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時辰總是過得很快,一頓酒菜,吃飽喝足,宿遺也沒在若何這裏停留,帶着逢誦往天界去。
行至太子宮,長息迎了出來。“太子殿下,逢誦仙君。”
“今日雲霄殿送來的事務,長息已盡數整理擱在殿下的桌案上。”
“。。。”果然回了天宮父帝就不會讓他消停了。
宿遺颔首,步伐沒停往裏走,逢誦與長息跟在身後。太子寝殿名為“孤芳自賞”,因宿遺不常待在天宮,太子宮的書房早已閑置,長息更是習以為常的将雲霄殿言和送來的奏疏送進了宿遺的孤芳自賞。
待走到門口時,想起了什麽,轉頭吩咐長息:“将水天一色收拾一下,給逢誦仙君。”
“是,嗯?這...”長息出于本能的遵從太子殿下吩咐,待反應過來聽到是水天一色時,有些遲疑。
宿遺本打算吩咐完就帶逢誦去宮內轉轉,卻不料負責太子宮的一應事務的長息躊躇不定,一雙丹鳳眼望了過去,問道:“有何不妥?”
“回殿下,沒有。”一改方才的猶疑,長息深深的看了一眼逢誦,下去吩咐侍女們整理水天一色。
庭院深深,凡間的玉宇瓊樓是層層的高牆深闱,天界的仙宮亦是,不論是雲霄殿還是天後宮,亦或是太子宮,景致都挑不出錯,賞心悅目,可這一派凄清的氛圍也展露無遺,白日裏興許還有衆神路過,帶來片刻的細語,可一到夜間,就是獨一人忍受的寂寥。
宿遺差天兵去酒仙那尋了兩壺烈酒,邀逢誦在太子宮內的院子裏共飲。
不同于宴會上的孤飲,也不同于對若何的豪飲,逢誦一杯一杯的給自己與宿遺倒着,也一杯一杯的與宿遺喝着,兩人喝的是等同的分量,一壺酒下腹,宿遺擡頭望着夜空:“酒仙的新釀還真不錯,只是這月色...”
已至月中,今日的月亮圓卻灰暗,宿遺才想起昨日他在雲霄殿說的那些話,而今日天帝一早,天帝頒布斥責令,罷免了月神,廢除了月神一職,剝奪了月神的神籍,他不在意月神之子跳梁小醜般三兩句激語,可不代表他父帝不在意,尤其是,竟然由着自己的兒子去欺辱戚離神君的弟子,這般不會約束弟子與兒子的神,天界确實不需要。
只不過,父帝您将挂月一事交給夜神,是不是有些任性呢?這夜神第一天走馬上任,看來是有些不應手呢。
已成定局的事,宿遺懶得深究,将目光從夜空中收了回來:“逢誦,你懂男歡女愛嗎?”
逢誦搖頭。見身前桌上的兩只酒杯空了,又重新滿上。這千年來,他都與師尊獨居盈澤墟,除了有一次師尊怕他出事,帶着他在百鳥出巢之時去了趟人間外,沒有接觸過六界其他的生命,更別談感情。
“聽說若何早年心儀我母後,因朱雀一族形勢,族人将母後推上了天後宮,此後若何多番對父帝無禮争鋒,險些為禍蒼生,朱雀一族曾在神魔大戰中所向披靡,而他,本是聲名顯赫的将軍,卻入了魔障。。。可即便如此,仍心甘情願被母後囚于泠月湖底,如今母後身歸混沌多年,那裏的結界早已不堪一擊,逢誦,他為什麽不願意離開?”
沒再對逢誦舉杯,宿遺拿起桌上滿上的酒杯,一口飲下,再望着逢誦時,那雙丹鳳眼一半清明一半迷蒙。
逢誦同樣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飲下,如實道:“不知。”
宿遺放下酒杯後,逢誦沒再往杯中倒酒,只聽着半醉的白衣太子吐露心中的不快:“高高在上的天帝,被臣子觊觎天後,卻坦然的在天後寂滅幾百年後,派遣親子去度化夙願情敵,消除魔障,逢誦,這些,我怎麽就看不懂呢?”
