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改變

“你是越來越本事了。”慕容諧等楊隐之出去之後,直接就把慕容定從席上給提了起來, 慕容定嬉皮笑臉的, 沒有半點正經樣。

他見着慕容諧的手似乎要擡起來了,立刻高聲道, “阿叔手下留情,這些四關四津的文書, 我事先都看過了,我寫不出太文绉绉的字來, 大白話發出去多丢人, 正巧楊家的兒子在這裏,所以我就讓他代勞了。反正我說他寫, 我也不是甚麽都沒幹啊。”

慕容諧乜他, “當年要你讀書, 你偏偏喜歡武藝, 到了這會,總算知道當年不讀書的壞處了吧?”

慕容定搖搖頭, “阿叔你當年不也是一樣麽?何況我知道怎麽做就行了,門面功夫自然是由旁人來做。”

慕容諧年輕時候也是喜歡武藝不喜歡那些漢家經典,慕容定在這點上倒是和這個阿叔很想。

慕容諧臉上露出一絲僵硬,他咳嗽了聲, “以後這些事,能別讓旁人過手就別讓旁人過手,楊家那個孩子,年歲雖然還小, 但是我觀他面相,恐怕不是平庸之輩,你若是想要把他收入麾下也就罷了,如果沒有這個打算,那麽還是丢的遠遠的為好。”

“侄兒知道了。”慕容定拱手道。

慕容定瞥了一眼之前楊隐之寫好了的回複,眉梢一揚,楊隐之年歲不大,但是他的字已經頗有棱骨,一股淩厲鋪面而來。

“果然字如其人。”慕容定想起之前楊隐之在他面前露出的不忿和憤恨,不禁一笑。這姐弟兩個,一個比一個有意思。

“阿叔不讓侄兒讓他寫回複,那麽侄兒就不會再讓他來了。”慕容定答道,心裏頭卻是在旁算着:阿叔說不能讓楊隐之來,但是沒說不能讓他姐姐來。就算被見着,難不成阿叔還能和個女子計較?

慕容定沖慕容諧笑的谄媚。

慕容諧見到他這模樣,就知道他恐怕心下又在打什麽主意,不禁出言敲打,“現在的局面來之不易,你得好好抓住時機,”他說着向左右看了一圈,壓低了聲音,“将來若是換了個天,你有本事有功勞,怎麽樣都能站得住腳。”

慕容定一聽,眼底隐隐透露出些許熱切來,“阿叔的意思是……”

換個天,意思莫不是改朝換代?慕容定對朝廷可沒有多少忠義可言,他長大在軍中效力的時候,見着的就是朝廷貪墨盛行,拖欠軍饷。軍士們腦袋捆在褲腰帶上,苦苦賣命,上頭的人一聲令下就能丢出去打鞭子。

如今他和那些權貴換了個地方,哪怕沒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和過去那是有雲泥之別。這些可不是朝廷給他的,而是他和阿叔一塊跟着段秀一塊造反得來的。莫說段秀當皇帝,就算是殺了那些沒半點用的皇帝,他都不覺得有何不對。

“那正好,反正元氏勢弱,”慕容定鼻子裏重重哼了一聲,“都那個樣子了,還怎麽做頭領,沒了也就沒了。”

“你說的容易!”慕容諧手指指了指他,“不說要你做大儒,讀書比漢人還厲害,至少要你腦子會想想事!上來就做皇帝,就算是當年的曹孟德和司馬懿都沒做過,大丞相哪裏敢輕舉妄動!”

“……”慕容定挨了叔父一頓批,頗有些委屈的摸了摸鼻子,“那叔父怎麽說換天?”

慕容諧險些沒被慕容定給氣死,這孩子說和他像,還真有幾分像,可他的腦子怎麽就不完全開竅呢?

“漢人有句話,叫做未雨綢缪,這話說的很對。現在大丞相比起奪位,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奪位也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說到這裏,慕容諧重重嘆口氣,“六藏,不管怎麽樣,阿叔總是希望你能好,明白嗎?”

