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對峙

“子維哥，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拿藥。”蘭知夏走過窗口，她忍不住望下去，看到顧子骁的車已經離開。他走了嗎？

她記起早上他打來電話，說下班後過來看看她。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他來了，她卻讓另外一個男人進了房間。

蘭知夏站着發愣的當頭，顧子維連着叫了兩聲：

“知夏，知夏。”

顧子維的聲音很溫柔。他看見她悄悄地挑開窗簾，她在擔心顧子骁。

她和顧子骁是什麽時候見過的？在宴席上，他們從未遇到過，為什麽剛剛在樓下，顧子骁好像認識蘭知夏很久了？還有，顧子骁看蘭知夏的眼神怎麽會是那樣的？他記得，之前爸爸約好蘭家吃飯時，顧子骁總是找理由推掉。可是最後一次，聽子若說，顧子骁去了。可那天，蘭知夏缺席，他和她還是沒碰上啊，可為什麽剛剛的局面會那樣？

顧子維理不清頭緒，他的心情似乎并沒有因為可以進入這個房間而高興。

蘭知夏走過來時，看到皺着眉頭的顧子維。

“很疼是嗎？”蘭知夏拿棉簽沾上藥膏，打算替顧子維塗在紅腫的地方。

“不是，小傷，明天就好了。”

“子維哥，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蘭知夏感到抱歉。

“這不關你什麽事，這是我和子骁一直以來的問題。你也許聽說過我們家的事，我媽媽和他媽媽……”顧子維沒有說下去。

顧子骁為他母親最後一眼沒看到父親而心生怨恨，那他呢？在顧家以外生活的他們母子，一年到頭，能看到幾次父親？他的母親，孤零零地死在療養院，那時的父親又在哪呢？他要找誰去恨？

“我聽說過你們家的一些事，子維哥，你和顧子骁到底是兄弟，總有一天，你們會互相理解的。”蘭知夏想起四年前，她和父親蘭天也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可是親情就是親情，四年過去了，他們父女倆終于可以放下怨恨，好好相處。

“知夏，你真善良。”顧子維看着蘭知夏，清澈幹淨的眼神，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溫婉柔和的淺笑，如夏日涼風拂面而來。

“呵，我哪有子維哥你說的那麽好。”蘭知夏忙着塗藥，卻沒留心顧子維那眼底蔓延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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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心裏，比這還要更好。”顧子維輕輕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知夏——”

那聲音明顯不同于平日裏的圓潤開闊，而是變得低沉沙啞。

蘭知夏心裏一怔，她把身子往後退開一些，想與顧子維保持距離。可是，顧子維卻抓住了她正在搽藥的手。

“知夏——”

顧子維又叫了一聲。

“子維哥，你抓住我的手，我幫不了你了，要不你自已來，那邊有鏡子。”蘭知夏試着掙脫顧子維的手，她和他，只是朋友。也許爸爸說得對，單獨在一塊，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顧子維沒有放開蘭知夏，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撫上了蘭知夏的臉。

“知夏，我喜歡你。”顧子維覺得自已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不管顧子骁和蘭知夏是不是認識很久，今晚顧子骁的表現，是個人都明白，他妒嫉他和蘭知夏在一起！

顧子維看到蘭知夏眼底有一絲慌亂，蘭知夏低下頭，沉默着。

好一會，蘭知夏擡起頭，對着他笑了笑。

可這種笑，顧子維不要！這種笑，讓他害怕！

這笑容裏的禮貌和疏離，直接把顧子維的心打入冰窖。

”子維哥，我剛剛回國，只想工作，暫時不想其它事情。”蘭知夏把手從顧子維大手裏抽出來，然後往後退了退，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我知道子維哥你很照顧我，所以，我很想和子維哥成為好朋友，就像你說的，那種可以常常聯系的朋友。”蘭知夏已經看到顧子維黯淡的眼神，她心裏有一絲不忍。