說話一反常态,人前吐露真言,這不是他所認識的太子殿下,可這樣的太子殿下,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宿遺恍然間才想起眼前這人不通情理,他都不知道的,這人更不會知道。心中愁緒被引發,無法疏解,覺得微苦想要一個出口,看到杯中已經沒酒,眼前的藍衣人神思游移不知在想什麽,宿遺兀自拿起酒壺給自己倒酒。
酒還沒倒出幾滴,握着酒壺的手被按住,方才出神的人此時正一臉嚴肅的看着他:“酒多傷身,殿下已經醉了,莫要再喝了。”
宿遺輕笑一聲,沒再堅持,聽進了逢誦的話,手松開酒壺撐在桌上:“好,聽你的。”話音一落,眼底的一半清明消失于無形,搖晃間,頭頂的玉簪掉落,被束起的青絲垂肩而下,斜于胸前。
散發之後的宿遺,眼裏的疏離被掩去了三分,丹鳳眼朦胧,雖俊美,卻不可亵渎。是了,他所認識的太子,就是逢人都帶着七分疏離,無人可近。
逢誦彎腰撿起玉簪,起身去扶宿遺:“殿下醉了,逢誦扶您回去休息。”
如此模樣,不能落入其他仙家眼中,雖賞心悅目,卻不得觀瞻。
還是那一股淡淡的荷香,逢誦扶着宿遺往孤芳自賞裏走,宿遺偏生像是故意讓逢誦不輕松般,放肆的将身體的大半力卸在他身上,身軀柔弱的像沒生骨頭,逼得逢誦放開禮制的束縛用上雙手才能扶着他安穩的走下去。
可也只敢這樣冒犯太子殿下,到了宿遺的寝殿內,逢誦将醉了的太子擺放在床榻上,不敢去動宿遺的鞋襪和外衣,直接蓋上了薄毯。
逢誦将宿遺剛剛掉落的簪子放在他床前的小桌上,正準備退出去時被拽住了衣袖。
醉夢中,宿遺迷糊的問:“逢誦,本殿,能信你嗎?”
逢誦皺眉不答,欲扯回自己的衣袖,卻不料被攥的太緊,兩廂拉扯間,衣袖沒有扯回,白衣太子的指節卻僵直泛青,可見用了多大勁,明明那麽雲淡風輕的人,此刻卻糾結于一個答案。
“能。”聲線冰冷,輕到逢誦自己都恍然沒有聽到的一個字,讓宿遺放開了手。
逢誦為他蓋好薄毯,退離了宿遺的寝殿,門合上的那一瞬,沒急着走回去休息,在孤芳自賞那塊牌匾下站了一會。
原來,太子殿下也是這般執拗的人麽?
隔日,宿遺頂着輕微的不适醒來時,細碎的片段回落在他的神識裏,睜眼一看,逢誦不在孤芳自賞。按了按太陽穴,叫了長息進來,依稀記起昨日好像喝多失了儀态。
“逢誦呢?”聲音有絲絲的喑啞,透着晨起未得仙露潤喉的不适,卻自然的帶着一種誘惑。
長息為宿遺倒了一杯仙露,待宿遺喝下後才回話:“禀殿下,方才仙君過來瞧過,見殿下沒醒,去了一趟書房拿了幾本書,便回了水天一色。”
喝過仙露,明顯覺得嗓子和神識都舒服許多,長息會意接回盛過仙露的琉璃杯,試探的問:“殿下可需長息去請逢誦仙君過來?”
水天一色離孤芳自賞并不遠,只隔了一個小庭院,這也是宿遺能想到将水天一色給逢誦居住的原因之一。
宿遺擺了擺手:“不用,你下去吧。”
心中暗想這太子宮委實無趣了些,除了一堆書籍幾座院子,再無其他消遣,倒不如去瑤池走一趟。
打定主意後宿遺獨自去沐浴一番,換上另一件舒軟的白衣,走過昨夜共飲的庭院,去了水天一色。
此時的水天一色,殿門大開着,一縷青煙從香爐中升起,萦繞在手持書冊端坐細讀的藍衣君子身旁,宿遺過來時,逢誦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那本書冊。
沒有直接進去,白衣太子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若他沒有看錯,他拿的那本,是鴻蒙之初從無字天書上脫出的那本拓印之文,記載着天界的一切,各界紛争,各族聯系,記載繁雜千頭萬緒,文字奇異晦澀難懂。
天界如今的文字也是由千萬年的神們逐漸簡化而來的,這最初天書上的字,整個天界怕是也沒幾個看得懂的。思想漂移之間,沉浸書冊的人已經擡起頭來。
“太子殿下?”清冷的聲線飄入耳中。
宿遺回過生來,提步走了過去,看着紙張上條列着白鳳一族的過往,問逢誦:“這書,你也看的下去?”
