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白衣太子與藍衣仙君走在天後宮必經的攬華橋上,自成一道風景,遠遠望去,白衣太子巧笑倩兮的同豐神俊朗的藍衣少年講話,這裏指指,那處望望,俨然像一個引路的明神,偏偏藍衣少年只是神情不變的點頭,或者一個簡單的“嗯”字了事,太子殿下講到聲情并茂之處時,藍衣仙君才輕吐“殿下好風采”幾字的贊得宿遺一臉怔然。

一路游來,天後宮不知不覺立于眼前,數百年過去,哪怕人非,這裏的一景一物卻是半點都沒變,只是這天後宮在天後死去之後,被天帝封了宮,無聲的昭告六界,他此生不會再立天後。

見太子前來,守宮的天兵過來行禮:“見過太子殿下,這位是。。。?”

天後宮的天兵不同于別的地方,被天帝挑來守宮後一直安分守已,無事不曾離開天後宮半刻,因此對于只在蟠桃宴會上現身一次的逢誦仙君十分陌生。

宿遺罷了天兵的禮:“本殿的朋友,盈澤墟的逢誦仙君。”

雖說這些天兵不識得逢誦仙君的相貌,可對于盈澤墟是何人的仙府還是知道的:“原來是戚離神君的弟子逢誦仙君,屬下失敬。”

旁人得知他是戚離神君的弟子,都是以異眼看他,這裏的天兵這般客氣,倒讓逢誦覺得意外。

天界這麽多戍守的将士,唯有天後宮的天兵最得宿遺喜歡,知進退,懂尊卑,宿遺如以往般拿了一瓶丹藥給這些天兵:“守着母後的宮殿,你們也辛苦了。”

天兵欣喜的接過,這是老君宮中的,連太子宮的天兵們都不曾得到的東西,太子就這麽輕易的賞給了他們,心中不激動是不可能的,守宮的天兵們站在自己的崗位上,正色齊聲道:“多謝太子殿下賞賜。”

方才前來迎他們的天兵又道:“殿下好些日子沒來了,不想今日來還帶了逢誦仙君,娘娘若是知道,定然十分高興。”

宿遺啞然一笑,這位負責他母後寝宮的天兵,是從凡間飛升上來的,雖說為神萬年,明知神仙身死就等同于在六界都尋不到一縷氣息,卻還是堅信他的母後仍能像凡人死後般,魂魄固守福佑後人。

他有心,宿遺也不說破:“本殿今日帶逢誦仙君到瑤池修行,須得一段時日,若有人來此尋,盡管讓人等着。”

“是。”天兵打開宮門,将宿遺與逢誦請了進去。

雖然天後宮裏沒了主人,但往日的伺候仙女還在,每日不曾懈怠的打掃着天後宮,不僅是為她們對主子的衷心,更是因為這裏,天帝和太子殿下偶爾會來。原本這裏裏外外有幾十個侍女,六百年下來,也還剩下二十四個,今日見太子殿下帶人來,更是高興的将天後宮裏一直不曾短缺的茶點拿了出來。

逢誦在旁邊看着,宿遺扶額一陣無語,在第三位侍女送來糕點時出聲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本殿今日是來修行,放兩盞茶到瑤池旁就行,不用忙活了。”

等這些侍女都下去後,宿遺才帶着逢誦去往瑤池,這些侍女幾百年沒得主子伺候,可心思依舊細致,不僅按他的吩咐準備了茶,還放了巾帕在一旁。

宿遺站在瑤池旁,褪去身上的衣物,入了瑤池,不同于平日沐浴的水,瑤池之水觸及肌膚,如沐春風般開始淬洗仙骨,宿遺慢慢走到池中央,待瑤池水沒過胸口,才轉身對逢誦道:“逢誦,下來吧。”

逢誦起初還有些猶豫,宿遺卻不給他遲疑的時間:“怎麽?不願意?本殿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仙術施展,逢誦的衣物被脫下人也被拉了下來。

細說來,逢誦的法力不弱,宿遺出招逢誦未必不能招架,可一來沒有料想到堂堂太子會有這種行徑,二來對眼前不着一物沒入瑤池裏的太子有些恍然,一來二去,才着了道。

同樣不着一物落入瑤池,逢誦的上半身還映在宿遺直直的目光中,從未在人前赤身裸體的逢誦有些羞赧,只能慢慢的往瑤池中間水深的地方靠過去,到水沒過胸口時,二人之間只剩一臂的距離。