顧子維的落漠和郁郁寡歡，讓蘭知夏心痛。

她現在其實心裏也亂，她似乎不反感顧子維靠近，她承認，當他說出“我喜歡你“時。她被吓住了。這和四年前，蘇齊對她說“我愛你”一樣，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愛，但是心裏好像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她需要好好地想清楚。

四年前，他為蘇齊的文采折服，他對她讀泰戈爾，那麽聲情并茂，那麽包含深情，然後她覺得自已愛了。

她傾其所有，和他一起走遍了整個英國，她甚至還計劃，和蘇齊游遍全世界。

那一年，蘇齊的靈感像潮水般湧動，寫出了很多很美的散文，詩篇，得到了大大小小幾十個獎。他覺得蘇齊真的很厲害，在這個物質橫流的世界，只有蘇齊這樣的有境界有情懷的人，才可以淡薄名利，寫出這麽好的文字。

每次蘇齊告訴她，他需要“閉關”一個月，潛心創作的時候，她會第一時間幫他訂好酒店，準備好食物，還有拿出自已無限額的信用卡……

蘇齊總是感動地對她說，等有一天他成名了，他要給她最好的，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後，然後兩個月後，蘇齊躺在了車輪底下。而她當時，已經跑過了馬路，蘇齊是為了追上她被車撞倒的……

“知夏，我知道我現在不夠好。但是我會慢慢地改變，變得更好，變得強大。我只需要你給我方向，給我機會。有一天，我可以變成你希望的那樣。”顧子維熱切地望着蘭知夏，他不懂，他和她，明明可以，她卻為什麽拒絕？是覺得自己不如顧子骁強大嗎？還是因為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

“子維哥，我現在真不想談這些。不是因為你不好，是因為我沒準備好，我們不談了好嗎？”顧子維現在的卑微，讓她瞬間又想起了曾經的蘇齊，他說他要創作，她給他送錢去的時候，她看到，在酒店的大床上，有女人的衣服。他跪在她面前，認錯，但是，他告訴她，他創作的題材與女人有關，他需要靈感。只有作品成功，才能體現他的價值。但如果她不喜歡，他以後再不這樣，只做她喜歡的事……

“知夏，我對你是真的……”顧子維看到了蘭知夏眨散的眼神，他以為是他的話不夠真誠，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可是，這句話卻讓蘭知夏徹底崩潰了。

“知夏，我對你才是真的，對這些女人，我只是逢場作戲……”這是蘇齊曾經說過的，和現在的顧子維多像。

“別再說了！”蘭知夏不想再繼續讓顧子維說下去。蘇齊，是她心裏永遠的痛，為什麽要讓她再想起。

蘭知夏把藥膏遞給了顧子維，

“子維哥，這個藥膏很有效，你留着用，臉很快就會消腫的。”

顧子維看着已經轉身走到門口的蘭知夏，他緩緩起身。

“對不起。”顧子維走出門口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淚。他想轉身抱住蘭知夏，可是她出聲了。

“再見，子維哥，小心開車。”

然後，關上了門。

“知夏，難道你也看不起我嗎？”顧子維仰頭，摁下了心裏的痛，轉身離開。

顧子維停好車，從車庫出來時，顧子骁在大門口攔住了他。

“顧子維，我們談談。”

“顧子骁，你和我有什麽可以談的嗎？”沒有記錯的話，這是顧子骁第一次主動叫他。這麽多年，在這個家，顧子骁一直當他是透明人。

“蘭知夏。”顧子骁走近顧子維的身邊，“不許你再去找她，她是我的。”

“呵，顧子骁，你以為你的狂妄可以抓住知夏？憑什麽說她是你的？”顧子維看着眼神淩亂的顧子骁，冷笑。

“顧子維，我說了，你再碰蘭知夏，我對你不客氣！”顧子骁看着泰然自若的顧子維，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

