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輕吻

——都說戀愛的時候有多甜, 分手之後回憶起就多有瑕疵。

徐酒歲閉着嘴,倔強地陷入沉默, 事到如今, 除非山崩地裂,否則她打死也不會老實坦白自己的黑歷史。

一臉的視死如歸。

看這小詐騙犯臉上糾結的樣兒, 薄一昭坐在旁邊, 只想問她:故事編好了嗎,業務一點不熟練。

耐心等待中, 男人吃完了碗裏的餃子,吃飽喝足, 又看了眼坐在旁邊的人——她正雙眼放空無意識地在往嘴巴裏塞東西, 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

“怎麽不說話了?”

對自己感興趣的事兒向來很執着, 薄一昭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這壞毛病做起來有點幼稚,還是跟她學的——

“裝啞巴就能蒙混過關了?”

“……沒蒙混過關。”徐酒歲有氣無力地用勺子戳了戳餃子, 面不改色睜眼說瞎話,“一個紋身而已, 還能怎麽來的,紋的啊,年少無知熱愛新事物的産物。”

她說到一半住了嘴, 不肯繼續了,只是低下頭吃東西。

薄一昭也好心沒打打斷她,直勾勾地盯着她此時此刻已經被睡裙下擺遮住的小腿,開始琢磨加回憶起這個她今天給他的“新驚喜”——

徐酒歲本來就長得不高, 所以腿當然也不會像一米七左右比如喬欣那樣的女人會擁有大長腿。

但是那紋身卻很好地裝飾了她的左腿,從側面看,整個圖案的比例正常,卻猶如非常合身的褲子修飾了她的腿型,無形中拉長了腿部的比例。

——設計這紋身圖的人很認真,也很上心。

薄一昭沒想到自己也有真心想要誇一副刺青設計圖的時候,至少在他的認知世界是:如果以後他有女兒,她敢去紋身,他就敢砍了她的腿。

……現在這信念倒是好像有點兒動搖了。

“我就是看圖案挺特別,随便問問。”男人淡淡道,“緊張什麽,我能吃了你啊?”

徐酒歲吃着餃子都快想哭了,指尖無意識地摳了下勺子的邊緣,卻還得掩飾內心的抓獎假裝堅強:“當然緊張,被學校發現會被開除的……你是什麽魔鬼啊,徐井年說,在你們學校,早上校牌戴歪了一點你都管的。”

後面這句才是重點。

薄一昭哼笑一聲,心想她倒是真的了解他,看到這玩意他是挺驚訝的,虧得她藏得那麽好——

要不是這圖不算難看,他還真想拿洗碗的鋼絲球給她刷下腿,看看能不能真像紋身貼紙似的把這玩意兒刷掉。

畢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小姑娘家家細皮嫩肉的,瞎搞什麽呢?

心思百轉,然而順着她的話,男人只是指尖在桌子上跳了跳,口是心非淡道:“我又不是你們學校的政教處主任。”

“……酒吧那次你抓着我也沒手軟。”

“什麽沒手軟,是把你扭送進局子了還是扔下你在那等着那個老師叫她在七中的老公來了?”

“……”

“這麽害怕學校發現,還怕被開除……”他停頓了下,“那你想過去把它洗掉嗎?”

徐酒歲捏緊了手中的勺子,瞪大了眼,一眼驚慌地看着他,仿佛在說:什麽,為什麽要洗?你會逼我去嗎?

唇角抽搐了下,她小聲地說:“彩色紋身基本洗不掉的,而且洗紋身很疼。”

看她一副努力想要說服他放棄這個可怕想法的小心翼翼模樣,薄一昭看得想笑,不是因為她的天真,而是因為她的坦誠——

因為他故意這麽問的,其實他對她準備怎麽處置這個紋身并無興趣,畢竟紋都紋了,還折騰什麽?

只是在她條件反射的表情裏,他第一時間得到一個信息:徐酒歲只是因為知道他不喜歡這類事物,所以怕他看見這個紋身,而不是單純怕被任何人知道這個紋身。

那麽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在完全不讨厭或者膩煩這個紋身的情況下,她卻看起來并不想提起為她做這個圖案的刺青師……

為什麽?

