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邱陽把撿垃圾的區域鎖在小區的衛生站，他停留的時間不長，趕在中午前把東西送到附近的回收廢舊的地方賣掉，然後回到公寓，洗幹淨身體換過衣服，坐在沙發裏專心等秦現的電話。

秦現早上出門的時候說會給他打電話，邱陽心裏惦記這件事，緊張也期待着。

鈴聲劃破空氣，他悄悄咽了咽嗓子，舉起話筒放在耳旁，試探地開口：“現哥？”

秦現在那頭笑一聲：“接那麽快，不會跟個傻子一樣在電話旁邊守吧。”

邱陽臉微紅，被猜中心思有一點竊喜和害臊，老老實實的承認：“就坐在沙發前等。”

那麽老實，秦現就不欺負他了，一顆心被小乞丐的話熨得舒舒服服，感覺總歸和之前自己住不太一樣。

說不清道不明，就是想對可憐的小家夥好，這份柔情心思把秦現自己都吓一跳，他開口：“小呆子。”

邱陽懷裏抱着跳上來小灰，神色一呆：“……”

秦現說：“我往家裏點了份外賣，等下送到有人按門鈴，你出去接，吃了不許剩。”

邱陽下意識摸自己癟癟軟軟的肚子，開始受之有愧。

秦現：“說話。”

邱陽慢吞吞的嗯，聲音輕輕的：“明白了，現哥，你對我真好。”

邱陽這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有個家，家很小個就滿足了，放張床，有桌子，能吃上熱飯，遮風擋雨，他在外面撿完廢品就能回去休息的地方。

而今願望忽然實現了一半，不止一半，這個地方比他想象的要美好。

他的腦袋暈暈乎乎飄着，好想沖到秦現面前，具體做什麽大概沒想清楚，他對秦現所懷的心思太複雜了。

原來僅僅是感激，忐忑地被動接受一份好意。現在人家的好意令他有些飄飄然，秦現既是他的恩人更是英雄，都要依賴對方了。

Advertisement

邱陽出了一會兒神，吃完午飯，把上午賣廢品得來的錢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櫃子最底的那層，想想又怕讓人拿走，準備拿回床底藏，轉念想到家裏只有秦現和他，這顧慮沒必要。

秦現基本每天下午六點前回來，邱陽就按這兩段時間，上去和下午四點出去一趟。撿撿賣賣的生活，倒也平靜，積蓄慢慢過百，零零碎碎的錢，拿在手裏厚厚的一沓。

只是邱陽出入這棟公寓樓有段時間，其他保安和經常下樓散步的老人看他眼熟，見他守着衛生站撿廢品，幾個長輩痛心地問家裏是不是有人虐待他，不給他生活費。

邱陽滿頭霧水，好脾氣的解釋是他自己想撿，嘴巴說幹了沒人相信。能在這高檔小區裏住，再落魄犯得着每天上下班準時打卡似的扒着垃圾箱不走？

有人拿出手機打算報警，邱陽一張嘴解釋不清，幹脆提着廢品撒開腳丫跑了。

夏季的雨來得突然又猛烈，邱陽縮在收費站的門外幹着急。

老頭嫌風扇吹的風頭暈，索性關了靠在門前吹自然風，笑他：“雨停再走咯。”

“不能等了。”再等秦現都回到家了。

邱陽望着飄灑如簾的雨幕，咬牙就沖進大雨下，嘩啦啦，雨水往衣服裏灌，沒兩步澆成了落湯雞。

落湯雞還在路上跑，疾馳的車突然停在面前，被秦現逮個正着。

邱陽一抓衣下擺，擰出成串的水，死活不肯上車。水珠彙在他下巴尖滴滴答答，秦現心火騰起，把準備跑路的小乞丐拎起來提進車，濕漉漉的水打濕座椅，邱陽可憐的盡量讓自己往角落縮。

秦現不準他縮，強硬的問：“縮什麽。”看他一身破舊衣服，水打濕了薄薄軟軟的沾着身體，成了件透視裝，和裸奔沒多大區別，更惱火。

秦現強忍怒氣，要笑不笑的：“我給你的新衣服呢，為什麽穿回這身。”

質問時抽出幹淨的備用冒進，力道沒個控制的搓邱陽濕漉漉的手腳。

秦現發令：“衣服脫了。”