慕容定坐在慕容諧身旁,聽叔父這麽語重心長的話,原本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散了個幹淨。

他自小喪父,阿娘帶着他到叔父家裏,嬸母看他不順眼,認為他和阿娘就是來她家裏來乞食的,對他們母子冷言冷語。幾個堂兄弟因為生母的關系和他也不怎麽樣,排擠都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是阿叔對他極好,吃穿用度和他親生兒子沒有任何區別,他不喜歡讀書,喜歡武藝,阿叔就親自帶他去馬市買馬,帶着他學武。可以說他這一身的本事都是從阿叔身上學的。

慕容定思及過往,紅了眼圈,和小時候一樣,規規矩矩的跪在他身邊,拿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成大事的人,不僅僅要心思細膽子大,你膽子再大沒有腦子那也只是個傻大個。”慕容諧對侄子諄諄告誡,“想要成大事,需有大勇,腦子要夠活。所以你回去好好把漢人的那些史書讀一遍。漢人其他書可能沒太大用,但是史書是最有用的,不可不讀,而且不但要讀,還要讀精細了。太陽底下沒新鮮事,讀多了,你也知道許多事該怎麽做了。”

慕容定送走慕容諧之後,自個坐在床上發呆,之前楊隐之寫好了的文書也堆放在那裏,沒有叫人收走。

過了好會,慕容定突然跳起來,手煩躁的抓抓頭發:阿叔過來找他,怎麽變成他要讀書了呢?

楊隐之一天都心不在焉,今日可算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成了和濁吏一樣的人,喜的是竟然在官署見到了元穆。

他這段時間從姐姐那裏知道了,之前聽從命令離開洛陽的宗室大臣,全部都被殺了,屍體也丢到了河水裏。父親楊劭也是那樣被殺的,元氏宗親也因此死了大半。今日見到元穆,他欣喜非常,元穆還活着,那麽姐姐日後就還有盼頭了。

楊隐之年歲雖小,還不到在男女之事上開竅的時候,但他看得出來,元穆很喜歡姐姐,絕對不可能對姐姐置之不理。

他心裏這麽想着,僵硬的腰也放松了下來。

洛陽大道上還是有些冷清,大亂過後,雖然人比之前多了些,但也還是沒有大亂之前的繁華。

楊隐之在馬上轉過身來,“将軍,我能去見見姐姐麽?”他還是說不出“小人”兩個字,幹脆直接用了“我。”

慕容定瞥了他一眼,想起這小子還幫他寫了文書,也該給點甜頭。他這人最是賞罰分明,“嗯,好,你去看看那邊有沒有你姐姐喜歡的東西,帶點給她。”

慕容定說完,雙腿一夾馬肚,催促馬兒加快速度。留下楊隐之一臉驚喜,楊隐之不敢浪費時間,他也沒去買東西,直接跟在慕容定身後,往原先的安樂王府去了。

楊隐之下馬就往清漪居住的院子去了。

親兵們見着楊隐之腳下跑的飛快,不禁轉頭就和慕容定告狀,“将軍,這小子也忒不把您放在眼裏了,您都還沒下馬呢,他就跑的飛快,之前誰在馬上,腿肚子打顫來着?”

“這小子,的确是要管管規矩。”慕容定颔首,他見着楊隐之跑的一順溜就沒了人影,頓時就冒出個促狹的法子來。

楊隐之跑的飛快,恨不得自己長出一雙翅膀,立刻飛到清漪那裏,他轉過了幾道拐彎處,到了那個院子。

他奔跑到門前,拼命捶門,“是我,蘭芝開門!”

裏頭的蘭芝聽到楊隐之的聲音,立刻出來給他開門,滿臉的驚訝,“十二郎君今日怎麽過來了?”

楊隐之并不能随意進出姐姐的居所,平常有個什麽事,都是通過蘭芝來傳遞,現在竟然親自過來了?

