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孫玉竹觀察着面前不停變化臉色的袁宵,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清清嗓子,“那祝老太太吶?咱村裏的人都知道那老太太疼孫子,現在她大孫子不傻了,你們也沒拜堂,你就只是他的童養夫郎,自然會惦記着給他再娶一個女人來做媳婦兒,咱們哥兒還是不如女人能生的。”
孫玉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子,不停戳着袁宵的心,在這裏童養夫郎雖然也是夫家的夫郎,但是地位卻遠不及其他明媒正娶的哥兒或者女人,有的好人家會在童養夫郎成年的時候,給他辦個象征性的成親儀式,有的人家則連提都不會提。
袁宵沉默了,并不是為了自己以後是否會有一個成親儀式而沉默,而是在回憶之前自己一直竭力想要忘記的事,他攥緊拳頭低着頭回想起昔日父母抛棄自己的場景,如果這樣的場景再重複一遍,而且抛棄自己的是他現在越來越癡迷的祝炎,他恐怕真的會死吧?
不,在自己死之前,也要把祝炎弄死才行,這樣他倆還能在地下整整齊齊的做夫夫。
孫玉竹并不知道袁宵此刻的真實想法,他見袁宵不說話,便又再旁邊敲打道:“你如果想把祝炎完全籠絡到自己這一邊兒,那就要下點功夫。”
“功夫?什麽功夫?”袁宵回過神來,看向孫玉竹,眼裏盡是疑惑。
孫玉竹往袁宵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道:“當然是抓緊把孩子生了,你若是一下子生了個大胖小子,直接就是祝炎的正經夫郎,那老祝家誰還敢提娶女人的事兒?”
本來還很鬥志昂揚的袁宵在聽完孫玉竹的話後,立刻蔫巴了,他整個人猶如那地裏沒了水分的秧苗,毫無生氣:“還大胖小子,我倆一直分着睡,咋可能生出孩子,難不成要我一個人生?”
“啥?你說啥?你倆?”孫玉竹嘴巴大張,秀氣的眼睛睜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袁宵,在袁宵輕輕點頭後,同情的看了眼袁宵,随後又小聲催促道:“那你更要抓緊了。”
袁宵目視前方,心裏做着種種打算,這生孩子的事兒不能靠他自己,他祝炎不開竅,那自己就要把祝炎的竅全部給撬開,這樣想要多少孩子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反正祝炎這個人必須是他的。
有了打算的袁宵,正準備多和孫玉竹說說話,在那頭就聽到祝炎呼喊自己的聲音,他立刻轉過頭,原本冷峻的臉霎時間笑得一臉無邪,“阿炎,咱們回家吧!”
祝炎在袁宵和孫玉竹說話的期間,又在山裏走了幾圈,采了一些蘑菇和野果子,天色也不早了他便應了袁宵的提議一起下山往家走去。
這一次同行的還有孫玉竹,孫玉竹天生就是一個活潑性子,他在一旁時不時與袁宵說說話,又與祝炎唠唠家常,氣氛還算融洽。
直到孫玉竹說起了前不久流傳于村裏村外的“狐貍精”事件,氣氛一度安靜起來,“我娘說萬物都有靈氣,果然是這樣的,狐貍精都知道懲惡揚善,就算咱們看見了也不會去告密。”
“嗨,那狐貍精多吓人啊,咱們還是不要見到比較好,這萬一再……”袁宵說起狐貍精,那是一臉的謹慎,說起話來更是緊張兮兮。
孫玉竹也跟着謹慎起來,同樣小聲附和道:“你說的也對,畢竟咱們是凡人,可不能擾了狐貍精大人。”
“噗,哈哈哈。”袁宵突然抱着肚子大聲笑了起來,若不是身後的祝炎一個勁兒捏自己的手,恐怕他就要露餡兒了。
“袁宵,你笑啥呢?”孫玉竹被袁宵這幾聲笑搞得摸不清頭緒,他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看看袁宵又看看祝炎,臉上不解道:“你少這樣笑,這是對狐貍精大人的大不敬。”
“玉竹哥兒你別理袁宵,這小子剛剛是在笑我,我剛才聽你們說話聽得入神,一不小心差點兒摔了,你在前面走沒看見,正好被袁宵回頭看見了。”祝炎幫着袁宵說話之餘,還不忘嗔着袁宵,“你還笑,看我晚上不收拾你。”
因下山的路有些崎岖,大家都是一前一後走路的,所以排在最前頭的孫玉竹并不知道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麽,他在祝炎解釋後便釋然地笑了,忙不疊替袁宵說話,“哈哈哈,無礙的祝炎,你別訓他,比起訓他,你倒不如……”
“哎,玉竹哥兒,你說這狐貍精大人接下來還會不會再收拾誰家了?”袁宵立刻打斷孫玉竹接下來的話,同時也更加後悔,把自己一直都與祝炎分床的事說了出來。
本來孫玉竹就對狐貍精這事兒很感興趣,如今話頭又被袁宵提起來,那就更加來了興致,他抛開剛才要說的話,又開始同袁宵說起了狐貍精的事兒。
把一直緊跟其後的祝炎搞糊塗了,對于孫玉竹後面的那句話,他完全沒有領悟上去,他仰頭嘆了口氣,目視自己前面一直唠得火熱的二人,不禁苦笑一聲。
袁宵這個人真是一個謎,初見他的時候,以為他很弱小,再深入了解的時候,他發現袁宵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如今再看這小子好像還有點壞,光是狐貍精這事兒,他把人孫玉竹騙得團團轉,若不是那日抓住了袁宵這只狐貍精,恐怕袁宵也會這樣騙自己吧。
祝炎看着正在前面和孫玉竹侃侃而談的袁宵,暗道這小子說起謊來臉不紅不白,卻不巧與猛然回頭的袁宵目光相撞,他看着袁宵那張極速漲紅的臉,忽然不想再說什麽了。
這小子說謊不臉紅,看他的時候卻臉紅,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到了山下,祝炎和袁宵話別孫玉竹,兩個人一起往家走去,到家的時候天剛剛擦黑,祝老太太在廚房看着春丫做飯,她聽見腳步聲,擡頭看見是祝炎,本是板着的臉,立刻笑開了花,“好孫咂,你倆再不回來,我就要讓你大伯和鐵蛋去尋你倆了,樹林子一到黑天可吓人吶!”
