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職場篇 猛藥

可別說，戴清松這不着調的樣子，最後還真給梁淳下了一劑猛藥。

明天夏芷就跟別人結婚生子他什麽感覺？

一想到這個畫面，他口幹眼澀，腦袋脹的發疼恨不得摘下來放到冰箱裏冷凍一下。還有他的心髒，像是有人拿着錘子在往裏楔釘子，叮叮當當的疼的夠嗆。

梁淳像一抹游魂似的回到家裏，他呆坐在沙發上，挺括的襯衫堆積了褶皺的紋路。

滿腦子都是有個小孩子叫夏芷媽媽，叫另一個男人爸爸的場景。還有夏芷挽着男人的手，背對着他越走越遠，不管他怎麽喊都不回頭。

在此刻，梁淳像是戲精附體，千百種可能充斥在他的腦海中，多的他的腦子都要炸開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這種酸澀的感覺是什麽？這種難以呼吸的感覺是什麽？

是喜歡嗎？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子嗎？

這樣疼痛痛苦嗎？

梁淳在沙發上迷蒙的想了整夜，像撥開層層迷霧一樣突然頓悟。

雖然他可能拿不準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但是他此刻清晰明了的知道自己并不想走出夏芷的生活。

他希望這個羞澀嬌俏的小姑娘可以不要消失在茫茫人海，不要丢下他，不要不理他。

美好的假期就像是山澗裏的風，清清涼涼的，嗖的一下就呼嘯而過。

夏芷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了。

在這一周的時間裏她想了很多，白天站在高樓上看着下面像蟲蟻一樣密密麻麻的人群，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雲霧遮蓋的半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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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小的時候，父親遠在邊疆照顧不到家，媽媽生着病還要忍着高燒給自己和弟弟做飯。想到爸爸那些朋友，因為事業做出犧牲，身體遭罪極大的傷痛之後還能繼續樂觀的生活。

跟他們這些心性堅韌的人相比，她的這點小心事算是什麽呢。

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呢？

撥雲散霧般，夏芷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洗淨了，雖說似乎還隐隐有些血跡，但跟之前剛被拒絕時血淚橫流時比起來已經好多了。

總有一天這些細密的傷口會完完全全愈合的。

想通了之後的夏芷再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一身輕松，一掃離開時的頹靡。

又是一個星期五，可是心情已經大不相同了。

夏芷下了飛機已經中午了，回到家把行李箱放下，換了一身簡便的職業裝就準備去公司了。

離開一周了，去公司看看情況，而且今天還有事兒要做。

辦公室裏的中央空調已經打開了制冷，清爽的涼風嗖嗖的往外吹。

夏芷剛出電梯走到拐彎就碰到了結伴出來的蘇晴和趙天淑。

“不錯啊朋友，這小頭發挺帶勁啊！”夏芷發尾挑染的藍色頭發實在太引人注目了，蘇晴都沒有看清夏芷的臉的時候，視線就被新發型給吸引過去了。

向來表情平淡的趙天淑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抿緊了嘴唇然後跟着重複道，“帶勁。”

趙天淑外冷內熱，面無表情的臉說出帶勁這兩個字，畫面還真有點搞笑。

兩個人着急出門見客戶，就沒跟夏芷多說，約着晚上一起吃飯就趕緊走了。

夏芷進了門，剛在座位上坐下打開電腦準備看看最近的新職位，趙姐就從對面探過頭，“小芷，新發型不錯啊。”

趙姐眯眼睛笑着看她。

夏芷勾起唇角，大大的眼睛也跟着眯成了一對彎月，“趙姐放心，去見客戶的時候我肯定把頭發盤起來。”

“沒事兒，你辦事我放心。”趙姐沒把這當回事，在工作上夏芷一向是有分寸的。她就覺得小姑娘改變一下挺好的，顯得活潑青春了不少。

“啊對了，夏芷你跟我來會議室一趟，我有點事兒問你。”

趙姐突然想到那天電話會議的時候梁淳突然問到夏芷，女人的第六感讓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不管是出于工作層面，還是出于對夏芷的欣賞與愛護，作為夏芷的主管領導，這事兒她都得過問一下。

靠着牆邊的空間被活動隔板隔成了四個會議室，平時隔板拉上，全公司開大會的時候就把隔板都收起來。

隔着透明的玻璃門，趙姐将夏芷的身子向窗戶方向攏了一下，外面的人只能看到兩個人的半邊側影。

“那天開會的時候 ，純想的梁總特意問你來着。”趙姐壓着嗓音小聲說道，即使剛剛旁邊的會議室裏沒人，她也擔心冷不丁有人進來聽到些什麽。

說完這句一半的話，趙姐就不再繼續說了，抿着嘴唇看着夏芷，黑黝黝的眼睛專注認真的看着夏芷。

夏芷低垂着眼簾，心想那個大豬蹄子問她幹嘛？真是會給她找事情。

“正好想跟您說，我下階段的工作重心想重新轉移回職能線上，純想的職位我就先不做了，您覺得可以嗎？”