“哼！我不希罕你的客氣。”顧子維掰開了顧子骁的手。再次冷笑。

“顧子骁，我也告訴你，蘭知夏，我是不會放棄的。”說完，顧子維整理了下衣領，準備進屋。在推門那一刻，他停下來。

“顧子骁，你怕我了？哼！”說完顧子維輕笑，推開大門。

身後的顧子骁，突然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一樣，雙手無力下垂。

“哼……哼哼哼……笑話，我為什麽會怕你，蘭知夏，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是我的……”

二樓房間的窗後，顧子若看到了兩個哥哥的對峙，她心裏很矛盾，她說不出是該高興還是悲哀。

喬珂之後，顧子骁再沒對任何女人付出感情，之前一直拒絕和蘭知夏見面，正是因為喬珂在他心裏作祟。現在，看到他這副模樣，顯然，蘭知夏已經取代了他心裏的那個位置。他和蘭知夏，多麽般配啊。

可是，他們還沒走到一塊，中間就出現了一個人。

大哥，為什麽你也愛上了蘭知夏？

顧子若一直覺得，顧家虧欠了顧子維，害他在外面受了那麽多苦，對于大哥，顧家要好好地補償他。可是，他為什麽要愛上蘭知夏，這要怎麽辦？

顧子若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喬珂。

“你不會是在這等我的吧？”顧子若看了一眼裏面，她心裏擔心顧子骁會突然從裏面出來，看見喬珂。雖然二哥現在對蘭知夏一門心思，但是喬珂的出現，難保不會讓他心裏有別的想法，畢竟喬珂是他的初戀。

“子若。”喬珂看到了子若走出大廈，迎了上來。

“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好嗎？”曾經因為喬珂是顧子骁的女朋友，顧子若對她很是客氣，可是現在，喬珂感覺到了顧子若的冷淡。

顧子若也害怕在這裏會碰見顧子骁，

“好吧，我們到零點去坐坐。”

兩人正準備走的時候，身後傳來顧子維的聲音：

“子若。”

轉身，看到了大哥顧子維走出來。

“大哥。你也下班了？”

“嗯，你有朋友？一起吃飯嗎？”

顧子維朝喬珂點點頭。

“你好，我是喬珂。”喬珂朝顧子維伸出手。

“喬珂？”顧子維心裏一愣。

“大哥認識我？”喬珂心裏驚訝。

喬珂居然管顧子維叫大哥，顧子若心裏特別不舒服，她看了喬珂一眼，那眼裏全是怒火。

喬珂屏蔽了顧子若的眼神。

“既然這麽巧，那我們一起吃飯吧。”喬珂主動邀請顧子維。

“大哥，你有事去忙吧，我和喬小姐談點事。”顧子若忍下了憤怒，她故意稱呼喬珂是“喬小姐”。

顧子若叫“喬小姐”的确讓顧子維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

這個女人是顧子骁的前女友他是知道的，現在顧子骁看上了蘭知夏，而眼前這個女人貌似對顧子骁還有留戀，不然不會找到這裏。

“子若，其實我沒什麽事，就是路過來看看你，既然和大哥碰上了，那我們三個人一起吃個飯吧。”喬珂笑着搶先開口。

“那好，子若，喬小姐，有個地方，菜做得很好，你們稍等，我去取車。”顧子維走開。

顧子若收起了笑，看着喬珂，

“喬珂，你想幹什麽”顧子若猜不透喬珂的心思，喬珂今天來找她，肯定是有事，但是見了大哥之後，卻改變了想法，還想和大哥一起吃飯。這個女人，已經變得讓自己不認識了。

“子若，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聊聊，沒其它事，既然你大哥也剛好在，那我們一起坐坐也挺好。”喬珂笑容滿面，顧子若卻覺得喬珂是笑裏藏刀。

說話間，顧子維的奔馳開到了她倆的面前。顧子若只好暫時收起了敵意，對顧子維笑笑，然後打開了車門，自己先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