋子,什麽事?”
邵其峰在電話裏說道:“沒什麽大事,就是之前總被你抓進來的那個叫什麽大虎的,魏連虎,他家人來報案,說他失蹤了。”
宋柔:“大虎那傻逼啊,他不是經常十天八天不見人的嗎。”
邵其峰:“他家人說這回不對勁,這回是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宋柔:“這人渣,屁事真多,等着,我馬上回去。”
邵其峰:“岚姐,你不用特地趕回來,這又沒發生什麽刑事案件。魏連虎的事先走一下人口失蹤組那邊的程序。”
宋柔:“我敬業不行嗎。其實吧,主要吧,鄉下沒光纖,打游戲不爽。咱們局裏是多少兆的來着?”
邵其峰:“200M,來開黑啊,求帶。”
挂了電話,宋柔收拾了一下書包,出來對外婆說道:“外婆,我今天得提前回去了,要加一會班。”
外婆已經把碗筷擺放好了:“你們做會計的,怎麽周末還加班啊。”
一個月前,宋柔還是一家國企的財務人員。
宋柔:“這不是月底嗎,忙結賬呢。”
她走到門邊,準備換鞋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餐桌。
牛肉炖土豆、糖醋魚、香莴筍、青菜蛋湯,都是她愛吃的。
鄉下的老房子采光不好,餐廳開着一盞白熾燈,将粉色格子的桌布照得愈發溫柔。青菜蛋湯是剛剛端出來的,冒着蒸騰的熱氣,與燈光連成一片。
外婆站在餐桌邊,圍着一個灰色木耳邊的圍裙,滿眼慈愛。只是臉上的皺紋又蒼老了一些。
宋柔将背包放在沙發上,轉過身來笑了笑:“先吃飯,一會我洗碗。”
外婆有點擔憂地說道:“不是要忙月底結賬嗎,你要是忙不完,你們領導會不會罵你啊。”
她這小外孫女臉皮薄,經不住被人罵。不像大的那個,臉皮比城牆還厚,一天不挨罵就皮癢。
宋柔坐下來,夾了塊牛肉放在外婆碗裏:“沒事,我下午回去也能做完。”
又夾了塊土豆放自己碗裏,擡頭笑了笑:“外婆做的菜太香了,我想吃。”
吃好午飯,洗好碗,外婆從冰箱裏拿出來兩瓶橘子罐頭:“別嫌重,帶回去放半個月就能吃了。”
“你喜歡吃糖多的,這瓶糖多。小岚喜歡吃糖少的,這瓶。”
宋柔接過來,放進背包裏。
回到北巒市區的時候是下午三點鐘。
宋柔在市局門口下了公交車。
她剛走進大廳,還沒來得及上電梯就被一個中年婦女拉住了:“就是你,你把我們家大虎藏哪去了?!”
宋柔見過她,她是魏連虎的母親。
魏母穿着一件藍色的工裝服,下面是黑色褲子,一雙黑色運動鞋。鞋面上沾着一根腐爛了一半的韭菜葉子。
她的頭發已經半白了,紮了個低馬尾,發質看起來很糟糕,用來紮頭發的塑料橡皮圈已經斷了,又打了個結繼續用。
她的手很粗糙,指甲縫裏藏着點泥垢。她的鼻子長得很奇怪,鼻峰很細,鼻翼扁着塌在長滿雀斑的臉上,像一只栖在山洞裏的蝙蝠。
魏母死死抓着宋柔的胳膊,破口大罵:“你當警察你了不起啊,天天就盯着我們家大虎,你都把他抓進牢裏幾次了,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是不是你把我家大虎藏起來了,我跟你拼命,叫你天天抓他,天天抓他!”
魏母在菜市場賣菜,是幹慣了活的,力氣很大。宋柔的胳膊被抓得又疼又掙脫不開。
宋柔使勁甩了甩手,擡着下巴,厲聲道:“我們都是依法辦事,那魏連虎犯了法,豈有不抓的道理!”
魏母又撲了上去,指着宋柔的鼻子,一邊哭一邊罵:“你叫宋岚是吧,我看你就是公報私仇。你披着警察的皮抓過他多少次了!”
