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謝衣話尚未說完,溫行就像是反應了過來,連忙松開了緊抓着謝衣的手。
“抱歉殿下,臣一時失控,得罪了。”
言語間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看來确實是一時失控。
謝衣小小地松了一口氣,面上擔憂不減,問:“阿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溫行曲起食指輕輕按揉了一下突突直疼的太陽穴,疲憊地說:“無甚大事。只是方才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也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巫術。”謝衣一手輕輕覆上溫行的額頭,頗有安撫的意味,“雲烏族特有的巫術,那封信便是一個載體。”
感覺到額間的溫度,溫行忽然愣住,緊接着輕輕側頭看向那張被撕毀的信紙,借此躲過謝衣的觸碰。
“雲烏族……”
又是雲烏族。
溫行閉了閉眼,一股不安萦繞在他心間,揮之不去。
懸在半空的手沒了支撐,謝衣也不執着,施施然收回手以後說:“孤已命安去喚太醫了,你可要回床上歇會兒?”
為掩蓋身份,溫行對外便稱唐安為“安”。
經歷了這麽一遭,溫行雖确實覺得疲憊,但一時半會可還不敢躺下休息,輕輕搖頭拒絕了謝衣的提議。
“殿下可否同微臣說一說,這巫術的事情?”
謝衣看得出溫行是想轉移注意力,正巧他本也沒打算這麽快離開,索性就坐在了溫行對面,将他所知道的說予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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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行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個所謂的“巫術”,再看向那聽謝衣所言只是載體之一的信紙,眸底染上一抹忌憚。
這個東西實在太折磨人了,可是雲烏族那邊說不定還有許多份——這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
不管是那清陽公主還是這莫名其妙的信,溫行都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沖着他的什麽來。
難不成還真是為了報複他父親,所以挑他這個軟柿子下手?
思來想去,溫行也只得到了這麽一個結果。
也罷,左右日後小心一點終歸沒錯。
溫行輕嘆一聲不再去想此事,等着太醫過來。
不過那巫術畢竟只是磨人神智,太醫來了也沒能檢查出什麽,只是開了幾副安神的方子。
溫行也料到了這個結果,淺笑着道了謝,謝完就把那藥方抛到腦後去了。
最後還是謝衣哄着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吩咐唐安去備藥。
這之後除了謝連被謝衣逮過來給溫行道了個歉以外,這件事情仿佛就這麽過去了,一時間又相安無事了一陣子。
只是這相安無事也沒能維持多久。
約摸那之後七日,謝衣忽然給溫行帶來了一個打擊性的消息。
“啪——”
“你說什麽……斐清入獄了?!”
清脆的碎聲割裂原本的平靜,溫行整個人都錯愕地愣在了原地。
這斐清好好地做着他的巡邏侍衛,怎麽就給做到牢裏去了?!
謝衣像是也不太相信,皺着眉說:“朝中有人參他貪污受賄,而且人贓并獲。”
貪污受賄,人贓并獲……
這也正是溫行前世入獄的緣由。
不單只是溫行,謝衣也在聽聞這件事情的同時第一時間想起了前世溫行所經歷的那一遭。
“如今斐清已經下獄,父皇正打算徹查,約摸這幾日就會有個章程。”謝衣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告知給了溫行。
只要還查,就還有希望。
斐清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哪怕是有人按着他的腦袋要他收下賄賂,他顧及都不會願意。
溫行穩住擔憂的心,問謝衣:“斐清現在被關在了哪裏?”
“你想去找他?”謝衣微微揚起一邊眉毛,不見多少詫異。
溫行點點頭,回答:“微臣想去問一下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旁人那兒得來的終歸是些不知真假的消息,倒不如趁着如今還能探監去問問斐清本人。
謝衣自然也知道溫行的這一想法,只是回憶起溫行對于牢獄的态度,果斷地說:“知道。孤和你一同去。”
“不勞……”溫行下意識就要拒絕,只可惜話剛開口又被謝衣給打斷了。
“沒有什麽勞不勞的。”謝衣不容置疑地說着,“地牢那個鬼地方孤還是跟着去比較放心。再者,以你的身份要進去肯定不若與孤一起進去方便吧?”
謝衣所言在理,為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溫行思考了一陣還是沒有再次拒絕,即刻和他一同趕往了地牢。
天牢是專門關押皇親國戚與朝廷重臣的,那麽這與之相對的地牢關押的便是朝中其他官員。
許是因着地牢築于地下,其內部較之天牢更為陰暗。
“太子殿下。”負責看守的人員行了個禮便放他們進去了。
謝衣輕颔首,領着溫行走了進去。
溫行回頭望了眼那個站得筆直的守衛,面露疑惑。
“怎麽了?”謝衣留意到身後的溫行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以為是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言語間摻雜着擔憂。
被謝衣的一句疑問喚回了神思,溫行搖搖頭,說:“無事。臣只是在好奇守衛緣何如此輕易就讓我們進來了。”
照理說就算是太子探監也必然要被問清楚來意,這守衛什麽居然都不問就這樣放他們進來了?
