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吃過晚飯,外面就開始下雨,祝炎也懶得再出去,他和袁宵一起回了裏間,沒了祝老太太和其他家人的裏間很安靜,唯一吵鬧的就只有窗外的雨了。
點亮了蠟燭,祝炎坐在火炕上鋪展被褥,袁宵則在自己的木床上看着祝炎的一舉一動,鋪好被褥的祝炎一擡頭就發現自己對面那雙在夜裏尤為晶亮的雙眸,想起白天自己未說完的話題,他吭了一聲,随後借着搖曳的燭光望向袁宵,“袁宵啊,我問你個事兒。”
“嗯!”袁宵察覺到祝炎正看着自己,忙不疊收回視線,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
祝炎沉默稍頃,鼓起勇氣問道,“你最近為啥總是偷看我?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兒嗎?”
在祝炎說完話,現場再一次陷入安靜,袁宵坐在木板床上,雙手抱着膝蓋,安靜地看着火炕那頭同樣看着自己的祝炎,暗嘆這祝炎怎麽如此遲鈍,他這麽盯着他當然是想勾引他了,為何他還是不明白,難道非要他把事情說明白才能懂?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袁宵話說到一半,窗外忽然閃現亮光,又在下一刻暗了下來,屋子裏無人再說話,緊接着一陣響雷轟隆隆地襲來。
祝炎從陣陣雷鳴中反應過來,他借着燭光發現此刻的袁宵仍然坐在木板床上,與之前不同的是,袁宵整個身體都在發抖,随後又在自己的注視下打了三個異常響亮的噴嚏,祝炎這下也顧不得之前的疑問了,直接從火炕上起身走到木板床前,語氣中帶着他未曾察覺的急切與擔憂,“怎麽了?這是染風寒了?你真的如大伯母跟我說的那樣,在後院用冷水洗的頭發?”
“嗯?”袁宵以為自己偷偷用冷水洗澡的事被他安排得很隐秘,可萬萬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他安靜了一會兒,随後擡頭望着祝炎,反省道:“我本以為大夏天用涼水洗個頭沒什麽,卻不想洗完了就冷了,也沒想到會發冷感染風寒。”
祝炎聽着袁宵那軟軟的聲音,心裏縱使有一千句想要訓他的話,此刻也全部被融化了,他嘆了口氣,“你啊,剛大伯母還跟我說讓我管着你,她說她一個女人家不好管咱們大老爺們兒的事,縱使身子骨再好,也不能這樣洗。”
“嗯,阿炎說得對,大伯母說得對。”袁宵順着祝炎的話連連點頭,在一聲響雷過後,又打了個噴嚏。
祝炎見袁宵态度極其良好,垂眸看看如今正乖巧地裹着被子仰頭看向自己的袁宵,擡起手揉了揉袁宵的腦袋,嘴巴開開合合好一陣,試探性提議道,“你現在染了風寒,如今外面又下了雨,你躺在這木板床上會更冷,不如和我一起去火炕睡吧,那火炕很大足夠咱倆睡的。”
回答祝炎的是一片安靜,祝炎站了許久仍然沒有得到袁宵的回應,他有些尴尬地撓撓頭,心想明目張膽地讓人家跟自己在一個炕上睡,那不就是耍流氓嘛,雖然他和袁宵兩個人已經互通心意,但是他倆到現在僅是拉過小手而已,這麽直接說,人家肯定不會同意啊。
一陣豐富的內心活動過後,祝炎笑了一聲,用來掩蓋自己此刻的尴尬,“沒事,我就說說,你若是不願意,那就還在這木板床上睡,我把我多餘的被子給你拿過來,你能暖和一些。”
祝炎說完話便轉身準備離開,那頭袁宵快速起身,披着棉被夾着枕頭以着一個極快的速度沖向了火炕,在祝炎不解的注視下,跳上炕放好枕頭躺下閉着眼睛準備睡覺,這動作一氣呵成。
直接把祝炎看呆了,祝炎站在地上對着袁宵那黑乎乎的小腦瓜笑了笑,随後溫聲詢問,“那我把燈吹了?”
