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半夜， 何飛睡的正香，接到林璟的電話。

“喂，哥， 怎麽了？這個時間打電話，不會是有大事吧。”迷迷糊糊的坐起來， 何飛看一眼身邊的熟睡的駱沁，下床走到窗戶邊， 拉開窗簾看外面的萬家燈火。

“嗯， 緊急任務， 老姜剛給我打電話， 我現在正在往部隊趕，許予那邊，明天你幫我說一聲吧，這會兒她肯定睡了。”

揉揉眼睛， 何飛甩掉惺忪勁兒：“我怎麽沒接到電話？”

“沒叫你， 老姜說這次是五人小隊， 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回頭看一眼床上的駱沁， 她還睡着，何飛壓低了音量問：“哥，我怎麽幫你說，出海打漁怎麽可能你去我不去？總不能我跟駱沁說， 我也要出海， 躲她半個月吧？萬一不小心被撞見了，咱倆都完了。”

再次扭頭看床上的駱沁， 何飛捂着手機講一句：“哥，我真挺喜歡駱沁的，不想跟她分開。”

電話另一頭的林璟良久沒回話。

“哥？你幫我出個主意啊……”

“跟駱沁說實話吧，”林璟那邊起了風聲，應該是下車了：“早晚都要說的，瞞着沒意義，至于許予那邊，等我回來再找她解釋。”

長嘆一口氣，何飛挪着屁股坐在窗臺上：“就直接說我們是特種兵？那駱沁要是不要我了咋辦？”

“涼辦，我到部隊了，挂了。”

“诶，喂，喂？？”電話挂斷，何飛看着退出到主屏幕的手機，他垂下手，望向窗外像星星一樣忽明忽暗的燈光，抓抓頭發，犯愁。

何飛真是後悔，當初就不該扯謊，不因為謊言在一起，就不會因為謊言分開。

現在可倒好，連累的林璟跟着一起扯謊，按照林璟的性子，跟自己喜歡的女人說謊，他心裏一定也不好受。

“哎，煩死了。”嘀咕一句，何飛下了窗臺，正要鑽回被窩，就見駱沁不知何時醒了。

她坐在床上，半遮掩的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看着何飛：“你們，是特種兵？”

————

說好了明天見，這個‘明天’，格外的長。

許予早上上班，路過奶茶店時，沒見到林璟。

駱沁在澆花，月宴的葉子都枯光了，只剩光禿禿的一個球根，也不知生死。

“駱沁，早。”邁進奶茶店，許予跟她招呼，左右看看，也沒見何飛。

他們平時都來的挺早的。

“其他人呢？”許予問：“怎麽就你自己。”

手上的澆水的杯子放下，駱沁張着嘴，撓着後頸，目光四處游離。

“老板和何飛，他們，他們出海了，昨晚半夜，那個，他們那個老板打電話，急忙就給叫走了。”

“半夜？這麽匆忙？”許予琢磨着昨天林璟離開的時間，他應該是沒睡幾個小時就走了。

“是啊，就說是呢，我跟何飛說，要不別幹了，他還不肯呢，”嘿嘿的笑着，駱沁摸出手機，對着許予晃了晃：“姐，我給那兩個早班的打電話，問問怎麽還沒來，你，你随意坐啊。”

拿着手機，駱沁到店的最裏面打電話。

“不坐了，我還要上班，你忙吧。”許予揮手，告別駱沁。

駱沁也跟她揮手，等許予走遠了，她才放下手機，拍着胸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搖頭嘀咕：“這事兒真不是人幹的。”

她昨晚跟何飛吵了一晚上，知道來龍去脈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反正她當初喜歡何飛也不是因為他漁夫的身份。

事發突然，她更希望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實話還要等着林璟回來親自說，林璟人不在，她跟何飛不敢擅自告訴許予真相。

到了研究所，許予跟同事打招呼，到周睿那兒，周睿躲躲閃閃的。

“買了早餐，師兄，一起吃。”

“我不吃。”背對着許予，周睿研究着手上的東西。

許予感覺不對勁兒，湊到周睿要看他。

周睿不讓，假意拿着報告要出去。

“師兄，”拉住周睿的手，許予不解的問：“師兄，你怎麽……”

話沒說完，她看見周睿嘴角青了一塊。

“怎麽弄的？跟人打架了？”快步繞到周睿正面，許予端着他的臉，仔細的查看：“誰這麽大膽子，校內校外的？”

“沒事，”掩飾般的推開許予，周睿整理着手上的報告：“昨晚遇見一小流氓。”

“還傷到別的地方了麽？”上下打量周睿，許予要查看他，周睿沒讓。

“沒有，”他回：“這不是要到年關了，小偷活躍的多，你師兄我伸張正義，挨了一拳，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真沒事兒？”許予還不放心：“上藥了麽？”

“就怕你這樣大驚小怪的才不想讓你知道，吃早飯去吧，我吃過了，這點小傷不用上藥，都沒破皮，好的快。”

打發着許予，周睿催她去吃早餐。

許予還想說什麽，周睿拿出包子塞進她嘴裏：“快吃，堵着點嘴。”

