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今生摯友

“胖子，我淘到本好書，你來看！”磁性的聲音裏帶着滿滿的少年氣息。

“你得了吧，我眨眨眼睛就知道你又想讓我幫你穿越。不是我不幫你，只是穿越的真假，全憑主人。你希望那個世界是真的他就是真的，你希望那個世界是假的，它就是假的。我這不是怕你對虛幻的世界太過認真，受到傷害麽。”

“胖子，不帶這樣的，小心我揍你！”

......

安靜的卧室裏，午後的陽光拖在木質的家具上。六耳看着兩個熟悉的少年嬉戲打鬧，神色一陣恍惚。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往日青澀的臉上已經添了幾分成熟和倦怠。

從什麽時候開始呢。

這應該是他剛剛獲得沙暴的時候。

“我靠，就知道這麽威脅我！欺負我獲得的能力不是戰鬥型的是吧！”胖子把少年壓在身下，用自己的體重成功讓少年無話可說，舉手投降。

六耳看着這一幕，臉上劃過一絲久違的溫暖。

“懷念嗎？我提出将世界上所有的人全部放進另外的世界，是你不同意，放棄了這一切，選擇去星空外戰鬥這樣一條不歸路。”突兀的聲音從六耳身後響起。

六耳回頭，看着同樣成熟了許多的胖子，眼底劃過一絲複雜。

“我只是覺得，在地球的存亡之際，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應該逃避。總而言之，謝謝你，謝謝你選擇了和我一樣的選擇。也謝謝老天，讓你活了下來。”

活下來嗎......

胖子微微笑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你和我們不一樣夢境中的那個女孩兒，我已經想到辦法可以看到她的臉了。我也想看看，在你和我們這些蘇醒者不一樣的夢境裏，那個女孩到底長什麽樣子，到底你認識嗎。”

“想到辦法了？”六耳下意識怔住。自從他意外獲得了沙暴之後，就做了很多次星際戰争的夢。

但後來他得知，只要是蘇醒者就會做那種夢。但同時他也了解到，別的蘇醒者的夢裏沒有那樣一個女孩兒。從那以後，他就一直好奇女孩兒是誰，和他有着什麽關系？

“怎麽，不想知道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個女的是誰嗎？”胖子臉上劃過一絲回憶，微微笑道，“記得當初還老是和我吹，說什麽你和那女人一定有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

“可......”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一樣。”胖子臉上劃過一絲蒼白，“我時間......不多了。幫完你這個忙，我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為什麽......

為什麽連最後的兄弟也要離我而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

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上個文明，沙暴為了一己恩怨，成為了文明的終結者，直接或間接造成了無盡的殺孽。

今生，作為沙暴相似的花，六耳注定命運多舛。

......

又是一樣的夢，從無盡的夢魇中醒來，六耳看清了夢中的女人。只是他現在根本無力處理這樣的信息。他從無盡的虛空站起來，尋找胖子的身影。

“不用找，胖爺我還沒死。”似乎看到了什麽一時之間消化不了的事情，胖子安靜了一會兒，苦笑道，“你可真是個情癡。”

“什麽？”六耳有些迷茫。

“聽胖爺一句勸，不要再淌地球和弑藍人的渾水了。”胖子神色複雜的道，“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你現在做的所有事情。”

“到底怎麽回事，胖子你到底看到了什麽？......你為什麽這麽說。還有，為什麽我看到夢境中的女人和我之前救的女孩長相一模一樣！”

“你見到她了？”胖子似乎有些吃驚。

“我見到了，并且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給她找藥。你到底看見什麽了，我們是兄弟，你連我都要瞞着嗎！”

“就是兄弟我才不能告訴你。我了解你的性格，你也了解我，我不想說的事情，你是問不出來的。”胖子微微笑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作為兄弟，我只想讓你答應我最後一件事。”

“......你說。”

六耳斂眸，略長的頭發擋住了眼睛。

“帶着你救的女孩離開，離開弑藍人和地球的這場渾水。不要再問為什麽，就當我死前最後求你的一件事，答應嗎？”

深深望着胖子的眼睛，六耳微微閉上眼睛。

“就算我答應你也做不到了。地球已經被弑藍人占領，到處都是弑藍人和他們的先頭部隊。我的六耳血脈也已經消失殆盡，連宇宙都進不去，談什麽離開。”

“哈哈哈，放心，一切都交給我。......這次，你真的走運了，以後再想穿越，就方便多了。”

胖子将手抵在六耳的頭頂，聲音有些蒼白：“很久以前看武俠片的時候，就想試一下被人灌頂的感覺。沒想到多年以後，我卻是那個給人灌頂的人。”

“胖子，放開你的爛手！”六耳雙目充血，“我不要你的能力，你給我活下來，聽到沒有！”

“來不及了......”

“記住，帶着你愛的人離開這個世界。”

......

這是六耳最後一次見到胖子，直到很長一段時間後，六耳才明白他當年為什麽讓他離開。

但那時候……

一切都已經晚了。

“為什麽要這樣？當初我沒有同意讓地球上的人全部進入另外的世界。而如今，你卻讓我進入那另外的世界！兄弟們的仇，你讓我如何放的下！我的罪孽，你又讓我怎麽去贖......”

收起那本染血的書，六耳閉上了眼睛。這是在他剛獲得沙暴，胖子剛獲得讓人穿越到書中的能力時，他送給胖子的。

書名叫天賜良兒，是一部電視劇改編的小說。當年他為了找到這本書，廢了很大的功夫。

而之所以要找書，是因為胖子的能力有一個很大的限制，就是所選的世界必須是小說，也就是說必須是由文字構成的世界。

否則的話，不知道會随機穿越到哪裏。

“或許，那裏真的是唯一的淨土了。”

六耳望着火堆旁發抖的少女，凝結成冰的眼眸裏映着火光。良久後，他扶着女孩吃了藥，将那本書打開。

最後望了一眼這個被戰火浸染的世界，望了一眼兄弟喋血的星空，他閉上眼睛。下一秒，火堆前的書發出了淡金色的光芒，無風自動。

“阿瑾......”

聽着少女無意識的呢喃，他心中一澀，封住了自己的記憶，和少女一起墜入了這個書中世界。夜風吹過，書被風吹到了最後一頁。

在盜版字體的後面，寫着幾行比盜版字體還要醜的字。

“什麽是真實，什麽又是虛幻。當年你一直想讓我幫穿越，我一直沒有同意。就是因為我了解你，你太偏執了。一旦你穿越，只要你相信，那那個世界就是真的。當你面對兩個真實的世界，你将痛不欲生。”

胖子最終，還是選擇讓六耳進入了另外的世界裏。因為就現在來說，地球和弑藍人的渾水會對六耳的刺激更大。

畢竟當年地球是殺死少年愛人的元兇，少年也為此毀滅了上一個文明。而現在，少年卻為了地球而戰鬥，付出了一切。

胖子是為了六耳好，卻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些并不是六耳的記憶，而是沙暴的。六耳并不是沙暴的轉世，只是他一朵相似的花而已。

但現在，無論是胖子和六耳都不知道這一點。以至于後來六耳知道了自己是沙暴的轉世後，一度将沙暴的痛苦當成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