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要做個土地神
楚淮南身為楚國國師,位高權重,就是楚王也要賣幾分面子,他能開口求情,連四哥都不可置信,不停拉着她追問,她給國師灌什麽迷藥了?
那時候她也很納悶楚淮南會開口求情,他一向對誰都冷冰冰的,從來不和人有過多交往,在別人眼中他是高不可攀的,如神仙一般的存在。可是對她,卻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寵溺,也難怪四哥會百思不得其解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做,是因為她總是追着他,在他屁股後面喊“南南”,還是因為她這個楚國公主幼年就顯出迷人之姿,令神仙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雖然這兩種可能性都不太大吧,但不可否認她真的很喜歡他。他雖然性子清冷,可是身上有種氣質讓她很熟悉,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親近感。她心中歡喜,也正好借這機會正大光明的賴在了他身邊。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那之後,她和四哥的俠客夢徹底破滅,乖乖的在宮裏做他們的王子和公主,再也沒生出過,逃離王宮的幻想。
不過今天,這個飛身縱躍的姿勢,終于讓她找到了女俠的感覺,飛來飛去,高來高去,入穿堂燕子的感覺實在美妙,若是加以修煉,她早晚有一天能當武林高手啊。
腦子裏歪歪了半晌,跑去刷好了油漆,又去修了大門圍欄,外牆的破洞也都拿磚擂上了。這些材料都是吳老實的兒子們供應的,老頭在廟裏住了四十幾年,也想在有生之年看見這廟熱鬧起來,自是盡力而為。四個兒子都有孝心,免不了幫着出把力,幾人齊心,倒真把裝修的事做起來了了。
弄完外殿,楚韻又照着楚王宮太廟的樣子,把廟堂裏面重新擺放了一遍,雖然用具粗糙,難得幹淨大氣,把個潦倒的土地廟換了新顏,很有些像模像樣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殿宇廟堂,舊日回憶與今日經歷重疊在一起,一時間只覺花非花,夢非夢,今日的自己與回憶裏那個自己比起來,也是面目全非。
時光如流水,如白駒過隙,只可惜那時的她,從未體會過“物是人非”四個字的真正涵義。
這是她出宮以來做的第一件有意義的事,而從今以後,她就要完全放棄那個高高在上的身份,做個為民解憂的土地神了。
可是土地神該怎麽做呢?
……總不能把泥胎搬下來,她坐到上面去吧?
關于土地神都幹什麽的問題,她誠懇詢問了吳老實,這老頭抓耳撓腮的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些現象:土地神嘴饞好吃,每天晚上供桌上都是空的;土地神好色成性,看見漂亮的女客,就會故意去挂人家的裙子;土地神屁事不管,無論香客求什麽,沒有一次應驗過;還有土地神……
楚韻總結了一下,吃、喝、玩、樂,外加玩女人,羽煌這個土地神做的真有福啊,也難怪一月沒幾個人上這兒燒香了,真心不靈啊。
吳老實告訴她廟祝的工作,在神像前上香,早中晚各三炷,為香客解簽,有空的時候打掃打掃庭院。反正這裏就她一個人住,生活上的細節也要自己操心。至于土地神,大約是聽一下香客的心意,顯顯靈,若能為香客解了麻煩,就功德圓滿了。
楚韻也聽說過,有些神仙是靠香火修煉修為的,香火越盛,練功之後的修為越高,要想修煉的好,看來得讓人們認識到這個土地廟很靈才行。
她一時也不清楚該怎麽做,一個人坐在廟門口拄着腮幫子想事,白天裏土地廟進出的人并不多,偶爾有一兩人進去的,不一刻便出來了。
正發愣的時候,忽然腦中傳過一個聲音:“土地神在上,求您顯靈,讓我兒子能學好吧,我給您燒香了。”
楚韻一怔,她離廟門很遠,裏面人說什麽應該聽不見的,可為什麽聲音這麽清晰傳入耳中?
站起來向廟門望去,只見廟裏出來一個衣衫粗陋的中年婦人,手裏挎着一個籃子,一臉的憂郁之色。
這難道就是土地神的神力嗎?能聽到別人求什麽?
楚韻心中有疑,迎過去問道,“大娘,解簽嗎?”
那婦人面露疑惑,“你會解簽?”
楚韻點點頭,“既然求了簽,看看總是好的。”
婦人遞過來一只簽,簽文上寫着:潛藏自有光明日,守耐無如待丙丁;龍虎相争生定數,春風一轉漸飛驚。
楚韻看了看,低聲道:“大娘暫時因為時運不際,未得其時,所以潛藏以待,一旦風雲際會,即可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了。求得此簽者,萬事待時,自有光明之日。至于騰飛之時,當在丙丁月日。”
看她聽得半懂不懂,又補了句,“大娘所求之事,不日當解。”
婦人驚喜,“當真?我兒子真的能學好嗎?”
她微笑着點點頭,心裏卻想,這大娘的兒子到底是誰啊?
問過吳老實,才知道這大娘夫家姓何,是鎮上擺瓜果攤的,她夫君早亡,只留下她和一個兒子相依為命。她兒子何骁二是鎮上有名的混混,好賭如命,每天不幹正經事,不是偷雞摸狗,騙人騙財,就是跑到賭場輸的連褲子都沒了。這樣一個人要變成好人,似乎有很大難度。老天爺真不開面,第一個交給她的任務,就是不好完成的。
這到底該怎麽辦啊?
承運賭場是芙蓉鎮最大的賭場,別看這鎮子不大,賭場、酒樓卻多如牛毛,市井繁華,店鋪林立,一派繁華景象。
這裏是進出楚都的必經之路,雖然楚國已亡,但這百年積攢下的繁榮卻不是一朝一夕能毀的。此時的芙蓉鎮完全沒有戰亂之後的殘敗,依然維持着往昔的繁榮,尤其是青樓楚館,真是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芙蓉鎮最大的賭場對面就是一家青樓,不時飄出的靡靡之音,把男人的心都唱軟了。
楚韻此刻就站在承運賭場門口,背對着青樓,想象着待會兒走進賭場會是什麽樣子。
她是公主,應該端莊、德容兼備,最起碼也要維持公主的儀态,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自是不能涉足的。但是她實在太好奇了,賭場哎,以前做夢都想看看的,沒想到今天竟然站在這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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