“嗯!”袁宵躺在火炕上翻了個身,下巴枕着交疊的手臂,趴在火炕上看着祝炎的一舉一動,甜甜地笑了一聲,在祝炎也躺下後,又翻了個身,平躺在火炕上,眼神閃爍,“阿炎,你說明天會下雨嗎?”
“應該不會吧。”祝炎蓋好被子,原本平靜的心,因突然與袁宵睡在一個炕上,開始不受控制地翻騰起來。
另一邊,袁宵正抿着嘴巴偷笑着,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堵了好幾天的心,在自己成功上炕後,終于不堵了。
可想着想着那剛剛敞亮的心又更堵了,這一次他能上炕主要是因為自己染了風寒,可風寒總有好的時候,等他痊愈他還有什麽理由繼續賴着?難道要一直染風寒,才能完成自己的生娃大業?
祝炎和袁宵兩人同炕異夢,他在袁宵想主意的時候,他也開始盤算起自己的打算,自從袁宵和自己躺在一起,他的心就開始不停地跳,同時他也發現那個單純拉拉手的階段已經無法滿足他了,他想更進一步,他在袁宵未來得及說話的時候,往袁宵身邊靠了靠,鼓起勇氣說道,“袁宵,你看這以後到了秋天,天也越來越冷了,你不如就在這炕上睡吧,那木床以後就別睡了,涼,耽誤你長大個兒。”
“嗯?”袁宵驚訝地從炕上彈坐起來,不敢置信地又小聲說了句,“阿炎,你剛剛說啥?”
“我說你跟我一起睡炕上,當然你若是不……”
“我願意……”袁宵搶過祝炎的話,笑得眼如彎月,“我說我願意。”
聽着袁宵的回答,祝炎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拍拍自己身側,催促袁宵,“你願意就成,我怕你不習慣,那咱倆現在就睡吧。”
“嗯。”袁宵很聽話地又躺了下來,眼睛亮晶晶的四處瞧着,發現祝炎睡了後,咧着嘴巴笑出了聲,并打算明天一早就把窗戶下的木板床藏起來,或者直接毀掉,以後他只睡火炕,祝炎也只能是他的男人。
**
第二天一早,天仍在下着雨,吃過早飯,祝炎看袁宵那張小臉越發慘白,他便主張讓袁宵跟着自己去送豆腐,順便帶着他去看大夫。
因外面還在下雨,豆花是賣不成了,所以祝老太太留在了家裏帶着白珍和春丫織布。
祝炎把豆腐送到美味軒之後,就帶着袁宵去了醫館,好在袁宵得的只是小風寒,在大夫開好了藥後,祝炎這才放心的帶着袁宵離開了醫館。
這剛從醫館出來,袁宵立刻像活了過來似的對着祝炎抱怨,“阿炎,我都說了我這是小毛病,你還帶我來看病,其實喝點兒姜湯就沒事了,你非要花冤枉錢。”
“怎麽成冤枉錢了?你是我夫郎,我必須讓你好好的。”祝炎察覺袁宵不出聲了,便側過頭來,看着臉頰微紅的袁宵,伸出手很自然地摸着袁宵的額頭,見袁宵無恙,這才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發熱了,你又想啥了,臉咋那麽紅?”