“這裏對修行十分有效,你且試試,旁人可沒這待遇。”宿遺看出逢誦的不自然,沒再做些別的調侃他,讓逢誦安心體驗。

身在瑤池中,宿遺身上那股荷香味更重,鋪天蓋地般沁入逢誦的心肺中,方才的難為情散去,一顆心也安定下來,屏氣凝神,開始修行。

從天後宮出來時,已經是半月多後。初次受瑤池水潤澤,逢誦的法力提高了一個境界,宿遺也感到意外,荷香萦繞心間半月,逢誦也習慣了那股淡淡的香味,兩人穿好衣物後走出天後宮,宿遺頗有興致的問:“如今修為增進,不如趁熱打鐵,去人間瞧瞧?”

太子有意,逢誦自然不會拒絕,宿遺當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法力的提升并不意味着一個神的成長,總要在自己的神識裏留下點什麽烙印才行。

說要去人間,宿遺袋子逢誦連太子宮也沒回一趟就直往人間掠去。左右看守天後宮的天兵說着半月只有長息來詢問過一次,此後沒來便是太子宮內沒什麽大事。

此時的人間與上回不同,一派祥和,沒了戰亂,百姓們休養生息,耕作織布,官員們克己奉公,盡忠職守。一如宿遺當初所說,凡間幾十年的戰亂,于他們不過修行一回的功夫。

宿遺帶逢誦看過很多地方,北境邊城,南陲小國,布防要塞甚至平民小鎮,最後在皇城金陵挑了間客棧住下來。

走訪了多處,人間天色已晚,當客棧的店小二将最後一盤菜上桌關上房門退出去後,宿遺問逢誦:“現在的人間如何?”

“匪夷所思。”逢誦道。

就因果業報來說,天界沒有神助,人間的戰亂鋪平不至于這麽快,在天界一月不到,人間因狐妖橫插一道多起的一世恩怨,本應五十年的戰亂卻平複的再也看不到戰争的蹤影。

“好好用膳,明日再帶你去一處。”宿遺夾起一道菜,笑着道。

去哪裏,逢誦心裏有了答案:“莫非...”清冷的聲線裏有一絲起伏。

宿遺卻是一個吃飯的動作止住了逢誦想問出來的話,只“不要心急,明日,你便知道了。”

凡間日短,都不足以讓宿遺小憩一會天色便亮了徹底,一推門,逢誦便端着早膳在門口,宿遺側身讓逢誦進來,随後問:“你這是一夜沒睡?”

逢誦放下早點:“此夜非彼夜。”凡間的一夜并非天界的一夜,這裏的一夜,還抵不得在天宮喝一盞茶的功夫。

宿遺好笑的問:“那你這早點。。。?”既然不是同一個夜,自然也不是同一個早晨。

“店小二一片好心。”逢誦在房間內閉眼靜坐了會就感覺到凡間的亮光,下樓去看看時,小二就給他拿了早點。

逢誦仙君給了小二面子,他宿遺太子自然也不能落下,走到桌前拿起香軟的包子吃了起來。見逢誦未動,又道:“這早點不錯,你怎麽不嘗嘗?你若是不吃,本殿今日可就不帶你去了。”

“。。。”逢誦在桌前坐下,拿着包子吃了起來。

兩人吃了早點之後,宿遺帶着逢誦就去了金陵皇宮。兩人隐匿了身形,站在禦書房內,看着埋頭忙于公事的人間皇帝。

“這是...”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這是月前宿遺待他在鎮子上看過的那位有帝王之相的人,按照前世恩怨,這人應當沒那麽快輪回應下帝星之命。逢誦此前的猜想是這一世出現了另一位帝星,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人間恢複寧和。

“殺他上一世的,是狐族,這一狐一人,原本該多出一世恩怨,是那只狐貍在天雷來臨之前,用兩千年修為和內丹化去了他的恩怨,至此入了輪回,提前結束了人間的戰火紛亂。”宿遺解釋道。