楊隐之沒有回答她,直接跑到了清漪那裏,清漪閑來無事,手裏拿着根細棍在地上寫寫畫畫什麽。清漪百無聊賴,她在這裏和坐牢沒有任何區別,她到不了外頭,有什麽事還要慕容定告訴她,至于出門想都別想,沒有他的話,她就出不了門。這樣的日子過得她有些受不了,只是受不了還得咬牙忍着。

她見過慕容定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模樣,不敢輕易提自己想要出去放放風,怕他突然就翻臉了。

“十二郎?”清漪擡頭見到楊隐之滿頭大汗跑過來,不禁有些奇怪,楊隐之一向自持身份,哪怕有再急的事都是保持風度款款走來,現在成了這樣子?

“姐姐!”楊隐之雙眼發亮,他費盡了渾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咧開嘴角大笑出來,“姐姐,我在銅駝街見到汝南縣公了,他如今做了颍川王,他還活着!”

“誰活着啊?”楊隐之的話音才落下,背後就傳來優哉游哉的話語,楊隐之滿臉的因為欣喜和運動而起的潮紅,頓時如同潮水褪去,剩下一片蒼白。

清漪立刻站起來,手重重拍在楊隐之的背上,将他撥到自己的身後,“将軍回來了?”

慕容定伸手撥拉着自己下颌上的冠帶,他穿習慣了盔甲,如今正經的朝服穿上身,他反而各種不習慣了。總覺得有些礙手礙腳,清漪見狀走來,“将軍快些進屋子去吧,外頭風大。”

慕容定喉嚨裏頭嗯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楊隐之。楊隐之雙拳緊握,憤怒到了極點。這鮮卑白虜之前明明說過他可以來看姐姐,結果他才來得及和姐姐說一句話,這家夥就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頭冒了出來,這是要讓他好好和姐姐說話的樣子麽。

他悲憤難當,清漪轉過頭來,對他搖搖頭。

清漪自然知道弟弟心裏在想什麽,楊隐之早年順風順水,如果沒有六鎮入洛陽的那回事,他現在還是好好的在族學讀書,日後通過家族的引薦入朝為官,在足夠清貴的官職上度過一生。

但現在終究和以前不同,一切都不一樣了。

清漪靠在慕容定身邊進了屋子,蘭芝見狀趕緊走過來,“十二郎君若是有話,可以告訴奴婢,奴婢待會可以轉告六娘子。”

楊隐之心頭的怒火如同遇着了火星子立刻竄了上來,他板起臉孔,冷冰冰的拒絕,“不用。”

說完,就在蘭芝詫異的目光中,大步離開。

這裏不是楊家,只是他們姐弟兩人暫時不得不栖身的地方罷了,慕容定來了,他就只能走。

屋子裏頭清漪給慕容定解開下颌的系帶,将頭上的冠帽取下來,帽子上挂着的和釣魚竿一樣的簪筆随着她的動作上下一抖一抖。

“可舒服多了。”慕容定長長的舒了口氣,清漪将解下來的冠帽防止在一旁,低頭給他解開腰帶,好把這一身都給脫下來。

以前只是看着楊劭或者是元穆穿着這麽一身,現在自己還上手脫了。

脫下來的官服都整整齊齊的架在衣架上。

清漪給他穿上家居的袍子的時候,下巴上突然被捏住了。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逼迫她擡起臉來,“你弟弟方才說甚麽活着,是誰活着?”

清漪擡眼看他,那雙黑眼清澈見底,“一個故人,之前在楊家的時候,和他交情深厚,也不知道十二郎從哪裏知道他還好的消息,特意來告訴我的。”

“哦。”慕容定應了聲,“那也挺不容易的,跟了誰啊?”他只當清漪口裏說的那個故人是個女子,随口就是一問。

清漪愣了愣,別過眼去,“這個就不知道了。”她想起那一天在洛陽街道上,見到元穆被鮮卑騎兵驅逐的場景,她手下勁頭一大,就把慕容定的腰帶系的更緊了些。

慕容定察覺腰上一緊,低頭就見着她手指被腰帶給勒的發白,他咧嘴一笑,摸了摸她的臉,膩滑的觸感在手掌上流連不去,“怎麽,這會就來勒我了?”