那是一個願意花費心思為她設計刺青設計圖,且也做到成功将這種古代給犯人打标記才用的上的東西變作是還算賞心悅目裝飾品的人。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這紋身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得可以被遺忘掉的人”替她紋的。

垂下眼,看着徐酒歲捏着勺子,用力得幾乎快要把勺子捏斷的指尖……男人停頓了下,忽然嗤笑一聲,喊着些許嘲諷淡道:“瞪眼看着我做什麽,那麽害怕還寶貝似的留着,別告訴我是你前男友幫你刺的。”

“……”

徐酒歲面色一白。

薄一昭原本也就随口一提,結果見了她那不打自招的反應,愣了下。

反應過來後心中猛地一沉,面色也跟着陰沉下來。

——收回前面的所有誇贊和動搖,現在看來,他果然還是想砍了她的腿。

男人抿了抿唇,緊接着短暫的笑了聲,笑意未達眼底且仿佛帶着諷刺:“你以前還有過男朋友?”

徐酒歲見薄一昭臉上連假裝的和顏悅色都沒有了,心中更是沒底,猶豫了下垂下頭……也沒了心情跟他繼續演戲,只是“嗯”了聲後疲倦地閉上眼:“不想提他,你別像審犯人似的審問我,我還病着呢。”

這聲音裏帶着一絲絲的柔軟和懇求。

薄一昭愣了愣,看她的桃子眼和那微微泛紅的面頰,這才反應過來好像是這樣沒錯。

于是也不再繼續追問了,只是深深地瞥了她一眼之後,點了只煙叼在唇邊,站起來把碗筷收拾了。

洗了手回到餐桌邊,發現原本坐在那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稍一頓,他轉身去推開客廳盡頭那噓掩着的房門,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只是中央那看似柔軟的床上凸起來一個人形,自閉狀捂在被子下面。

“……”

咬着煙尾巴的牙磨了磨,倚靠在門邊的男人微妙地微微眯起眼——

唷,這還生氣了?

他飯都沒吃,餐桌邊放下碗千裏迢迢跨越大半個城市趕回來,她給他這麽大個“驚喜”,他都沒說什麽,這小姑娘就自顧自地氣上了是怎麽回事來着?

這個小氣包。

……

薄一昭站在門口空站了十幾分鐘,抽完一支煙,轉身去仔細洗了手,又去陽臺吹了十分鐘冷風,這才轉身拎了藥箱回到徐酒歲的卧室。

這一次他步伐沒有停頓,直接走到了她的床邊,彎下腰伸手想要掀開她捂在腦袋上的被子——

意外地沒有掀開。

“松手。”他言簡意赅地命令。

“……”被子裏沉默了大概三秒,她小聲又委屈地說,“我睡覺了呀。”

薄一昭知道她當然不會又睡覺了,這不是剛醒來沒多久嗎?于是很執着地拉了拉被子,他聲音裏聽不出太大的起伏:“睡也要出來吃藥再睡。”

這用詞讓他覺得自己像是狼外婆裏面的那匹狼。

過了很久被窩裏面也沒有動靜,他幾乎真的以為她是睡着了,試探性地伸手拉了下被子,結果還是沒拉開……這下他确認她是跟自己鬧脾氣了。

生病裏的人總是嬌氣一點的,他也會格外寬宏大量。

“你先出來吃藥,”男人極其富有愛心和耐心地說,“我不問你其他的問題了,你不想說就可以不說。”

他一邊說着,明顯感覺到被子裏的人猶豫了一會兒後放松了力道,第三次他輕輕一掀就把被子掀開了,被子裏露出一顆被被子裹得亂糟糟的頭發覆蓋的腦袋。

黑暗之中,她蜷縮成一團。

“……”