之後周睿一切表現都正常，許予也沒在提這事兒，中午去學校的醫務室給他買了管藥膏，上了藥，她才徹底放心下來。

也不知道周睿受傷的消息怎麽傳出去的，他下午出去走一圈的功夫，回來桌上多了一堆東西。

有零食，還有創可貼和繃帶，瞧着桌上的一堆，周睿眉頭皺的緊：“不都說了外人不能進研究室麽？怎麽還放進來？”

其他人看着周睿偷偷的笑，沒人回話。

醫藥物品周睿一股腦的塞進一個袋子裏，丢到角落裏，剩下的零食，他不聲不響的塞進許予的包裏。

臨近下班，許予接到穆久的電話，他說老板出差帶回來不少特産，他吃不完，分給許予和周睿一些。

自從上次許予話裏暗示穆久他們之間不可能以後，這是他們第一次通話。

“好，我知道了。”挂了電話，許予跟周睿說一聲。

下班，倆人老遠的看見穆久在校門口等，有小姑娘路過穆久，偷瞄他，還有大膽上去要微信的。

穆久也不知說了什麽，小姑娘快速的跑開了。

“穆久，”見他穿着單薄的風衣，與今天的天氣格格不入，許予問：“你不冷麽？穿的太少了。”

“冷，”搓着手，穆久笑容溫和，坦言道：“怎麽不冷，我剛下飛機，直接開車就過來了，出差的地方比這邊暖和多了。”

走回車後，打開後備箱，穆久拎出兩兜特産，袋子厚實，看不出是什麽。

“給，一人一份，都分好了，”他分別遞給周睿和許予，對着手哈氣：“不送你們了，老板那邊還等着回去出報告，時間緊，下次聚。”

周睿打開袋子，瞧着裏面也是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東西，拿出來兩份塞給許予：“我吃不了，你多拿點。”

許予想說她也吃不了啊，轉念想到駱沁，收下了。

穆久上車要走，忽而想起什麽，叫住周睿和許予：“對了，這周末，我老板要開個海上游輪的派對，可以帶朋友，你們有時間沒？”

周睿擺手搖頭：“我沒空，你帶許予去吧。”

穆久視線移到許予身上。

“我也不太想去，周末想在家大掃除。”

他沒強求，點點頭說：“好，有時間我們再聚，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穆久真挺急的，上車按了下喇叭，車速快，很快消失在街尾。

他走以後，周睿擡手彈許予腦門：“怎麽不去？”

“我真大掃除，”捂着腦門，許予回：“年底了，該收拾收拾了。”

周睿沉一口氣，沒在說什麽，沖着許予擺擺手，往家裏走。

拎着一堆特産，還挺沉。

許予先到奶茶店，駱沁不在。

“駱沁呢？”問值班的兩個小夥，許予坐在椅子上，拿出兩份特産放在吧臺上。

“說一會兒回來。”小夥回答她。

“朋友帶回來的特産，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你們拿回去一些嘗嘗。”分別分給兩人一小份，許予扭頭看外面，等着駱沁回來。

等了大概近二十分鐘，許予正要給駱沁打電話，再看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晚了。

早知道應該先給駱沁打電話問問她在哪的，剛才在學校，直接給駱沁送去好了。

拿好特産，許予想着給駱沁送過去，天黑了，她不想駱沁來回折騰。

到了駱沁小區，許予第一次來，她知道駱沁是16號樓，5單元。

按照樓號一棟一棟的找，終于找到16棟，她正要拐外進去，忽而聽到一道聲音。

“哎，我像是勞改犯，蹲在家裏不能出去，晚上才能放風。”

微怔，許予快速的閃到樓體的牆邊，背靠着牆，下意識屏住呼吸。

沒聽錯的話，這是，何飛的聲音？

他不是出海了麽？

“這不是是你自己作的，要不是因為你，老板哪裏用的着隐藏身份騙許予姐？”

說話的是駱沁。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別提了，騙我姐這事兒，我都替他難受死了。”何飛聲音遠了些，他們走的另外一邊。

“哎，何飛，你說，我像不像遛狗，定點喂你吃飯，定點帶你出來溜溜，來來來，讓我摸摸頭！”

“膽子大了哈，等一會兒回家看我怎麽收拾你！”

兩人鬧着笑着，聲音漸行漸遠。

許予靠在牆上，手腳冰涼，腦袋裏充斥着各種疑問。

林璟隐藏身份騙了她？那、那他不是去打漁？他去幹嘛了？

這個消息知道的太突然，許予腦子亂哄哄的，忽而覺得眼花，她深吸幾口氣，緩和着情緒，告訴自己不要激動不要亂想。

半分鐘後，她平穩好呼吸，低頭看看手裏的特産，思索幾秒，翻出手機來給駱沁打個電話。

駱沁那邊接的很快。

“喂，姐。”

“在家嗎？”許予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說話聲音低，盡量平穩：“朋友送我一些特産，太多吃不了，我想給你送過去一些。”

“啊？哦，那個我在，在家呢，你走到哪了？”電話另一頭的駱沁，擠出兩聲不自然的笑。

“快到了，”呼出一口薄涼的空氣，許予擡頭望着半黑的天：“用不了十分鐘。”

“好好好，你來吧，我在家呢。”

挂了電話，許予站在原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腦子裏想的都是關于林璟的事兒，約莫到了十分鐘，她緊了緊領口，轉過彎去，找到5單元上樓給駱沁送特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