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林璟的外套，許予洗幹淨歸還，早上來奶茶店，林璟不在，聽何飛說，他出去忙了。

“麻煩你幫我把衣服還給他。”

衣服遞給何飛，許予對何飛道了謝，正要走，何飛叫住她：“許予姐。”

擡起頭，許予見何飛扭扭捏捏，他一手抻着自己的衣擺，一手撓着腦袋，欲言又止。

“怎麽了？”她問：“有話直說。”

“是，是這樣的，許予姐，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方便嗎？”

……

林璟忙完回奶茶店時，就見到何飛在門口揮舞着手臂熱情洋溢的歡送許予。

“姐，慢走～”

許予手上拎着奶茶，回眸一笑，也沖何飛輕輕擺手。

沃日？什麽情況？

“早！”他故意擡高音量，吸引許予的注意。

手放進口袋裏，許予一如往常那樣，稀疏平常的回他：“早。”

眼巴巴的看着她從自己身邊不痛不癢的走過去，林璟瞧着她的背影，覺的不對勁兒。

人走遠了，他幾步邁進奶茶店，勾住收拾東西的何飛脖頸，質問道：“怎麽回事，你們說什麽了？”

往常早就如實招來的何飛，脖子一梗，腰板挺的倍兒直：“這是我的隐私。”

“隐私，你小子跟我還有隐私？”手掐着何飛的後脖頸，林璟按着他問：“快說，幹嘛了？”

“我警告你，你再這樣，我就告訴我姐了！”他不服，硬氣的很。

“你姐？”音調提高，林璟松開何飛：“什麽時候成你姐了？”

“剛才，”揉着脖子，何飛從吧臺裏出來，拿着抹布擦桌子，眼睛瞄着林璟，底氣不大足：“以後我跟我姐就是一條心了，你，你別亂來啊。”

“嗨呀！”手搭在吧臺上，林璟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打量何飛：“你小子腰杆子硬實了，有了姐，哥都不叫了。”

擦着桌子，何飛眼睛提溜的轉，琢磨幾秒鐘，想明白了。

“嘿嘿，”讨好的湊到林璟身邊，何飛拿肩膀輕撞他：“叫，以後你是我哥，許予是我姐，多好。”

“好個屁！”這人說變臉就變臉，前一面還和善的笑着，下一秒就黑成一張驢臉，擰着何飛的手臂将他抵在牆上，疼的何飛直吸氣。

林璟兇他：“痛快的，早上跟許予說什麽？不說實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何飛臉貼在冰涼的牆壁上，擰着勁兒回：“我都說了那是我隐私！”

“你特麽洗澡找我給你搓後背的時候怎麽不提隐私呢，這會兒跟我扯這個，皮癢了是不是？”

“反正我不說，這是我跟我姐之間的秘密，我們都說好了，你再兇，再兇我真告訴我姐！”

“嘶……”舌尖抵着口腔內壁，林璟按着何飛好一會兒，瞪着眼珠子愣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小王八蛋！”他罵一句，松開何飛：“不管說了什麽，注意點她的情緒。”

“我知道。”揉着胳膊，何飛瞧他拿自己沒辦法的模樣，心裏爽啊。

從來都是林璟橫行霸道，原來他這頭倔驢也有怕和妥協的時候。

“哥，”賤兮兮的走過去，何飛跟他勾肩搭背的：“要是我管許予叫嫂子，你是不是就開心了，是不是就不這态度了！”

“亂說話！”他脖子一挺，回手給何飛一個腦炮：“這關系人家姑娘的名譽，你別在這兒瞎掰。”

話說的夠正義，眼角眉梢的笑意，也夠明顯。

典型的心口不一。

“你加加油呗，”揉着後腦勺，何飛笑：“将來真有那一天，我也好要個改口費，從姐變成嫂子。”

“滾蛋！”起身，林璟要踹何飛，他腰往前一挺，“诶～”的一聲躲開了。

中午，林璟整理好學生們訂的奶茶，準備送過去，他還沒等行動，何飛突然竄出來。

“哥，我來我來。”小子積極的很。

“你不是不愛去麽？”手推開何飛，林璟拎着奶茶往外走。

“愛去，愛去，勞動最光榮！”跟在他身邊，何飛一直搶他手裏的奶茶。

“滾蛋！”他踹何飛一腳：“揍你啊。”

“我姐讓我去的！”

林璟一愣，頓住腳步；“威脅我？”

“你不信？”何飛搖頭晃腦：“不信你打電話問啊！”

林璟：“……”

得意的從林璟手裏接過奶茶，何飛騎上哈雷，腳一蹬，發動機車轟隆隆的響，噴他一臉尾氣。

林璟氣的直掐腰，這麽久了，他好不容易跟許予的關系近了那麽一丢丢，怎麽何飛一個早上倆人就相談甚歡的架勢？

踢飛腳下的一顆小石子，他在原地打轉，想不明白。

回到奶茶店，何飛那小子遲遲不回來，林璟心裏的燥的慌，就是想不通。

沒忍住，拿出手機要給許予打電話。

號碼翻出來，琢磨半天，他又不知道說什麽，最後發給許予一條幹巴巴的信息。

“忙麽？”

趴在空閑的桌子上，他眼珠盯着手機，一眨不眨。

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

“老板，”門外有人吆喝：“在不在？”

“不在！”他不耐煩的回。

“來杯原味奶茶哎！”

“不在，不賣，缺貨，明天來。”

