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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6-12-12 17:00:04 字數:5784

就這樣,趙海兒開始料理起封天铎的早午膳。

因為封天铎的身子單薄虛弱,因此她每天都絞盡腦汁設計菜單,做些好吃的生機餐及藥膳給他。

她的日子因為這樣而過得充實忙碌,而且還每天都能賺銀子,可說是一兼二顧,摸蛤仔兼洗褲。

這日掌燈時分,她到廚房幫他取晚膳,心血來潮的在回程打開膳盒的蓋子,想偷個師。

一層層拿開後,她連看了五道菜,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光看着都口水直流,可突然,她發現到一件事,在珍滿樓送來的晚膳裏,竟用了屬性相克的食材。

食物相克有兩種情形,第一種是同食後食物之間會發生反應,造成營養流失,不過由于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因此并不易發現。

第二種則是同食後,食物之間會産生毒素,或者是對身體有嚴重刺激的物質,從而對身體造成直接的傷害。

而在珍滿樓送來的晚膳裏,就有兩道菜中了第一種的情形。雖說并不會對身體造成直接傷害,但因為吃了毫無幫助,形同白費。

難怪封天铎的身體健壯不了,原來就是吃了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呀。她一邊想着,一邊将膳盒疊上,蓋好。

幸好現在由她負責他的早午膳,不消三個月,定能把他養得身強體壯!

回到真德院,封天铎還沒回來,倒是有一個人等在門口。

“靈兒姊姊?”

“海兒!”靈兒一見到她,立刻上前将她拉進去。“我跟你說點事。”

“靈兒姊姊找我有事?”

“海兒,你有跟大少爺提到我的事嗎?”靈兒問。

她愣了一下,“你的什麽事?”

“當然是說說我的好話呀。”靈兒皺皺眉頭,一臉“你真笨”的表情,“你在真德院有四個月了吧?有聽大少爺說起我的事嗎?”

“沒有。”她搖搖頭,誠實的說。

靈兒有點失望,又問:“那有聽他提起其它人嗎?”

“誰?”

“就是玉雙跟霜月,或是其它的丫鬟呀。”

“沒有。”她是真的沒聽封天铎提起過誰,只有上次四海要她幫忙做催情料理時,他才提到靈兒的名字。

話說回來,當時封天铎是說了什麽?啊,對了,他說他不要她變成像靈兒她們那樣的人。

那樣指的是哪樣呢?她們平時也都很勤快機靈,沒出過什麽纰漏呀,當然偶爾會摸個魚,但并不過分。

“是嗎?”一聽說封天铎沒特別提起過誰,靈兒又稍稍有了笑意。

“靈兒姊姊,你到底要我跟大少爺說你什麽事?”

“就是……”

“誰讓你來這兒的?”靈兒才要說話,門外已傳來封天铎的聲音。

靈兒吓了一跳,慌亂得手足無措。

“我已經警告過你,不準再踏進真德院一步。”封天铎目光猶如利刃般射向了靈兒。

趙海兒着着都傻眼了。靈兒只不過是來找她,他怎麽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還說他警告過靈兒不準再踏進真德院……意思是靈兒來過?那她做了什麽讓他如此生氣?該不是偷了他的東西吧?

“大少爺,我……我只是來看看海兒好不好……”靈兒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聲線颠抖。

“她的事跟你或任何人都無關。”封天铎冷冷的注視着她,“離這丫頭遠一點,不準再接近她。”

聞言,靈兒渾身一震。

趙海兒一聽,困惑的看着封天铎,“大少爺,靈兒姊姊只是……”

“你再來,或是再找海兒這丫頭說些有的沒的,你就準備卷鋪蓋走人。”封天铎神情凝肅而冷酷,“這丫頭還幹淨得很,你們最好別把她污染了。”

靈兒聽到這些話,羞愧得淚眼汪汪,抽抽噎噎的說:“是,大少爺。我……我再也不敢了……”

“快滾。”他頭一扭,徑自往書齋的方向走去。

趙海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她氣憤的瞪了拂袖而去的封天铎背影一眼,又看着因為受到羞辱而哭得像淚人兒的靈兒。

“靈兒姊姊……”她想安慰靈兒,可靈兒卻掩着臉快步離去。

看着靈兒傷心的身影,她既不舍又不平,當下一轉身子,飛快的追着封天铎進到書齋。

她将膳盒十分用力的往案上一放,發出聲響。

封天铎擡起眼,皺起濃眉,“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才想問大少爺你在做什麽?”她氣呼呼的說,“雖說靈兒姊姊只是個奴婢,你也不該如此羞辱她。”

封天铎直視着她,“你懂什麽?”