聰明人都是從簡短的交鋒中試探對方的意思，表達自己的态度。

趙姐一聽就知道這中間肯定有什麽事兒，夏芷不好說，不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概不是什麽好事情，不然夏芷不會舍棄這塊自己開拓出來的蛋糕讓給別人。

對于夏芷的請求，趙姐欣然應允了。

其實獵頭的工作跟業績挂鈎，每個小組在一定時期內可能一起運作幾十個職位，所以職位是在一定範圍內自由選擇的。結果導向，出單就好，大家肯定是由易到難挑選的。

出單才有業績，有業績才賺錢，大家都會選擇容易出單的職位，像她這樣鉚足了勁兒啃梁淳這根硬骨頭的人很少。

當初夏芷要啃純想的萬年深坑的時候，趙姐還是有些顧慮的，怕夏芷精力都在這邊，出不來業績。

純想那邊的招人标準太嚴苛了，職位難度很大。

不過還好夏芷是在保證職能線職位操作如常的情況下，提高工作效率，用加班的時間來重新學習和解決純想的職位。

認真努力妥當的讓趙姐無話可說。

兩個人在這個狹仄的會議室裏就這麽簡單的決定了工作重心轉向。

出了會議室，趙姐望着夏芷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芷回到座位上，雙手托着自己嬌嫩的小臉兒，對着電腦屏幕發了一會兒呆。

她一手帶大的項目就這麽放棄了，要說沒有一絲不舍肯定是假的。但是她更不想跟梁淳有更多的接觸。

夏芷鼓着臉頰自暴自棄的想，就當我這次是不職業吧，把這麽好的賺錢機會給讓出去了喲。

辦公室清涼的空調風吹的她不禁一抖，冷的她遠飛的心神都回來了。她搓了搓自己起滿雞皮疙瘩的胳膊，趕緊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生病可是要不得的。

夏芷想了想，已經一周沒有在朋友圈裏發新的職位了。候選人們的關注和熱度也要維護呀，所以她拿起手機，娴熟自然的發布了兩個職位。

一個是年薪現金包二百五十萬的HRVP的職位，還有一個是互聯網行業普通經理級別的HRBP職位，年薪四十萬左右。

發朋友圈必須配表情包，一只胖乎乎的熊貓的小爪子拍到桌子上，大聲的吼着，招聘不死！！！

這麽發朋友圈是有小心機的，既讓候選人覺得獵頭手裏有較高端的職位，他們會覺得這個獵頭手裏的資源更豐富，即使現在不看機會也會關注這個獵頭。

另外一個四十萬年薪的普通經理級別的職位可操作性就比較大了，主要是日常出單的來源。

果然不出所料，朋友圈發出去沒多久，微信私信就不斷湧進來。

有好奇是哪家公司在招HRVP，還有好奇薪資結構是什麽樣的。更有直接的朋友直接想看經理級別的那個機會，直接把簡歷給扔過來了。

夏芷按着順序點擊對話框一一回複。

再退回主菜單要點下一個的時候，她的手指懸在半空中片刻沒動。

居然是梁淳的信息。

他問，回來上班了？

夏芷抿着嘴角，指甲摳着手機殼邊緣的縫隙，她想這個人為什麽又要給她發信息？不是已經拒絕她了嗎？成年人的禮儀不應該就是拒絕之後互不打擾嗎，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嗎？

于是夏芷想了想，只回了一個字，嗯。

她以為按梁淳的性子，這樣應該就不會再繼續聊了，畢竟她倦怠無意聊天的心情外露的已經很明顯了。

可是她沒想到她剛回複完，還沒來得及退回主頁面的時候，對面的信息居然又發回來了。

梁淳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打了長長的一句話，職位有沒有什麽困難，需要電話會議講解一下。他随時都有時間。

夏芷看到之後忍不住嗤笑一聲，她覺得這個人非常搞笑耶，現在在這裝什麽熱情呢？

夏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噼裏啪啦的點擊着。

不好意思梁總，工作安排出現改變，我未來一段時間的工作重心會放在職能線上，暫時不做技術線的職位了。您有需求還是找我同事吧。

手機那頭的梁淳看到這克制疏離的文字，心都涼了。

他這麽晚才明白過來自己對小姑娘的在乎，是不是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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