“原來如此。”聲音清冷,心頭卻多了一分釋然。

逢誦的那口氣還沒松到底,宿遺又道:“但這,興許不是好事。”

如墨的眼眸望過來,宿遺示意他稍安勿躁,不一會,便有太監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手裏捧着一個盒子,房間裏也多了一絲奇怪的味道。

是血腥味。

“陛下,這是國師今日給您獻上的,聽說道行頗高,效果奇佳。”太監的嗓音尖銳谄媚,不太好聽。

上頭那位聽了,從奏疏裏擡頭,眼裏閃動着精光,示意太監呈上來,随着太監的走動,那人的目光卻像是膠着在盒子上一般,随着盒子移動。

太監将盒子放在桌上後,低下的臉上浮起鬼魅般的笑意,緊接着毫無異樣的退了出去。

皇帝見禦書房裏再無其它人,一手拿過盒子打開,鎮定自若的将盒子裏血淋淋的東西拿起,放入口中,一口一口的吃着,原本面冠如玉的臉變得扭曲,臉上卻壓抑不住的,似乎很興奮。

那是人心。

這一幕看的逢誦啞口無言,宿遺在一旁道:“上一世的善果消去,他此生注定無後,壽數不過五十載,這些都是修行之人的心,凡間傳言吃了可以延年益壽。”

“修行之人若是潛心修行,多是能得道的,得道者以長于普通凡人的壽數存于凡間,指點凡人,做一些神仙無法插手的事,真功德者有望升仙,如今被帝王拿來續命,徒添惡報,興許不到五十年,人間的安平便會再起戰亂...”

“若他上一世安享終老,這一世的豐功偉業便能傳承千百年,人間的安平亦會延續,現下,卻只有一種結果,所以說,那只狐貍,看似救了天下,實則,不過徒增殺孽,禍亂蒼生。”

這也就印證了那句,殺一人活一人是罪孽,殺一人活千千萬萬人同樣也是罪孽,平頭百姓無辜,這些修行之人亦無辜,除非鬥轉星移,世上再無皇權,否則,今日之是,便是明日之非,周而複始,永不停歇。

白衣太子側過身來,嘆道:“逢誦,你的法力不比我低,這些你都看的清楚,理得明白,但是卻始終困惑,怪不得戚離神君說你識人有礙。”

逢誦怔怔不語,認真的聽着。

“逢誦,從這個帝王眼中,你能看出什麽?”

循着宿遺所指,逢誦看向那吃着人心的帝王:“貪婪。”

“他貪什麽?”宿遺問。

“榮華富貴,名垂千古,還有長生不老。”逢誦道,目光從那雙貪婪到令人惡心的眼睛上移開,月前見過的那個衣着褴褛卻雙目清明的人仿佛只是幻影。

“凡人所求不過就是這些,男子喜功名利祿,女子喜美滿姻緣,修行之人渴望升仙,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個欲字。”白衣俊公子說着說着靠近身旁的藍衣少年,雙手撫上他的臉,将其掰過來正對着自己,四目相對時,宿遺道:“只要你知道對方想要什麽,便能認清這個人,無論是凡人還是神仙,都是如此。”

“比如我父帝,想天界安寧,所以他是宵衣旰食總理六界的帝王,比如天罰宮的降羽天尊,想以法效下,所以他公正不阿賞罰分明,再比如我宿遺,想...”說到自己,宿遺停了下來,自己可不是個好例子。

“殿下想什麽?”宿遺不想說怕誤了逢誦,逢誦确是追問了起來。

藍衣仙君追問,他自然不會藏着掖着:“我個天界太子,什麽都有,什麽都不需要想,唯一想的,就是晚些繼任天帝便好,所以我生性頑劣,游手好閑啊。”

冷淡的墨眸微閃,那股荷香又沁入心間,卻不再是往日的安寧,冷清的聲線響起:“逢誦受教。”

宿遺輕輕一笑,放開了逢誦,道:“說起凡人修仙,倒是有幾分意思,在這裏,有些人入了上仙的眼,随手便能點化成仙,亦或是苦修數載,頓悟飛升,但其實,在另一方世界,還有人如同妖界般修出金丹,慢慢精進,直到飛升天界,逢誦可有興趣?”

許是這裏的一切太過沉重,對外事不感興趣的逢誦竟點了頭。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