“啊。”清漪察覺到自己自己用力過猛,立刻松了力道,慕容定順勢抱起她,直接摟住她滾倒在寬大的床上。

蘭芝捧着水進來,見到床上滾做一團的兩個人,吓得立刻退出去。

清漪雙手抵在慕容定的胸膛上,就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麽多的精力!以前她上班,一天下來,就累的什麽事都不想做,這家夥竟然還能占她的便宜!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今日十二郎跟着将軍出去,不知道他表現如何?”

慕容定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俯身下來就想要親她雙唇,結果她一雙手就抵在他胸口上,有些不耐煩的将抵在胸口的手給撥開,直接壓上去,他含着她的嘴唇,含糊不清,“嗯,還算不錯吧。”說着他的舌頭就渡了過來,追逐着她,在那小小的檀口內展開你逃我追的游戲,他越玩越高興,清漪雙眸微阖,氣息淩亂,他下口沒輕沒重,唇上被咬了好幾口,她疼的眉頭直蹙,鼻子裏洩出幾聲痛哼。

身上的年輕男人聽到,一愣,随後放輕了力道,舌尖勾起她的,帶着些許急切,讓她和自己一塊糾纏。

過了好會,慕容定才心滿意足的擡起身來,他雙眸裏盛滿笑意,手指擦了擦她有些紅腫的嘴唇,“不過我想要讓你弟弟做的活計,恐怕以後不能讓他接着幹了。”清漪原本還在喘息,聽到他這話立刻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怎麽了?”

慕容定将今日在官署的事掐去一些随便和她說了,“其實事還是我再做不是,你弟弟只是個代筆的,寫完之後還需要我過目,我點頭才算是可以。”說起這事,慕容定還有些郁悶,他抱着她,抱怨着,“阿叔既然開口,我是不能違背他的意思,不過我字的确寫的不好看。”

清漪有些心疼楊隐之有這麽好的機會竟然會因為慕容諧的一番話就沒有了,她嘆了口氣,“是十二郎做的不好,沒這個福氣。”

“……”慕容定直直看着她,少女臉上紅暈還未褪,她垂下眼,濃密的睫毛如同蘸水了的蝴蝶翅膀,輕輕扇動。

“你也應該讀過不少書吧?”慕容定側身躺在她身邊,一只手撐着頭。

“不敢說多。”清漪不知道慕容定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她立刻打起精神來回應。

“你說多讀書,真的能讓人變得聰明?”慕容定把她拉到身上來,咬着她的耳朵問。清漪點了點頭,“人不過區區幾十年,知道的有限,就算天資再聰穎,也只能到那裏打止了。”

慕容定聽後郁悶更甚,看來他這書是非不讀不可了,可問題是,他以前看到書就頭疼不已,現在手邊除了記事需要的簡牍之外,書籍之類幾乎沒有。

“你這裏有書沒有?”慕容定悶聲悶氣,活似有人欠了他大筆錢還沒還。

清漪頭枕在他身上,脖子被他渾身上下硬邦邦的肌肉給弄的酸痛,她悄悄的調整了下姿勢,好歹讓自己脖子好過些,“我這裏哪裏有書……”

要是有本書的話,她也不至于坐在院子裏頭自己拿着木棍畫畫來打發時間了。

“這樣吧,過段時間,我讓你出門給我買些書籍來。”慕容定仔細想了想,決定人盡其用,要清漪給他采買書籍,“記得是要買史書。”他手下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識幾個,根本就不識貨,這事交給他們肯定給他辦砸。

“将軍?!”清漪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驚又喜,她除了上回皇帝登基出去了那麽一回之外,其他時間都被限定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她在這裏呆着都覺得自個就和關在籠子裏頭的鳥沒多大區別。

慕容定見到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意外的挑挑眉,“能出去了很高興?”