“嗯?”逢誦不明所以。
宿遺看着困惑的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好解釋道:“這些印文,本是無字天書上的內容,天書有靈識,印着的這些文字都忍不得将其脫印出來,偏偏你看的如此出神,本太子從前可是半刻都看不來。”
逢誦合上書冊,從容得道:“其實,逢誦也看不下去。”
丹鳳眼裏露出不敢相信,勾起的唇角洩露了此刻的心情:“那你...?”
“晦澀難懂,才看的深些。”
從方才開始,白衣太子嘴角的笑沒有落下去過:“各族恩怨自然雜亂的很,這裏的文字更是頭疼,不過你看的這頁,我倒是知道。”
宿遺說的不錯,這本印文逢誦确實看不太懂,只能從依稀的幾個字中猜出一些,但畢竟是猜的,無法佐證,現在有人能為他解答,自然要把握機會:“懇請殿下解惑。”
天書是自然天道以原始文字記載的,天界千萬年的重大事宜都記載無誤,而逢誦拿的這本,剛好是離宿遺所在的天界最近的一本。
宿遺拿起逢誦手中的書,輕輕合上,放到一邊。這本,無關他看不看得懂,只是恰好這些事,他知道的清楚。
“你方才看的那頁記載着天界的白鳳公主,算起來是我嫡親的姑祖母,白鳳公主與風神訂有婚約,卻是郎有情妾無意,白鳳公主愛上了已經歸順天界的魔族君王臨下,為天界不容,因執念太深唯恐其犯下大錯,那時的天帝親自監刑誅殺了魔君臨下,将白鳳公主罰往極...極苦之境你知道吧?渡六界之苦的地方,六界之中無人敢闖,比天罰宮還足夠令神聞風喪膽,罰到裏頭的神仙,幾乎沒有再出來過。”宿遺給逢誦解釋了他看的這一段。
“幾乎?”
逢誦這抓重點的本事,讓宿遺無奈一笑:“是啊,唯有我這位姑祖母,活着從裏面出來了。”只是後輩不言前人功過,宿遺點到即止,沒有說太多,逢誦更是守禮知趣的人,沒那麽重的好奇心問白鳳公主出了極苦之境後去了何處。
盯着那雙如墨的眼,宿遺道:“太子宮裏沒得消遣的事物,不如,随我去天後宮的瑤池如何?”
“好。”太子相邀,逢誦自然不會拒絕。
話說到這裏,逢誦起身,跟着宿遺往外走。長息一直候在太子宮,看宿遺是要出去便來問一句:“殿下這是要與仙君出去?”并非是長息逾越過問宿遺的事,只不過身為太子宮的仙官,對宿遺職責所在。
“無需擔心,帶逢誦去母後那裏看看。”長息之心,宿遺自然不會怪他多問,而他們要去的瑤池,原本在天後宮旁,後來天帝擴建了天後宮,将瑤池劃了進去。
知道太子殿下的去處,長息便沒再多問,看着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太子宮,留下太子宮的衆說紛纭。
“長息仙官,太子殿下這是...帶人入住太子宮,還伴在身側?”一天兵湊到送完太子回來的長息仙官跟前問道。
“守好太子宮,休要議論太子殿下。”長息吩咐道。
“不是屬下多嘴,太子殿下要随侍,點上仙官您便是,為何要帶一個不熟的?還是戚離神君的弟子。”天兵繼續問。長息處理太子宮的大小事宜,更是與太子殿下一同長大,論熟悉,誰也比不過的。
長息不為所動,從太子立宮起他就跟着太子,太子殿下的心思他明白,看似孤傲冷情的太子,實則最不願責怠旁人,如今有這麽個人得太子殿下青睐,帶在身邊,也是好事:“太子殿下為事自有道理,在太子宮吩咐下去,今後不可議論逢誦仙君。”
長息被挑出來打理太子宮,自有多年樹立的威嚴在,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天兵也只能住了嘴,去全宮傳話。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