“阿奶不用擔心,我倆有分寸。”祝炎說完就開始和袁宵整理這次從山上采回來的食物,還不忘擡起頭對着過來看熱鬧的祝老太太道:“阿奶,我想把木耳曬幹之後,把它加進豆花裏,我覺得應該能好吃。”
對于祝炎往豆花裏加食材的事,祝老太太和袁宵的想法一致,她彎下身子幫祝炎整理地上的木耳,贊同地點點頭,“成,凡事貴在嘗試,不試怎能知道不行,你想咋做就咋做,不好吃咱再重來。”
“哎!”得到祝老太太的支持後,祝炎做起事來更有精神了,他和袁宵在吃飯前就将木耳擺好,先放在角落裏陰幹,準備明天曬幹,木耳是必須要曬幹才可以食用的,所以脫水晾曬這一環節必須要做好。
第二天,祝炎磨好了豆腐,就開始和袁宵一起在院子裏晾曬木耳,祝老太太心疼孫子,立刻讓家裏閑下來的家人一起幫祝炎擺弄木耳。
對于木耳加進豆花裏是否好吃,大家都不知道,但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祝老太太讓幹的事,那就必須要幹,否則下場會很慘。
有了家裏人的幫忙,祝炎很快就把手裏的活做好,之後就帶着袁宵和祝老太太一起去了鎮上,送完豆腐,便繼續賣豆花。
祝炎因上一次的經驗,準備了很多豆花,并且将擺攤的地點,依然定在之前的位置,主要就是為了有個固定位置招攬以前的食客。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祝炎擺好攤就開始吆喝起來,引來不少來吃豆花的食客,這其中有不少都是昨天吃過豆花的食客。
更有一些食客捧着自家飯碗過來,說要帶回家給家裏人嘗嘗,祝炎很樂意他們這樣做,畢竟這樣做,袁宵和祝老太太就不用在後面刷碗了。
終于清閑下來的袁宵開始上前和祝炎一起吆喝,夏天比較熱,尤其是太陽一上來,到了晌午的時候想不出汗都難,祝炎察覺袁宵那一臉的汗水,便不讓袁宵吆喝,讓他幫忙收拾剩下的豆漿和豆花,再賣一會兒就準備回家。
畢竟夏日天熱,在沒有任何冷藏手段的情況下,豆制食物過了晌午最好就別賣了,人吃壞肚子就不好了。
“阿炎吶,你這喊了大半天也沒見你喝水,咱們去茶館潤潤嗓子再回家吧!”換做別人,祝老太太肯定不會這樣說,但現在熱得不像樣兒的人是她的寶貝孫子,她斷不可能一毛不拔讓孩子遭罪。
祝炎見袁宵也熱得滿臉通紅,索性便答應了祝老太太,三個人一起進了茶館,要了一壺涼茶,坐在裏面歇腳。
這歇腳沒歇多久,祝老太太把手裏的茶杯撂到桌子上暗罵了一句,“這個小賤人又來鎮上作甚?”
祝炎順着祝老太太視線看過去,正好瞧見一個四十出頭卻身着花衣的女人,領着一個個頭稍矮的少年在街上走着。
祝炎通過祝老太太的種種表現,對于不遠處走路都扭屁股的花衣女人有了大致的猜測,那女人應該就是當初和祝老二勾搭在一起的寡婦李蘭花。
那個跟在李蘭花身後,不停往嘴裏塞豆子的少年,應該就是祝老二引以為傲的大兒子祝有才,這二人為何會出現在鎮上?
相比祝炎的疑惑,祝老太太更多的是憤怒,她起身就沖着那兩人走去,卻哪知還未走過街道,那頭的李蘭花察覺到祝老太太的影子,便立刻帶着正吃東西的祝有才慌張地離開了。
祝老太太因天氣太熱,也懶得再追上去,重新坐回椅子上,悶聲說,“見了我還知道跑,那麽害怕我,你倒別幹那豬狗不如的事兒啊,真是下次再讓我逮到她,我抽不死她!”
祝炎捧着茶杯正好與此刻偷笑的袁宵四目相對,他見袁宵憋着笑,自己也忍着笑意上前安慰祝老太太道:“阿奶,別和他們生氣,這大夏天的人總會心浮氣躁,你若是氣壞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
身為地道孫控的祝老太太,覺得自家孫子說啥都對,她在一旁點點頭,正欲說話,就看見從茶館外面進來幾個成年男人,貌似是要找祝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夥伴三千夢給咱投的手榴彈和地雷,太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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