“……”
下雨天在集市上擺攤的人少之又少,祝炎本想給袁宵買花生酥吃,可是賣花生酥的老頭兒沒擺攤,祝炎想了想便帶着袁宵去了糕點鋪子。
這一次,祝炎帶着袁宵去的糕點鋪子是鎮上最大的羅記糕點鋪,剛進去就聞到一陣獨屬于糕點的甜香味,店鋪名聲大人流也大。
“看看有沒有想吃的?”祝炎與袁宵十指相扣,拉着袁宵一起上前挑選糕點。
袁宵瞧着面前各式各樣的糕點咽了口口水,把祝炎拉到自己身邊,踮起腳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在祝炎耳邊小聲嘟囔着,“阿炎,這糕點鋪子店大東西也貴,就別亂花錢了啊。”
“小孩子吃苦藥的時候,應該在旁邊備着點好吃的,免得他嫌苦再哭鼻子。”祝炎側過頭對袁宵報以寵溺一笑,便不再說話了。
倒是袁宵險些又紅了臉,他嘟着嘴巴逡了一眼祝炎,咕哝着,“我又不是小孩子。”
“行行行,你不是。”祝炎忍着笑意,學着袁宵先前的動作,彎下身子,用手堵着嘴巴,小聲道,“你不是小孩子,是我夫郎,我不對你好難道要對別人好?”
袁宵聽了,不再執拗,開始乖乖滴跟在祝炎身後選糕點,在他看見糯米涼糕的時候,拉住祝炎的手,努努嘴巴,“我要吃這個,糯米軟軟的,豆沙甜甜的可好吃了。”
“成,咱們就要這個。”祝炎見袁宵喜歡,直接要了兩份,又買了一份核桃雲片糕,這才與袁宵一同離開。
離開了糕點鋪,雨停了下來,祝炎打算帶着袁宵回家,正好發現一個剛擺好攤位的人,那人身着蓑衣,雖然雨停了卻還沒來得及脫下來,僅是在一旁來來回回地擺放東西。
“阿炎?”袁宵見祝炎看得入神,便在祝炎回頭看自己的時候,提議道,“不如咱倆去看看他賣的什麽吧,反正現在天色還早。”
“嗯。”說畢祝炎就帶着袁宵走上前一探究竟。
身着蓑衣的中年男子,剛剛擺好自己這一次要賣的東西,他見有人來,便熱情地做着介紹,“這是蝦米,這是魚幹,等這個是河蟹。”
祝炎自然知道眼前的東西是什麽,他看着那一簸箕的蝦米心下一動,若是用蝦米給豆花提鮮也許會更好,他對着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便指着面前的蝦米道,“這蝦米怎麽賣?”
“五文錢一斤。”
“五文錢,有點貴啊,便宜一點吧。”這句話是袁宵說的,在他看來他家阿炎賺錢不容易,不能讓面前的商販欺負了去,他對着中年男子坦然一笑,“老大哥,我們倆也是鄉下人,說些難聽的,你這東西我倆去河裏轉悠一天也能得着,就是沒有那時間罷了。”
“就是的,老大哥你便宜一些我倆多買一點,我看東邊又有了黑雲彩,怕是要下雨,你這一次不賣出點東西,怕是今天就賣不出去了。”祝炎趁機又補了好幾句,他見那中年男子面色松動,又補充道,“誰都不願意白出這一趟,你說是不是?”
中年男子被祝炎和袁宵這一對兒磨人夫夫,折磨得苦笑了一聲,随後嘆了口氣,“那就三文錢一斤。”
“五文錢兩斤吧,我們吃好了還上你這買。”祝炎說起話來一片真誠,而且在其他人過來看熱鬧的時候,還幫中年男子招攬生意,“這魚幹和蝦米的成色真不錯,大家想買就快些買,一會兒下雨了這位老大哥就不賣了。”
有了祝炎在旁邊打廣告,很多人都圍上來一探究竟,中年男子一看祝炎是真的有一套,便痛快地給祝炎稱了兩斤蝦米,在祝炎離開的時候,不忘對祝炎說,“吃好再來,我經常來這賣東西。”
“好嘞!”祝炎痛快地答應了中年男子,帶着東西和袁宵一起離開了。
在祝炎離開之際,人群中出現一個年輕人,對着中年男子朗聲說道,“老板,你的東西每樣都給我來兩斤。”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夥伴z要好好的,蒙山之上給咱投喂的營養液,還有小夥伴大漢啊你乖乖的給咱投的手榴彈,真心感謝啊,現在正在努力攢存稿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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