清漪臉上的笑立刻僵住,她怯怯的看向慕容定,帶了些許讨好,“将軍?”

這人喜怒無常,她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完全摸清楚他的性情,慕容定立即露出個大大的帶着些許惡劣的笑容,“那我也要跟着去。”

清漪心頭的石頭噗通一下落了地,她捂住胸口,“你可吓死我了。”

慕容定見着她那纖纖素手放在胸口上,伸手一握,手掌立刻被綿軟占據,他收了收手掌,一雙長眉挑了挑,“那些肉吃了沒有?怎麽還是這麽點大?”

“……”清漪想要咬死這個家夥了!

親兵的一切用度都有主将負擔,衣物盔甲兵器,甚至是領取的軍饷,都是從主将那裏領來。比起下面那些士兵,親兵們的待遇要好很多,甚至親兵們很多是從同鄉甚至是下一級的親随們選出來的。所以,親兵們也會替主将做些私事。

楊隐之騎在馬上,在洛陽大街上左右張望。慕容定讓他出來,到兩市上給清漪買些她喜歡的東西。

說來也夠諷刺的,明明是那樣兇暴的人,卻對他姐姐有那麽一絲絲的憐惜。楊隐之在他手下這麽些天,見到有好幾個親兵因為辦事不力被他責罰,抽鞭子幾乎已經是家常便飯,那些親兵也是不可理喻,打完穿上衣服就回來,和沒事人一樣。難道這些人不會怨恨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誇贊一句白虜禦下有方。

不過慕容定對清漪的那絲絲憐惜,楊隐之嗤之以鼻。依照這人的作風,自己如果再不采取行動,恐怕姐姐難免要下場悲慘。以色侍人,又有幾個是下場好的?

幸好……

楊隐之看了看左右,他身邊沒有同伴跟随,除了路上的行人之外,不見一個所謂的同袍。因為清漪的關系,慕容定對楊隐之到底還是特別對待了。沒有讓他和那些親兵們睡在一塊,有獨自的房間。那些親兵原本就看他不順眼,加上對他的特別對待,更是厭惡他。所以這差事沒有一個人和他出來。

也辛虧如此……

楊隐之拉了拉馬,将馬拉入一條小巷子,轉進了一個坊內。七轉八轉,過了許久他走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屋子面前,敲了敲門。裏頭傳來三聲敲案幾的聲音,他立刻推門而入。

那一日元穆在他掌心飛快的寫了了個舊字,哪怕倉促之中字跡潦草也不全,但他還是明白元穆寫的是什麽。舊,這個是他以前在楊家的時候和元穆商議好所用的暗號。小孩子都喜歡出去玩耍,不愛老是枯坐在案前讀書,可是又怕父親責罰,元穆看出來他這個小小煩惱,幹脆和他商定了這個暗號,意思是在舊地點見面。

這屋子是以前元穆購置下來,作為給兩人玩鬧所用。元穆是個很好的姐夫,不僅僅對姐姐一往情深,對他這個未來妻舅也是諸多照顧,哪怕他沒有開口,都會一切都安排好,可以說是細心入微。

門一推開,他就見到了元穆,元穆穿着一身半新的袍子,坐在床上,手裏拿着一方帕子,帕子已經洗的有些發白,可是上頭獨特的秀紋,讓楊隐之一眼認出是清漪所有。

這也沒什麽,世家并不禁止家中女兒外出,也不禁止她們結交男子,和未來夫婿交換定情信物就更不算是什麽了。

“十二郎,你來了。”元穆之前呆呆望着手裏的帕子,楊隐之進來,他将手裏的帕子十分珍重的放入了貼近心口的位置。

“汝南縣公……不,姐夫!”楊隐之進來,立刻把門嚴嚴實實關好,他沒有半點遲疑沖元穆拜下,“你救救姐姐吧!”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滿臉淚:姐夫!

未婚夫滿臉感動:好孩子!

慕容大尾巴狼炸開一尾巴的毛:你叫誰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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