“我懂的可比你以為的多了。”這話不假,雖說她外表是十四歲的趙海兒,可身體裏卻住着二十四歲的杜頌恩。

“好,那你說說,你知道些什麽?”他雙手環抱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知道……知道……”她努力的想着适合的、貼切的句子,卻脫口說出——

“我知道你是個不近人情的混蛋。”

聽見她說自己是個不近人情的混蛋,封天铎先是一愣,然後懊惱的瞪着她。

“我是混蛋?”

“是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她話都說出口了,也不需要再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大少爺真是個大混蛋。”

“我哪裏混蛋了?”

“你不可一世又不近人情。”她指責着,“靈兒姊姊只是來找我說兩句話,你卻沖着她發火,不準她來就算了,還說她污染我?這實在太過分了。”

封天铎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又搶在前頭,“你是富家公子,那是你命好,不必像我或是靈兒姊姊她們一樣離開家人,到富貴人家家裏去做奴才,可奴才也是人,要尊嚴要面子,大少爺怎麽可以用言語踐踏她?”

她劈頭一陣亂罵,讓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他雙眉緊擰,兩只眼睛氣惱的瞪着她。

“我沒踐踏她,那是她應得的。”

“她活該被你羞辱嗎?”她氣憤的與他對瞪,毫無畏懼,“因為你是主子,你貴氣,你高高在上,就可以把她當蝼蟻?”

他絕不知道在遙遠的未來,像他這樣說話可是會被告的。

“有些人是自取其辱。”他理直氣壯。

“你羞辱人在先,還說她自取其辱?!”管不了什麽尊卑,她劈哩啪啦的炮轟,“你們這些貴公子富少爺,財大氣粗,一點都不懂得尊重別人!下等人上等人都是人,你該對她有基本的尊重!雖說她賣到封家來做奴婢,身分是卑微了一點,但要不是有這些下人,誰幫你們這些富貴人家燒飯洗衣,脫衣卸履呀?就像老板跟工人一樣,老板雖是工人的衣食父母,但沒有工人出賣勞力,老板又哪來的錢可賺?”

聽着她沒什麽換氣的講了一長串,封天铎有點愣住了。

他得說,十四歲的她能說出這番道理,他很佩服。但是她畢竟單純,不明就裏。

“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說:“就算是奴才,也有基本的自由。你不準她來找我,我總能去找她吧?”

聽了,他眉心一皺,“不準。”

“我有交朋友的自由!”她沖着他大叫。

封天铎的火氣上來了,他重重的一拍桌案。

巨大的砰一聲讓趙海兒吓了一跳,可等她鎮定心神,仍不服氣又不甘心的直視着他那彷佛要噴火的眼睛。

“你跋扈,不可理喻。”

“我還能更跋扈。”他冷冷的道:“從今天開始,你不準踏出真德院一步,你需要什麽東西,我都會叫人送來,晚膳也不用你去拿了。”

“什麽?!”她氣憤不已,“我不是犯人。”

“這也是你自找的。”他态度強硬。

“你真可惡!”她氣極了,“我不幫你做早午膳了!我不賺你的銀子!”

“很好。”封天铎真是被她鬧得脾氣都上來了,“我不付銀子給你,從今天開始,我命令你替我做早午膳,聽見了沒?”

“命令?”

“你沒聽清楚嗎?”他唇角一勾,“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讓你做你就做,了解沒?”

“封天铎!”她一生氣,不小心喊出他的全名。

這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該糟,而他也驚異的瞪大了眼睛。

“趙海兒,你好大的膽子,”他沉聲一喝,“現在就給我出去!”

她自知真的惹毛他了,心想好女不吃眼前虧,還是先溜為妙。轉過身,她飛快的走了出去。

封天铎一整夜都翻來覆去,難以成眠。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生氣,就因為一個小丫頭頂撞了他幾句?

她還是個孩子,他實在不必跟她計較,可不知怎地,聽見她說那些話,他就按捺不住脾氣。

他對她多好,她心知肚明,可那丫頭卻把他罵個狗血淋頭,批評得一文不值。

想當年她來到封府時只有十歲,瘦巴巴的像只餓了許久的小雞,她怯懦膽小,說話總是小小聲的,連頭也不敢擡。

當時他十八了,看着年幼的她,莫名起了憐憫之心,或許是因為他只有一個弟弟,沒有姊妹,所以不知不覺把她當小妹妹般憐惜了吧。

有次,他意外發現她拿着枯枝在沙地上寫自己的名字,而且還寫錯了字,于是便上前糾正她。

一問之下,才知道教她寫自己名字的是她識不了幾個字的父親,而她父親教給她的也是錯字,之後,他便要她得空時到真德院來習字。

這件事知道的只有他跟她,因為他囑咐過她誰都不許說。

封天铎愛靜,不愛跟人糾纏,更不愛與人打交道,他對人存有戒心,除了他爹娘跟貞伯,他幾乎是不信人的。

而他這孤僻的性情,源自于他的生長背景及經歷。

他幼時曾誤食毒物而傷了身體,雖然後來治愈,卻留下病根,身子一直很虛弱,貞伯曾偷偷告訴他,他可能是被下毒,而非誤食,從此他便一直懷疑着身邊的人。

有時他也會想,是不是他多疑了?因為在那之後,他再也沒遇到什麽壞事。

這幾年,他爹開始領着他跟異母弟弟封天宇學習經營,封天宇是他爹跟妾室柳芊芊所生,而他是正室張如雪所生,兩人相差三歲。雖是異母兄弟,但封天宇一直非常禮敬他,兩人相處亦算融洽。