又要脫衣服。

邱陽記不清第幾次被秦現當面要求脫衣服，顫顫巍巍将上半身的短袖拿走，秦現緊接讓他把褲子也扒幹淨。

光潔白皙的胸膛吭哧吭哧起伏，邱陽虛虛地問：“沒有衣服穿麽？”

秦現沒好氣地瞪他：“沒有，快脫幹淨。”

邱陽目前欠着秦現一筆巨款，擔心自己生病又要去醫院，折騰下去這輩子怕還不清。于是渾身上下留了條白色小底褲，遮不住啥稚嫩的輪廓，就裹着的屁股蛋圓點。

小乞丐哪個部位都瘦瘦小小，秦現沒有絲毫顧忌的看個精光，邱陽捂好下三路，羞着快燒成灰了。

“現、現哥，別看別看。”

烏黑柔軟的睫毛撲成小扇子，他站在秦現兩條手臂中間，身上一暖，毛巾蓋在身上，從腦袋到手腳由毛巾粗略擦過。

秦現有心給邱陽一點懲罰，細嫩的皮膚讓他搓得泛紅，可能會疼些。

“小呆子，你還沒跟我坦白剛才的事。”

邱陽眼神游移不定，飄忽閃躲，最後被迫強制和秦現對視。

秦現施加壓力：“知道怕還騙我？”

小破孩子鼻翼翕動，可憐地說：“我去撿東西了。”

“撿什——”秦現話一轉，緊擰的濃眉暗示他低壓的情緒，“跑出去撿垃圾？”

邱陽悄悄地跟着說：“廢舊品。”

小乞丐還是個慣犯，一看就猜出趁家裏沒人天天出去撿東西。秦現頭一次氣得腦瓜疼，拿邱陽沒辦法，額頭爆出的青筋抽着。

“我帶你回來住。不是讓你專門去撿垃圾的。”

邱陽被秦現兇成鹌鹑蛋，畏畏縮縮的。

秦現的火氣回了公寓依然沒消，邱陽自覺去浴室洗幹淨，洗好出來看到秦現插兜靠在窗前，他拖着腳邊打轉的小灰靠近，垂頭喪氣認錯：“對不起。”

一鼓作氣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秦現，旁人聽完只覺啼笑皆非。

“你住我的、吃我的、穿我的，連狗病了都是我出的錢，光靠撿廢品，要撿到哪年哪月才能還清楚？”

“……”

“更何況我救了你幾次，你算算用錢能還嗎”

邱陽睜着烏溜的圓眼怔然，為這個問題陷入困擾。

秦現的手攬在邱陽後腦勺，把人帶到沙發坐下。

“是不是算不明白？”

邱陽點點頭。

小乞丐的情況秦現大致了解了七七八八，本來就不是個複雜的人，結合情況猜測八九不離十。

幼年流浪的小黑戶，沒身份證明寸步難行，跟的老乞丐沒了，剩下自己走走停停。年紀小小沒學到什麽本事，因為膽小怕受欺負，每天都得把臉塗得髒兮兮。

“現哥給你想條路，聽不聽話。”

邱陽忙“唔”。

“明天哥帶你去做個骨齡測試，結果出來了再把戶口齊氣，有證以後可以找工作，做什麽都比撿廢品強。”

“哥看你年紀輕，這年齡段的孩子都在念書呢，不工作去念書更好，念過書以後對工作也方便。”

普通人走的路，忽然擺在小乞丐邱陽面前，震得他嘴巴張了又張，徹底說不出話。

他的路本來只有一片黑，也打算一路黑到底，早早認清現實，做好餓死街頭的準備。人生就是這麽絕望的，忽然來個人告訴你不用當乞丐，再給你一條平常人的生活路，對他彌足珍貴，連奢想都沒奢想過。

邱陽攀在秦現肩膀泣不成聲，身軀一顫一顫。哭到最後，說給秦現當狗都行。

秦現本來緩和的臉色又一黑，掌心貼在他面頰輕輕打了一下：“以後再敢說這些話。”

邱陽濕潤的眼睫眯起來笑，他被秦現打死了都不怕的。于是抱緊秦現的胳膊，一股腦地說他人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文名改遼……

那個啥，就是個小甜短的治愈日常文，日更到下個月就能完結。

暈了，發了才發現跳過存稿直接把20章的內容放到22章提前了，看這樣，22先鎖着，等更新了在解鎖……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ventually、夷陵老祖是我心頭小嬌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夷陵老祖是我心頭小嬌 200瓶；熊祁我老公 30瓶；榴蓮真好吃 20瓶；十七七 10瓶；當時明月 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