“你就是報複他,你跟你妹,你們姐妹倆沒一個好東西。八。九年前,你妹捅了我家大虎一刀,差點把他捅死。這幾年,你天天抓他,天天抓他,我們家大虎是上輩子欠你們的還是怎麽地!”
旁邊的警員趕緊把這發瘋的婦人拉開,一邊帶她走,一邊勸:“關于您兒子失蹤的事,我們這邊已經立案了,會盡快去查,一有消息就通知您,好不好?”
宋柔走進電梯,摁了四樓,人口失蹤調查組。
魏連虎的失蹤時間跟姐姐的失蹤時間是一樣的,甚至連時間段都一樣,都是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
這太巧了。
魏連虎初中就辍學了,之後一直在二中那一帶混,沒犯過什麽大罪,但小偷小摸打架鬥毆是常有的,經常被抓進牢裏,關個三兩個月就放出來了。
放出來了再犯,然後又被抓。整個警局沒有人不認識他的。
宋柔問人口失蹤的同事要了筆錄,坐在辦公室看了起來。
魏連虎上次犯事是四個月前,因為偷了一個賣花的老婆婆的錢被宋岚親手抓了進去,蹲了兩個月半出來了。再半個月之後失蹤了。
下午四點半,宋柔抓起自己的背包,乘地鐵回家。
跟顧修然約的是下午五點。遠遠看見他的車,就停在她家樓下。
顧修然靠在車門邊,也沒有在玩手機,不時擡頭看看她家的窗戶,又往小區門口的方向看。
宋柔走過去,顧修然自然地接過她手上的背包。
他擡手在她栗色的長發上揉了一下,笑了笑:“你回來了。”他笑容很淡卻很深,像蹲在門口等着主人回來的大貓。
宋柔拿出鑰匙,一邊開樓道的門,一邊轉頭問道:“等多久了?”
顧修然單肩背起宋柔的背包:“就一小會。”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孩走了過去。
她畫着濃妝,穿着露臍T恤,牛仔褲緊緊綁在身上,中間露出一小段白色的腰肉。脖子上挂着一只銀骷髅的吊墜。她正在打電話,牛逼哄哄地說晚上要去學校後門揍誰誰誰。
和無數個在失足的邊緣徘徊的青春期少女一樣,就連聲音和語氣都像極了宋岚。
宋柔打開家門:“你想喝點什麽?”說完從鞋櫃裏拿出來一雙備用的男士拖鞋。
拖鞋是新的,還沒被人穿過。
鞋架上整齊擺放着一雙和宋柔腳上一模一樣的粉色棉拖鞋,應該是宋岚的。她們喜歡買一模一樣的衣服和鞋子。
顧修然換上拖鞋,進來,将背包放在沙發上:“白水就行。”
宋柔洗好手去廚房燒水:“你随意啊。”
這間房是兩室一廳,客廳敞亮,帶陽臺。房間被收拾地很整潔,米色的牆紙,肉粉色沙發,抱枕是柔軟的淺灰色。
陽臺上幾盆植物被照顧地很好,每片葉子都泛着蒼翠的綠色。
顧修然走到電視櫃旁邊,看見相框裏一身警服的宋岚攬着宋柔的肩膀,對着鏡頭,笑得開懷。
當年,宋岚天天嚷着要成為一名令人聞風喪膽的黑社會女老大,而她也确實具備這個潛質,用她們班的班主任李老師的話來說就是,天天吊兒郎當,翹課、上網、打架,不學好。
不少人都認為,宋岚會走上一條通向深淵的不歸路,她要是有出息,未來會成為一個大毒枭或者恐怖。分子、冷血殺手。她要是沒有出息,會成為風塵街女支女或者酒吧酒托小妹、街頭女流氓。
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她成為了一名打擊罪犯、守護正義的人民警察。
宋柔端着一個玻璃果盤從廚房走出來,裏面放着三只橙黃的橘子。
“我外婆種的,很甜,你嘗嘗。”
廚房的電熱水壺在燒水,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橘子的清甜在唇間漾開,顧修然看見宋柔回了卧室,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枚火鳳凰圖章。
顧修然看着宋柔:“你要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可以先告訴我,宋岚是怎麽走上警察這條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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