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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行沖謝衣使了眼色,示意他表個态。
謝卿日後的處境謝衣自然也是考慮到了,他半蹲下身,對上謝卿已經冷靜下來的視線,柔聲道:“你現在還小,不能獨立生活,到時候孤會向父皇申請讓你去皇後那兒。不過在皇後身子恢複過來前,你就暫時住在東宮。你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嗎?”
皇後本就喜愛小孩,之前她到東宮來時碰巧見過幾次謝卿,對這玉雪可愛的孩子頗有好感。而且皇後膝下統共只有一女一兒,還在世的謝衣也都長大成人了,将謝卿放到皇後那兒去似乎也确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謝卿斂去了負面情緒,十分期待般地眨眨眼,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
謝衣輕拍一下謝卿的腦袋,猶豫片刻補充道:“至于今日之事,你……盡早忘了吧。”
謝卿乖巧地點點頭,道:“我會的,太子哥哥不用擔心我啦。”
謝卿身後,溫行暗自嘆了口氣,道:“這天寒地凍的,先回去吧,免得凍壞了身子,順便也給六殿下處理處理臉上的傷。”
謝衣點頭同意了溫行的話,起身同謝卿一起回了東宮。
期間謝卿只在走出院子的時候回頭看了眼,接下來的路途上也再沒出過聲。
溫行和謝衣也不好多說什麽,靜默着回到了東宮。
謝衣吩咐福祿給謝卿騰出了個房間,又讓溫行帶着他上藥,暫且就讓他這麽安頓了下來。
後來安隆帝得知此事,當即叫人将梅妃的院子裏裏外外搜查個遍,最終在那個所謂“禁地”搜查出數本有關雲烏族毒術的書籍。
根據其中記載,皇後宮內驗明有毒性的香料實際上單獨使用是安全的,只是若同時混雜進梅香,短期會致人體虛昏迷,長期則會精神失常甚至于暴病而亡。
最終,梅妃被以毒害皇後、刺殺太子、欺辱皇子及勾結外族人等多項罪名處死,賜毒酒一杯。
念在其幼子尚且年幼,暫住東宮,待皇後身體恢複後再交由皇後撫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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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案子雖然就這麽結束了,但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一點——青蘭宮內外都無梅樹,那香料中也并沒有混雜梅花,那麽這梅香究竟從何而來?
一時間猜測紛起,只是因着這畢竟是安隆帝自家的事,沒過多久也漸漸平息了。
可是溫行卻平息不下去。
別人不知道可他卻清楚得很,那梅香正是他的母親借他名義送到皇後身邊的。
他想不通,母親這麽做的意圖究竟是什麽?
若正如梅妃所說他害死了自己的兩位舅父,那麽上一次的藥材一事可暫且認定為他母親是想毒害他,只不過期間出現了意外。
那麽這香囊之事又算什麽呢?
他的母親緣何要針對皇後?
就算是母親想借着香囊陷害于他,可是只要他說出香囊的來歷,那她豈不是引火***?
一切都太過撲朔迷離,溫行又不好親自去質問以免打草驚蛇,只得暗自将這件事情爛在自己的肚子裏。
這之後的幾日,為了安撫謝卿的心情,謝衣下令東宮內所有人都不得讨論有關梅妃一事。
而謝卿也總是表現得和平時一般無二,就好像梅妃的事情完全不存在。
但終究只是好像。
因着近期事情太多,溫行想打算趁着夜間清淨在東宮內逛一圈,吹吹冷風也好清醒清醒頭腦。
只不過這一吹,卻把謝卿房內隐隐約約的抽泣聲吹到了他耳邊。
謝卿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兒,突遇此等變故就算是在人前不願表露出來,到了獨處時還是會忍不住。
溫行站在他的房門前久久不曾挪動腳步,最後幽幽低嘆一聲回了自己的房間。
次日,在溫行的提議下,謝衣決定帶上謝卿出宮去逛逛,美其名曰擴充他對宮外的認識。
未免不必要的麻煩,謝衣和謝卿都換上了尋常百姓的服飾,假裝只是一對普通世家的兄弟。
溫行本想扮作他們的侍從,卻在謝衣的強烈要求下改為假扮謝衣的好友。
正月二十,章安城內已褪去新年的熱鬧紅火重歸平靜。微微的寒意浸在空氣中,只覺神清氣爽。
大街小巷的人回味着新年的餘韻,各自在平常的軌道中開啓了嶄新的一年。
自打梅娘的鋪子搬走以後,那裏就被另一個人買下做成了酒樓客棧,因其菜色滋味絕佳,幾乎一夜之間聞名整個章安城。
在此之前溫行未曾來得及到此地品嘗所謂“絕佳”的味道,正好趁此機會體會一下。
目前還未到午時,這一夢酒樓大堂內就已經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三位客官是要雅間還是大堂?”
