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前塵(十八)
第四十六章 幻境前塵(十八)
殷遲腳步未停上了臺階,傅蒼寒跟上去為他舉着傘。
已經過了好些天,府中的丫鬟小厮看到殷遲還處于一種見到了活的狐貍精不知道該叫娘娘還是夫人的恍惚尴尬外加驚奇情感中。再一次目睹了自家高山雲雪般的太子殿下頂着張冷清的臉做着寵溺夫君做的事,門口守門的小厮還是渾身一抖心肝一顫,恭恭敬敬的彎腰喊道:“殿下,殷公子。”
殷遲笑眯眯的答應了一聲。傅蒼寒緊蹙了眉,壓出深深的川字,冰雪般的氣質能活活凍死個人,好似遇見了平生最棘手的事情。他收傘,目光卻落在殷遲身上,問道:“幸運?為何?路途漫長,此後如何無人說清。此時是否......言之過早?”
殷遲跨過門檻,回頭望着他,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天地寂靜,風雨漸消,在他的一雙眼眸中唯有星辰璀璨中他一人獨立。他望着他低低的笑了,聲音清朗似風吹霧散,雲宵雨霁。他望着他笑,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卻讓傅蒼寒突兀的覺得一伸手這個人就可以在自己的身邊。坐看日升日落,雲卷雲舒,歲月久長萬物寂滅亦不會改。
“我還以為你會說唐突會說輕浮。不想你說言之過早。那是不是等到我們白發蒼蒼可以肩并肩躺進棺材裏的那一天我再同你說這句話,便不會太早了呢?”
明明他的話語沒有半分暧昧,想的也不過是前途坎坷殷遲未必無怨。可殷遲卻總能自動拐彎理解到另一層面上去。
門口的兩個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殷遲又一腳跨了出來兩步走到傅蒼寒面前,道:“是不是等到了生命的盡頭,該經歷的能經歷的都已經經歷過後,我才可以對着你總結這一生無怨無悔,遇你幸甚?可那個時候的我是在回顧過往,現在的我同你說是因為我看到了未來。傅蒼寒,你讓我覺得我看到了未來的路,不是虛無不再迷茫不會空洞。千般萬般,有你在我無所畏懼,不問退路。”
傅蒼寒在殷遲的眼睛裏看到了時間,殷遲給了他一種可能,一種在同樣的時間裏一個人與兩個人不同的度過的可能。一直認為獨自走過歲月的傅蒼寒在殷遲的眼睛裏看到了陪伴的可能。
他張了張口,道:“殷晚朝。”
“嗯,你說。”殷遲好整以暇的後退了一步,事實上他望着傅蒼寒有那麽一刻覺得心髒頓停。他下意識的覺得傅蒼寒有話想同他說。
“......無事。”傅蒼寒将手背在身後,油傘擱到一邊還在發愣的小厮手中。他欲言又止,約莫是覺得在大門口談這許多話也是別扭,又或許思量不清自己又欲何言,索性便不說了。
殷遲憋着口氣,覺得一根魚刺突然堵住了嗓子,吞不下去吐不出來。非常非常非常的讓他......暴躁。特別是傅蒼寒越過他時又垂眸掃了他一眼,似是想說什麽但他自己又給吞了回去。
傅蒼寒這麽一憋,就硬生生的憋到了大雨磅礴,塵埃落定。剛開始幾天殷遲還锲而不舍的旁敲側擊傅蒼寒那天聽了他的話究竟想說什麽。等到雨越下越大,各州出現災情的文書一疊一疊的往上報的時候殷遲也沒心情再問了。
也不知那位暮右相給皇上灌了什麽藥,給殷遲牟了個四品都水使者,治水與各項事宜以他為首,左右兩相與太子督查。聖旨下來時,殷遲還問滿朝文武面色如何,傅蒼寒言未曾注意。
不被人放在心上的綿綿細雨突然一日大過一日,好似老天破了個窟窿,瓢潑的大雨兜頭蓋臉的砸下來。若非傅蒼寒與暮無一直關注,只怕當今聖上也要被這雨砸懵過去。
聖旨一下殷遲連日啓程,淮水沿岸各處皆有災情,還有江河兩岸程度各有不同。殷遲當即忙了個腳不沾地,幾乎是一日一封折子的往建康遞。暮無也不知道是不是将給皇帝磕的藥不小心自己嗑了,在朝中可謂大刀闊斧,不是自己人的,參,是自己人貪污枉法的一樣,參。一時間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誰惹到了這位右丞相,更怕下一位貶官入獄的就是自己。
看到傅蒼寒的信的殷遲簡直不能理解這位右相大人。你說他圖什麽。費勁兒頂了一個他上去,最後還是将自己弄得“聲名狼藉”。殷遲抽空連夜回了信,其中不免提及暮無作為。但暮無雷厲風行之下殷遲所受刁難,下發的銀兩皆在各州府官員人人自危中往好的方向發展。殷遲忙的頭昏腦漲便也再沒多想。
洪澇之後果然爆發時疫,來勢洶洶。聽聞連建康都有所波及。宮中禦醫都束手無策,不知多少百姓病死時疫。眼見災難一發不可收拾,正是朝廷焦頭爛額之時,淮水一帶一位雲游僧人拿出藥方恰好救治時疫。暮右相連夜出城找尋那位僧人,無功而返,此後時疫有所控制,暮右相行事卻越發動若風雷不計後果。
九月中旬,殷遲回建康述職。聖上大為嘉獎,不想邊關突然告急。匈奴在北,來勢洶洶。此外、鮮卑、羯、羌、氐等四個胡人大部落如同約定好了一般一同出兵各關。其他四關皆有傅蒼寒的人守住,獨獨北邊北城關是暮無的人,不過幾日便告急。
也不曉得是那個謀算者将殷遲善騎射手腳的事大肆宣揚開來,更将殷遲少時自娛自樂的一篇策論捅到了聖上面前。聖上派兵往北,卻苦于無領兵之人,瞌睡來了恰好有人送來枕頭豈有不要的道理。殷遲才剛回來又是一道聖旨降下,封四品北中郎将,不日便往北城關。
殷遲啓程的前一天晚上敲開了傅蒼寒的房門。傅蒼寒不過着了一身就寝的裏衣,打開門見到殷遲時還愣了一下。
“你......”殷遲不等傅蒼寒将話說完直接側身擠了進去。傅蒼寒後退一步,殷遲反手關上門,道:“傅蒼寒,你覺不覺得建康的天變了?”
傅蒼寒點了點自己書案的方向,道:“殷左相與殷進多次針對于你,桌上有你不在京都時傳來的消息。”
殷遲舊傷未愈連軸轉了一個多月,一回來就先病了一場。人剛爬起來,什麽消息都還來不及聽進耳朵裏上頭又是一道聖旨對着腦子就扔了下來。他隐隐有些不安,卻又什麽都想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加快進章【捂臉】介只知道它很短小,咱們明天粗長回來。
小劇場:暮無無:混蛋!你來了也不找我!
念虛:阿米豆腐【取出搓衣板,幹淨利落的跪下。】
暮無無:......
殷遲遲【抱着枕頭】:師父父......【可憐兮兮】明天我就要走了,晚上能不能......
師父父【按着門框的手一抖,無奈的後退一步】:一起誰吧
殷遲遲【立馬沖進去放好枕頭】: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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