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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梅胖臉皺成一團,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你說的是沈師?”

沈晚照臉皮子一抽:“她不行。”

韓梅梅奇道:“她不是你堂姐嗎?怎麽不能幫你照管照管?”

沈晚照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她倒是喜歡養小動物,但是養什麽死什麽,小時候養個烏龜都被她當成石頭錯手扔出去砸人了,到現在都沒找着,她哪裏是養動物的料兒?”

她又翻箱倒櫃地找出來一個包裹,把小白貓包在懷裏:“我出去找一個朋友,托他幫忙養着,你可別聲張啊。”

韓梅梅交叉手指做了個貼封條的動作,她小心把白貓包在懷裏,左顧右盼地除了學舍的院子。

也是她運氣好,大中午的路上人本就不多,偶爾有錦衣衛路過,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她一路提心吊膽地來了師長住的院子,做賊似的輕輕拍着‘尚昭’的大門,沒拍多久他就過來開門了:“你……”他低頭看着她手裏的包裹:“這是什麽?”

沈晚照知道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院裏,見着先松了口氣,随後又猶豫起來,養寵物對于有責任心的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小事兒,他萬一不願意養怎麽辦。

她遲疑着開口:“尚兄……你喜歡貓嗎?”

白貓也适時地探出頭來,輕輕地‘喵’了一聲。

溫重光臉上的詫異轉瞬即逝,恍惚中有種提前帶孩子的錯覺,默了片刻才緩聲道:“你來是為了這個?”

他關上了院門,一撩袍袂坐在石桌上,郁郁然輕嘆:“你每回都是有事兒才想起我啊。”

沈晚照連忙擺手:“沒沒沒,沒事兒的時候我也挺惦記你的。”

他側頭而笑,手指仿若無意擦過她的指尖:“惦記?有多惦記?”

沈晚照身子一震,觸電的感覺從指尖一直通了過去,皺起眉轉頭看他,他卻偏頭看着牆外伸進來的薔薇,在斑駁的日影下風采照人,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她又開始懷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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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幹咳了一聲:“額……你猜?”

又轉移了話題,指着一樹已經長進來的花:“你這兒花開得好,不像我們學舍那邊,養什麽死什麽,估計是風水不好,想問個花香都聞不見,你這裏的花染的整個院子都香了。”

他凝視她一會兒,忽然湊近了幾分,伸手從她肩上撫過,幾片落花簌簌而下,指尖穿過她鬓邊的碎發,又放到鼻端輕輕嗅聞:“确實很香。”

他手指下落,撫着自己淡色的唇角,像是要把香氣吃進嘴裏似的,他手指玉白,指節分明,唇角不笑時也彎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做這樣的動作暧昧無限,叫人浮想聯翩。

沈晚照想到這手指也碰過自己的唇,臉上難得露出不自在的神色,耳朵微微泛紅。

他含笑:“我知道你有多惦念我了。”

小白貓被忽略的心有不甘,伸出肉嘟嘟的爪子拍了她一下,她耳朵抖了抖:“言歸正傳,你想養寵物嗎?”

溫重光問道:“我要是不願意呢?”

沈晚照啊了聲,為難道:“那我就把她交給外頭的媳婦子照管吧,每天給點工錢,就是不知道她們照管的周到不周到。”

溫重光向她伸手:“給我吧。”

沈晚照把傷藥一并遞過去,發揮貓奴本色,絮絮叨叨地叮囑:“記得按時給它換藥,不要給它吃人吃的東西,給它吃也行,但是不能放調味料,什麽油鹽醬醋一概不行,這麽小給它喂點軟軟的滿頭和鮮奶吧,我明天去外面買點羊乳給你送過來。”

溫重光:“……”他原來還不知道,沈晚照居然有這麽賢妻良母的一面。

沈晚照意猶未盡地說完,才想起來把小白貓翻過來看了看:“這是男孩還是女孩啊?”又自言自語道:“唔……是個母的,得看緊了啊。”

溫重光:“……”

他默了會兒才轉了話頭:“你要給它取個名字嗎?”

沈晚照道:“就叫哈哈吧。”

溫重光:“……”

沈晚照見他又不說話了,遲疑着道:“要不就呵呵,嘻嘻?你覺着怎麽樣?”

溫重光:“……還是哈哈吧。”

沈晚照點了點頭,把貓交給他,誠懇道:“真是麻煩你了,學舍不準養動物,要不是你肯收留它,我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他垂眼看着那白貓,卻沒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帶,人踉跄着跌進他懷裏,他手搭在她的肩頭,嘴上卻詫異道:“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不小心?”