這感覺十分熟悉,于是薄一昭輕車熟路,面無表情地伸手去摸她的臉,果然摸到一手濕潤。

心中那種不悅感加深,男人目光微沉,不小心聯想到了她剛才哭得像是核桃的眼睛……忍不住将她的紋身、前男友和低落的情緒聯合在一起。

——所以他是也做了一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了。

可是他答應不問了。

所以沉默地伸手給她擦了眼淚。

縮回手的時候卻被她一把捉住,然後那柔軟的一個人,就着他半彎腰站在床邊的姿勢,慢吞吞地爬進了他的懷裏——這動作做得極其純潔,就像是失去了大鳥庇護的小鳥下意識地拱進了別的大鳥的羽毛下面。

然後她的眼淚不客氣地沾濕了他的襯衫,抱着他的腰,無比貪婪地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那真的叫她覺得非常安心。

和她想象中完全一樣那樣令人安心。

——于是哭得山崩地裂,那一秒所有的委屈好像都找到了可以發洩的安置地,肆無忌憚的開閘洩洪。

她什麽也不說,他就什麽也不問。

薄一昭寬容地讓她在自己懷裏可憐兮兮地淌了一會兒的眼淚,直到她仿佛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主動從他懷裏揚起臉,“謝謝,”她嗓音沙啞地說,“比自己捂在被窩裏有安慰多了。”

這樣的感謝讓人完全開心不起來。

“把我當什麽了?”

“可靠的男人。”

“臉都不要了是吧?”

“不要,臉值幾個錢?”

徐酒歲擡起手擦了擦眼淚,心想但凡我還要臉,怎麽可能還會縮在你懷裏哭得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了呢?

男人壓着她的肩膀把她放回床上,大概是剛才她哭得太起勁了,他捏着她的肩膀似乎覺得她體溫比剛才更高,隐約記起了還有吃藥這件事,轉身要給她拿藥——

卻不料轉身的瞬間,身後的人跪在床上,膝蓋着力,在床墊上飛快挪了過來,像是離開他一秒就會死去一般從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腰——

“老師,你真的不能和我談戀愛嗎,我成年了的。”

柔軟中,只是帶着單純詢問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和她平時問他想吃什麽用的語氣一樣。

“……”

薄一昭低下頭看着腰間纏繞的那雙洗白的後,腰後兩團又軟又暖和的肉壓着他的腰,那是完全無法忽略的存在——

“……成年了?”

氣息加重了些,男人冷淡地哼笑了聲。

他就着她環抱自己的姿勢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淡淡地問:“你知道成年人談戀愛是什麽樣的嗎?”

徐酒歲不回答他。

只是往上蹭了蹭,病中無力的雙手該抓着他的衣袖,整個人往上貼,那帶着灼熱氣息的鼻息掃過他的頸脖,她的唇顫抖着貼上他的唇角。

最開始他沒有動。

只是立在床邊任由她不得章法地在他的臉上胡亂落下輕吻。

直到耐心燃燒耗盡,他眸色一暗,大手掌心貼着她的腰,稍使力将人往自己的小腹貼去——

猝不及防地以極其親密的距離貼上那堅硬的小腹,她發出短暫的驚呼,濕漉漉的黑色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抓着他襯衫的手從攀附變成下意識的推搡。

他低下頭,作勢要湊近她的唇!

突如其來的侵略性,和他眼中閃爍着的光芒讓她心中一突,條件反射似的擰開了臉——

等她猛地回過神來眼前是誰,恨不得為自己的躲避抽自己一嘴巴并連忙把頭擰回來慌張地看向他時……

他卻已經停了下來,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我……”

徐酒歲無力地張了張嘴,卻一個辯解的字也說不出來。

男人順勢松開了她,什麽也沒說,卻在她條件反射的驚慌和生澀裏,之前有些抑郁的心态意外地重新回歸心平氣和。

他垂下眼,扶着她躺下,高大的陰影将她包圍,讓她深陷更深一層次的黑暗中,兩人鼻尖幾乎碰到鼻尖……她微微縮聚的瞳眸中,倒映他臉上溫和的模樣。

“這就怕了?”他淡淡地問。

徐酒歲不敢說話了,瞪着眼直愣愣地瞪着他。

男人嗤笑一聲,伸手寬容地輕輕捏了把她的鼻尖,直起腰重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前男友?

那又怎麽樣。

他現在很确定那個男人最多牽過她的手。并不會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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