謝衣聞言輕笑道:“孤早就料到你會過來,派福祿同父皇和這守衛說過了。”
說着他還從袖中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溫行。
“斐清牢房的。”
溫行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抿唇片刻還是接過了鑰匙,垂眸輕聲道:“微臣謝過殿下。”
哪怕是前世,謝衣似乎都沒有這麽貼心過。
溫行輕吐出一口濁氣,抛開這些煩雜的私事,随着謝衣走到了斐清所處的牢房內。
陰暗濕冷的牢房中,斐清獨自抱膝坐在一個小角落,擡頭仰望着唯一的一個小窗口。
溫行心下湧起一陣酸澀,連忙打開了牢房走進去。
“我說過了,我不會配合……”
斐清冷笑着扭頭,卻在看見溫行的那一瞬間呆滞在了原地,說到一半的話語也驀地卡在了喉間。
“……溫行?”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溫行看着他淩亂狼狽的模樣皺了眉頭,蹲在他面前與他平視,低問:“怎麽好端端的把自己搞到地牢裏來了?”
斐清目光微閃,側過頭去含糊地說:“沒什麽,就是貪污受賄外兼意圖謀害皇室被抓了。”
但凡斐清目光躲閃,必定是有什麽事情想要隐瞞。
溫行心中疑慮更甚,一把掰過他的腦袋,強迫斐清直視他,問:“到底怎麽回事?我可不信你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
“反正就是被人針對了。”斐清憋了半天只蹦出這幾個字,而後一把揮開溫行的手起身走開幾步,“這件事情你不要攙和了,免得牽連到你。”
“我怎麽可能不摻和?”溫行像是被他氣到了,跟着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腕。
“我不摻和難道還要眼睜睜看着你被人誣告至死?!你當我溫行是什麽人了,為了明哲保身甚至可以棄好友于不顧麽?你若是還認我這個朋友,就告訴我具體情況!”
溫行罕見地對斐清冷了臉色,一對褐色的眸子倒映着斐清避無可避的身影。
“你的案件今早朝會上就有人推給了孤,你若肯說,或許孤還能還你清白。”
本來在門口旁觀的謝衣看不下去了,緩步走入牢房內,不着痕跡地擋在了溫行和斐清之間,狀似無意拉回溫行拽着斐清的手。
斐清這才發覺謝衣也來了,忙不疊回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謝衣沒讓他起身,居高臨下地說:“孤乃本朝太子,必定不會讓臣民蒙冤而去,你有何隐情不妨一說。”
一旁的溫行聽到這話,瞥了他一眼,沒有表态,轉而繼續對斐清說:“你也不要說什麽牽扯不牽扯的話了。我知你是為我好,但假若此刻锒铛入獄的是我,我卻死活不肯告訴你實情,你是什麽心情?”
斐清擡頭看了眼謝衣和溫行,終于還是輕嘆一聲,在謝衣的準許下站起身來将一切和盤托出。
大致經過就是大理石少卿之一企圖用一件皇上禦賜的羊脂玉佩賄賂斐清,要他透露皇宮的巡防圖被斐清拒絕了。然而次日就有人在朝廷上揭露此事,并且真的在斐清房中搜出那塊羊脂玉佩。
要知道,皇宮的巡防圖說是機密也不為過。除卻巡邏隊及其負責機構以外,只有安隆帝那兒還有一份,就連身為太子的謝衣都沒能得到。
溫行越聽就越心寒。
除卻貪污由頭不一樣之外,其他的都和他前世遭遇的事情一模一樣——甚至于行賄的大理寺少卿也是同一個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
斐清說完以後頓了頓,忌憚似的望了眼門口,确定無人後壓低了聲音說出後言。
“這幾日總是有一個人以此事要挾我,要我把溫行你引到某個地方去。”
溫行和謝衣對視了一眼,雙雙怔住。
怎麽還真的就給扯到溫行身上去了?
不過這也算得上是一個突破口,溫行也顧不得那麽多,連忙問:“他要你引我去何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勘溫小可愛的地雷~
——
要是有榜的話明晚開始随榜日更,無榜的話繼續隔日更~
順便,有沒有小可愛願意吱一聲給評論區添點人氣呀QAQ
(某洛汐抱住冷冰冰的評論區瑟瑟發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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