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白嫩的頸子上起了細密的汗珠,嘴上不說,心裏卻适意極了。

沈晚照:“……”

別以為裝傻她就不知道是誰幹的了!

他取出把折扇幫她扇了扇,湊近了仔細端詳着她的臉:“怎麽突然臉這麽紅,是熱的嗎?”

沈晚照在心裏默念了三遍都怪我太美都怪我太美都怪我太美,這才平了氣兒,不着痕跡地從他懷裏退出去:“你幫我這麽多,我也沒什麽好報答你的,不如就請你吃飯吧?”

溫重光含笑,将折扇在掌心輕輕合攏,自有股風流疏懶:“你要請我吃什麽?”

沈晚照慢吞吞地道:“主要看校門口賣什麽了?”

她轉身帶着他往外走,路上偶有錦衣衛想要行禮,他一擺手就止了,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校門口,沈晚照先用絹子把桌椅擦了又擦,這才慢慢地坐下,又比了個手勢請他坐。

“本來我也不愛吃這些,但請你到食間吃沒誠意,遠的又走不了,只好委屈你了。”說完擺出一副高貴冷豔的樣子,表示自己對路邊攤的不屑。

其實她對路邊攤是真愛,但有人在旁邊,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

旁邊的店主沒聽見她說話,把肩膀上搭的毛巾一甩:“喲,沈千金又來了,這回是再來兩籠蟹黃包子啊,還是來份兒炸串,要不就吃碗兒螃蟹小馄饨或者米粉?”

沈晚照:“……”

想給他一個竄天猴送他上天!

溫重光用茶盞擋住自己的嘴角,眼裏露出清淺的笑意,緩聲道:“随便吧,你想吃什麽?”

沈晚照見他沒直接拆穿,心裏先松了口氣,轉頭有氣無力地道:“兩碗綠豆湯,兩份蟹黃蒸餃,兩串炸豆幹,再來幾碟小菜。”

扭頭問溫重光:“你有什麽忌口嗎?不行我就讓他換了。”

他搖了搖頭,她擡手讓店主準備吃食了。

他剛才沒選好,坐的地方正對着日頭,于是站起身,旋身換到她旁邊,兩人只要一擡手就能挨着,喝茶的時候難免有個擦碰的。

沈晚照見他喝茶的時候一截袖子滑了下去,手腕子上戴了一串佛珠,玉佛頭下還墜了精致流蘇,不像是他能買得起的好物件,而且怎麽瞧都有些女氣,她一挑眉:“你也信佛?”

他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眼神郁然:“是我娘留下的遺物。”

沈晚照張了張嘴:“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笑,風情盡顯:“沒什麽,我父母都是在我小時候去世的,我都快忘了他們長什麽樣兒了,也就留下一兩件兒遺物,算是念想。”

她手指搭在他胳膊上,忍不住問道:“那你……你小時候是誰撫養的?”

他垂眼看着那只白嫩的纖手,柔白滑膩,連一點繭子都找不着,一看就是沒嘗過人間苦楚,在家裏被千嬌萬寵的嬌客。

他笑了笑,眼裏沒甚波瀾:“是我養父。”

沈晚照遲疑道:“你養父家境不好嗎?不然為甚不送你去考科舉,反而任由你當個看門的混日子呢?”

溫重光有些想笑,撫了撫茶盞:“養父是官宦人家,共有四子。”

這話好似什麽都沒說,但其實把問題都回答了,家裏有四子肯定是先顧着親兒子,官宦人家肯定不缺錢,所以就是不想給他費那個心。

他揚唇一笑:“我小時候讀書,都是在外頭偷聽他請來的先生的。”

沈晚照頭一次遇到這種真白蓮花,身世凄苦,容貌出衆,處處被人迫害,遇到苦逼的事兒從來不說,默默地等着他的真命天……女。

她從腦補中回過神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是有天分的,以後肯定有出息,別難過了。”

說完眼珠子轉了轉,想要琢磨個法子幫幫他,不能就這麽看他蹉跎下去。

他伸手覆住了她的手,勾唇一笑:“我不難過,我現在吃喝不愁,唯一遺憾的就是身側無賢妻相伴……”

沈晚照:“……”

他見沈晚照不住地翻白眼,忽又低垂了眉眼,語氣無奈:“不過我這般無家無業的,誰又能瞧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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