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走了,廟歸你

有他老爹在後面給撐腰,每次闖了禍都有人收拾善後,但是這回,怕就是他爹給說情,也糊弄不過去了。

原本他也不是凡間的土地神,幾百年前他還是在天上司酒的仙人,老爹給他在天庭安排了個閑差,每天就喝喝酒酒,混混日子。雖是司酒小官,釀酒的事卻有百果衆仙和百花衆仙操心,再不濟還有專司釀酒的仙娥、仙子,根本不需要他閑吃蘿蔔淡操心。

可就是因為太閑了,才閑出事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失态調戲了百花仙子。誰想天上神仙也有那多事的,有人看見了,禀報了玉帝。玉帝大怒,當庭下旨将他罰到凡間。

他就不明白了,天上那麽多仙女,為什麽就沾不得了?那些仙女擺着叫人看,卻不叫人碰,那不是泯滅仙性嗎?玉帝那老淫/棍都能娶個王母娘娘,跟嫦娥不清不楚,偶爾還勾搭一下仙娥,怎麽就不能讓他們這些小仙談談戀愛,摸個小手呢?

殊不知不管地上還是天上,帝王欺負個美女那叫游龍戲鳳,至于普通人就只是耍流氓了。他不信邪,摸了人家的小手,于是,小命差點玩完了。

按照玉帝那小心眼的脾氣,是打算把他打入凡間,經受輪回之苦的。不過多虧了老爹給求了情,才分派到這個人間偏遠的地方,做了一個土地神。雖然這土地廟小了點,神像髒了點,好歹日子過得逍遙快活,吃吃供品,吸吸香氣,偶爾還能被山中的精靈勾/引勾/搭,行一場荒唐情事,比起天宮那些只能看不能摸的仙女,不知強了多少倍。

不過這回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若解決不了此事,他多半是要做一回凡人的,甚至有可能綁上誅仙臺,落得個身首異處下場,徒讓老爹老娘哭斷腸。

心裏煩躁之極,不停原地轉着打磨磨,暗怪顏煞那老鬼,非要找這小娘皮報仇,他的仇沒報,倒把他給搭進去了。

實在沒辦法,得了,我跑了吧。

拎起那只半死不死的貓,喃喃道:“從今天起,這土地廟就給了你,你好好看着啊,別說我沒照顧你,我可也幫了你很大忙了。”至少不用她那麽早死,也不需要永遠做一只貓。

口中念動咒語,手指輕輕在它額頭一點,随後飛快的飛出土地廟,跑的那叫一個快。

人家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這是土地神跑了,連廟都不要了。

楚韻趴在地上,也不知自己趴了多久,只覺頭昏昏沉沉的,身子各處都是疼的。

她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石板的地面上,涼涼的,還帶着股子濕氣沖進體內,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總覺自己是死了的,額頭仿佛要炸開一樣疼,可是又不大像死了,人死之後還能感覺到痛苦嗎?

四周望了望,怎麽看也不覺這是閻羅殿,這裏有神像,有供桌,有香燭,還有供品,似乎像是個廟。

可她怎麽會在廟裏呢?

供桌的燭臺上燭光影影綽綽的照着,在地上拉出一個影子,不大的影子,有尾巴,有耳朵,有滿身的絨毛,很可愛,但……一點都不像個人。

她一驚,低頭一看,看到的是一雙腳,一雙貓的腳,或者更确切點是貓的爪子。舉着爪子往身上撓,觸爪全是毛。

“啊——”她驚叫一聲,她怎麽會變成了一只貓了?

雙眼一翻,又昏死過去,她應該只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在夢中她變成了一只貓,僅此而已。

吳老實是土地廟裏的廟祝,每天早上他都是第一個打開廟門,把廟裏打掃一遍,給神像上了香,搬出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他一天的生意就開始了。

他從十四歲開始就在這個土地廟當廟祝了,到現在已經六十四歲,幹了五十年,這裏就相當于是他的家。

土地廟不大,卻是方圓十幾裏唯一的土地廟。這本來是個風水寶地,卻因為土地神太懶,不怎麽顯靈的緣故,廟裏的香火并不旺盛。只偶爾有香客施舍幾個錢,勉強維持生計罷了。

他在廟裏這麽久,日子一直過得緊緊巴巴的,不過還好他有四個兒子,現在都已經成家立業,混的都不錯。大兒子總說不讓他幹了,讓他回家享兩年清福,只是他惦記着自己走了,土地廟沒人打理,一直沒同意。可惜人老了就是毛病多,這幾天下雨老寒腿又犯了,拖着好幾日下不了床,也沒到土地廟裏來看看。

這天一早,他覺得身體骨爽利些了,便如往常一般打開廟門,卸下門板。忽然他驚呆了,廟堂的地上躺着一個姑娘。那姑娘瞧着年紀不大,模樣長得還挺标致的,只是渾身光溜溜的,一絲也不挂。

他大駭,慌忙用袖子掩住臉,心道,這廟門是鎖着的,她一個小姑娘從什麽地方進來的?還有這光溜溜的模樣,簡直……太那個,這到底出什麽事了?

脫下衣服蓋在她身上,低叫道:“喂,姑娘,你醒醒,醒醒啊。”

片刻之後地上的姑娘幽幽醒轉,一雙妙目掃向他,“你是誰?”

他背過身,“我是吳老實,是這裏的廟祝,姑娘,你怎麽睡在這兒?還這麽清涼打扮……”

清涼?這根本就是一絲不挂了。她匆忙把搭在身上的衣服穿上,慶幸自己遇上的是位心善的老人,這個時候還能顧全禮儀和她的體面。

可是她為什麽睡在這兒呢?

深深一想,恨的牙都快咬掉了,她遇上兩個魔鬼,被他們逼死了她,然後他們把她變成了了一只貓。沒錯,實事肯定是這樣。

前天早上她再次醒來時,看見自己還是人身,還真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除了身上光溜溜的,似乎沒什麽不同的。她還撕了供桌上的圍子,給自己做了件裙子,只可惜到了晚上,裙子就沒用處了。

晚上,她又變了貓,在幾次對着老鼠流口水之後,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真的是一只貓了。和貓唯一的不同,只不過她白天變成人,晚上才是貓。

廟門上了板,她根本出不去,在這裏兩天,也餓了兩天,廟裏老鼠洞很多,不時會有老鼠跑出來,對着擠眉弄眼挑逗着。她咬碎銀牙,幾乎用盡渾身力氣,才控制住身體沒對着它們撲過去。

到了後來饞的沒辦法,只能拿燭臺敲昏自己,才保住了一身名節。她堂堂一國公主,若是吃了老鼠,簡直是有辱國體,會惡心的恨不能再次抹脖子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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