見到溫行三人,店內的小二連忙上前打招呼。
溫行看了眼眸子裏寫滿好奇的謝卿,笑着對謝衣說:“看小卿似乎覺得很新奇,不若就大堂吧?”
“依你。”謝衣笑得溫柔,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溫行始終牽着謝卿的手。
謝卿可沒留意到謝衣的小眼神,聞言笑彎了眼,歡愉道:“謝謝兄長,兄長果然最好啦!”
謝衣輕笑着掐了一下謝卿白嫩細滑的臉蛋,道:“謝我作甚?要謝也是謝你的客夢哥哥。”
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謝衣刻意加重了語氣。
本來是打算讓謝卿把對他的稱呼從“太子哥哥”改為“兄長”就可以了,誰知他還執意提出要喊溫行為“客夢哥哥”。
正巧溫行正對謝卿懷着憐憫,竟是幹脆就同意了,天知道當時謝衣有多嫉妒自己的小皇弟。
溫行聽出了謝衣語氣的不對勁,但并不清楚原因,沒有理會他,溫和地對小二說:“勞煩你了。”
小二連連擺手,道了好幾句“不勞煩”,同時引着他們到大堂的空位子上去。
慕名前來亦或是回頭再來一夢酒樓的人絡繹不絕,小二領他們到桌上後,遞了張菜譜告聲歉意,就匆匆忙忙又去接待下一位客官。
三人就着菜單随意點上幾樣招牌菜,又在小二的聲聲歉意下耐心等待上菜。
大堂內人群衆多,自然也免不了會有一些議論朝政的“有識之士”。
“诶你們聽說過那個叫溫行的麽?”
“怎麽可能沒聽過!當朝太子曾經的伴讀,如今還是個閑散的中大夫,不用幹活都能領俸祿,啧啧。”
乍然聽到旁人對自己的評價,溫行輕挑眉,面色不改。
他們也确實沒說錯。
謝衣看起來就沒他那麽好脾氣,眉頭一皺。
溫行安撫性地沖他笑笑,繼續光明正大偷聽下去。
只是旁桌的人越聊,風向就越不對。
“你還記得前陣子皇後出事麽?”
“記得,據說直到現在都沒人能猜出那梅香是怎麽混進的青蘭宮。”
“嗨,那你就了解得不夠多了,我先前聽人說啊,那梅香就是溫行弄進去的!”
溫行原本慢悠悠喝茶的動作猛地一滞。
“真的假的?”
鄰桌的一人壓低了聲音。
雖然并無實權,溫行也算得上是一個官員,公然議論還是小心為妙。
只是另一人似乎不這麽想,輕蔑一笑,道:“還能有假?之前皇後壽宴他曾送了一個香囊給皇後,香囊上還繡着梅花呢,肯定是帶着梅香。”
“可是沒道理啊,他這麽做的企圖是什麽?”
“呵,誰知道呢。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他入獄的事情?開始鬧得轟轟烈烈的,最後從溫府裏推了個下人出來就草草結了案,誰知道裏面有沒有內情?”
“之前他父親駐守過南邊邊境,前陣子他兄長也申請去了南方駐守,指不定他們家也會什麽雲烏蠱術,給太子下了蠱!不然那太子怎麽會這麽幫他?”
罪名越扣越大,溫行右手緊握。茶杯的冰涼穿透指尖的血肉,蔓延至渾身上下。
後邊的事情很離譜,可是前面關于香囊的事情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梅香一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包括謝衣,這區區老百姓是從何處得知的?
“他們怎麽能這麽說!”
聽到這些話語,謝卿憤憤不平,鼓着臉頰生氣地說:“我要去和他們理論!客夢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一旁的謝衣更是陰沉着臉,修長白皙的手壓在桌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溫行抿唇,輕飄飄地攔下了謝卿。
“不必去了,除卻下蠱一事他們說的并沒什麽不對。”
謝衣擡眸,一對黑眸中看不出神情。
“那梅香确實是香囊裏的。”溫行淡淡地補充下去,“那香囊也确實是以我的名義送的。”
謝卿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道:“你說是以你的名義,那麽事實上就不是你自己本來決定送的咯?”
聞言,溫行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一絲自嘲,道:“是我母親要我以我的名義送的。”
謝卿并不知道關于溫行母親的事情,倏地一愣。
“這件事情,你可沒有和我說過。”
謝衣不鹹不淡地開口,不知是責怪還是旁的什麽。
“嗯,我本想将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所以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溫行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放開了溫涼的瓷杯。
謝衣眉頭皺得更緊了。
顯然他也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一桌三人陷入沉默,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鄰桌的讨論,也打破了他們混雜的思緒。
“我說,其實不盡然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小可愛願意猜一猜是誰呀~
以前出現過的人物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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