手背上墊着下巴，他盯着手機，就等許予回信息。

過了一陣兒，手機屏幕亮起。

他寶貝似的立刻拿起來，踩着轉椅的腳踏，轉了半個圈。

“不忙。”

嘿嘿，她回信息了。

很快，又進來一條信息：“新口味的奶茶，我嘗到了，味道很不錯。”

新口味？他沒做新口味啊，剛給許予送的是以前她愛喝的。

細細一琢磨，一定是何飛那小子幹的。

他剛要回一句‘還好’，許予又有信息發過來。

“比上次那杯新口味的好喝一些。”

暴擊！上次的新口味，确實是他做的。

感情自己的手藝，也不如何飛了，這不是好兆頭。

皺了皺鼻子，林璟手敲擊着桌面，心裏不太爽。

何飛回來時，樂呵呵的，摘了安全帽停好車，吹着小曲兒回店裏。

“回來了啊？”林璟坐在空位上，手邊放着酒杯，裏面是他愛喝的威士忌。

“嗯啊。”美滋滋，何飛一坐下，便掏出手機來鼓搗。

“咳，”疊着雙腿，林璟面向着何飛說：“你姐給我發信息了。”

“啊？”他擡頭，快速的看一眼林璟，又立刻低下頭去：“我姐說啥了。”

“說你做的奶茶難喝。”他臉不紅，心不跳。

“啥？”何飛詫異：“不可能啊，我姐當着我面說奶茶不錯，我還故意說是你做的，給你加了好感值。”

林璟：“……”

“我姐咋說的？”何飛拉着凳子湊到他身邊：“怎麽又不好喝了？”

“反正，她說知道是你做的，跟我做的奶茶風格不一樣，怕你多心，才誇你不錯。”

“你騙我的吧？”何飛撓着腦袋：“奶茶還有風格？？”

“有啊，怎麽沒有！”站起身，林璟到吧臺前，沖着何飛招手：“你來，再做一遍，我看你哪做的不對。”

“我從網上短視頻裏學來的，”何飛挪步過來，當着林璟的面做奶茶：“我試了還幾次，覺得味道不錯才給送去的。”

林璟不說話，仔細的看着步驟，琢磨着晚上等許予下班回來，做給她喝。

奶茶做完，何飛遞給林璟。

林璟嘗一口，吧嗒吧嗒嘴，直搖頭。

“哥，咋樣？”

“差點勁兒。”

“差哪？”

“差點天賦。”

何飛：“……哥，我咋聽不懂呢。”

林璟：“聽不懂的就對了！”

時間晚一點，天邊太陽西斜，許予下班往家走，路過奶茶店，看見林璟穿着早上剛還給他的外套，坐在長椅上，他手邊放着一杯奶茶。

她站在他面前，遮住部分陽光：“怎麽在這兒坐着？”

“等你。”拍拍身邊的位置，林璟鼻尖蹭蹭自己立起來的衣領問：“你用的什麽洗衣液，真好聞。”

“洗衣液？”她坐下，包放在手邊：“不清楚，要問幹洗店。”

後面準備了一大堆‘衣服洗的多好’的話咽回去，林璟拎過奶茶遞給她：“嘗嘗。”

她接過來，看一眼：“看着跟中午那杯一樣。”

“嗯，”他應聲：“做了點調整，你嘗嘗哪杯好點。”

插上吸管，許予嘗一口，他目露期待，視線緊緊的鎖着她。

“差不多，”許予回：“差別不大，都可以。”

“你仔細嘗嘗，”他不死心，催促着：“總有個好壞的。”

側過臉，夕陽下，他薄唇輕抿着，黑白分明的眼裏含着期待和一絲緊張感，許予不清楚他為何這樣的神情。

又嘗一口，許予面朝着奶茶店，裏面何飛在忙碌，她回味着，思考的時間長了點。

林璟沒催，一直盯着她看，等一個結果。

倏地，許予笑起來，奶茶放到一邊，餘晖落在她側臉上，薄薄的一層。

“仔細嘗的話，這杯好些。”她勾着頭發在耳後，轉頭看林璟，唇角的笑不掩飾：“這杯更加醇厚，口感更好。”

眼看着他眸中的滿足感攀升，下巴不自覺的微微擡高，長腿往外伸着，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

“是吧，”舌尖輕掃過下唇，他輕晃着身子，靠近許予說：“我也覺得這杯好些。”

許予低下頭淺笑，沒回話。

“對了，”收起笑，林璟彎下腰，壓低了嗓音問她：“早上你跟何飛說什麽了？”

“秘密，”她食指豎在唇間：“我跟何飛的秘密。”

林璟：“……哦。”

他們都有秘密了，啧。

“我跟朋友商量了，”許予站起身，拿過包拎在手上：“半個月後去古董街，時間選在周末，你有空嗎？”

“有啊，”他仰着臉看他，脖頸上打下半片影子：“不過古董街那邊我不熟悉，你得全程看着我。”

鬼使神差的，許予擡起手，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腦袋，像是安撫小狗：“放心，我會看好你。”

林璟僵住，許予也愣了。

微妙的尴尬感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許予收回手，她也說不清剛才為什麽要那樣做。

“那，我先回家了。”她說。

“哦。”林璟維持着剛才的姿勢：“好。”

他目送許予走到拐角處消失不見，一秒都沒錯過。

摸摸自己的頭頂，林璟收回視線，看着自己的腳尖，忍不住笑起來，害羞了。

“二傻子。”奶茶店裏的何飛看的一清二楚，嘴都要撇到耳朵後面去了：“真是活久見。”

“你說什麽？”淩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何飛一縮脖子，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