至于柳芊芊,她雖得封民達疼愛,卻始終安分守己,不曾與張如雪争過什麽。

張如雪這幾年虔誠禮佛,深居簡出,柳芊芊不只負起照顧封民達的責任,也常常去探望獨居的張如雪。

在他看來,封家毫無争産的問題,更不會有人企圖害他以謀取家産。

當年的誤食毒物事件,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但盡管如此,這些年來他還是過着戒慎恐懼的生活——雖然他并沒有表現出來。

為了降低“可能的敵人”的敵意,他一直表現得很無害,甚至是無能,因為唯有這樣,那人才會失去防備,露出馬腳。

那敵人或許根本不曾存在,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沒有一刻松懈。

不過近幾年在這封府裏,最讓他頭疼的倒不是這個,而是那些不知檢點、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丫鬟。

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想爬上他的床,也一個一個遭他冷酷斥退。見了她們,他從沒給過好臉色,甚至是無視她們的存在。之前也是靈兒拿着托趙海兒做的糕點來獻殷勤,他才知道趙海兒借用廚房賺外快的事情。

說起趙海兒,封天铎覺得那真是個不知好歹的笨丫頭,他想方設法的護着她,希望她不要被帶壞了,她竟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他一頓?她是哪來的膽子跟勇氣?從前那個乖順的她究竟到哪兒去了?

幾個月前,她染上惡疾,他私下托貞伯去把城裏醫術最高明的大夫請來為她治病,診金也多是他私下塞給大夫的,為的就是醫好她。

那晚他知道她已斷氣時,他的心不知道有多痛,可當清晨來到,他又得知她有了氣息跟心跳,活了過來,那一下地獄一下天堂的折騰,可真夠他受的了。

她活過來,他很是開心,可她卻像是變了個人,還懂很多她本來不懂的事,說來,他也不讨厭她這樣的變化。只是,她似乎記不得他們曾有過的時光。

他得承認,他是有點沮喪,可再怎麽樣都沒有被她批評得一文不值來得難受。

笨丫頭,她怎能不知道他的用心?

輾轉至天明,封天铎疲憊的起身梳洗,在小厮的伺候下更衣用膳。

“大少爺,”突然,貞伯來到門前,“老爺請你到風雅堂一趟。”

“嗯,我這就去。”

風雅堂是封民達的書齋,不管是教導他跟封天宇經營之道,還是跟白震等人商議,都是在那裏。

進到風雅堂,封民達、封天宇及白震父子倆都在。

“天铎,”見他到了,封民達招招手,“過來坐下。”

書齋裏除了封民達自己使用的書案,還有一張商議事務用的長桌,他走過去,在長桌邊坐下。

他才坐下,封民達便将賬本遞給他。“這是這個月的賬冊,你瞧瞧,天宇跟我都已經看過了。”

“是。”封天铎答應一聲,便開始看起賬本。

而在他看賬本的同時,封民達等人也讨論起最近開在珍滿樓對面的“客雲來”。

客雲來的老板來自京城,店開在珍滿樓的對面,較勁意味本就濃厚,且為了搶走珍滿樓的生意,客雲來使出渾身解數,竟找來一些風騷女子當跑堂,從十七歲到四十歲都有。

果然,此舉奏效,吸引了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那些往昔經常在珍滿樓出入的達官顯要、名商巨商,如今都轉移陣地到客雲來去嘗鮮,雖然偶爾還是會回到珍滿樓來享受南北美食,次數卻不如以往頻繁。

封天铎一邊聽着他們的對話,一邊仔細的看着賬本。突然,他發現有幾筆帳似有出入,數目雖不大,但帳目着重的便是清楚,因此他特別再對照了一下。

他不解為何弟弟跟父親都沒發現,難道是他多慮多疑?還是他們太相信白震,根本沒認真的比對過?

白震是封家的總賬房,是封家信得過的人,他行事一絲不茍,不應該會出這種差錯才是……

“白叔,”他問:“這個月的帳是您做的?”

“不,是紀辰做的。”白震說,“怎麽?有問題嗎?”

他微頓,“不,沒問題。”說着,他将賬本阖上,遞給了封民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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