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搖擺

窗外，S市的天空漸漸明朗，離開一個月，S市的格局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父親顧泰平昨晚告訴他，蘭天正在收購安和的股票。顧子骁真是沒想到，那個對蘭知夏寵愛有加的父親，因為道破了血緣的秘密，似乎正在用另外一種方式為自己這麽多年來親如生父的付出讨回代價。

走出機場，顧子骁看到了蘭天的豪華坐騎。他好像沒感覺有多意外。他料想蘭天肯定會找他，只是速度如此之快，倒讓顧子骁沒想到。

顧子骁讓高飛先回去，和蘭天上了他的勞施萊斯。

“蘭伯伯，你是拿VG的股份換安和的股份麽？”

“VG有你和知夏就夠了，我老了，不想再往外折騰了，只想和小夏媽媽平平安安過完下半輩子。”

“這和收購安和有關系嗎？”

“就當我存點養老的本。”

顧子骁知道，蘭天是不會對他明說的。所有的疑問，他需要自己找答案。眼前最重要的是，讓蘭天幫他上島。

一路通暢，在藍天集團名下的敦藍酒店總統套房裏。顧子骁還意外地看到了另外一個人——蘭知夏的媽媽裴悅心。

“裴阿姨，是你想見我？”

裴悅心點點頭，算是肯定了顧子骁的疑慮。

幾個月不見，裴悅心明顯消瘦了，沒有之前兩家飯局上的圓潤高貴，但是看上去，卻平添了幾份淡然優雅。

“子骁，坐下說話。”

蘭天走到裴悅心的身旁，拉着她落坐，又很自然地伸手幫她把深藍色的流蘇圍巾搭到背後。裴悅心也幫蘭天把背後的方枕豎起，便于蘭天依靠。兩人親密自然的互動，讓顧子骁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曾經，在顧子維的母親沒有出現之前，他們也是甜蜜幸福的。不過，今天自己也不是來看恩愛秀的，他需要蘭天的幫助。但是眼下，裴悅心也在場，顧子骁不知道在阿格拉發生的事，能不能在裴悅心面前說起。

“子骁，是阿姨做事欠考慮，你剛下飛機，我就把你請到這來了，真不好意思。”

說完，裴悅心伸手，準備為顧子骁泡上一杯茶。

Advertisement

顧子骁忙出手接過茶壺。

“阿姨，讓我來。”

裴悅心也不勉強，朝着蘭天笑着：

“阿天，子骁不愧是泰平和左馨教育出來的孩子。做事有分寸，又細心又體貼，小夏遇上子骁，真是幸運。”

“阿姨別這麽說，我是晚輩，敬你是應該的。”顧子骁不知道這樣的客套話還要說多久，若在平時，見到蘭知夏的媽媽，他肯定會好好陪她東拉西扯多說一些，可是眼下，他只想挑重點。何況，除了兩家人在一起吃飯，裴悅心幾乎不出門。今天和蘭天一起來見他，必然有事要說。

“倒是我，因為工作太忙，都沒上門拜訪過阿姨您，要請阿姨原諒。今天還勞蘭伯伯和您一起來接我，真的很不好意思。不過，阿姨今天找我是有事嗎？”

裴悅心沒有急着回答，她想把手從蘭天的大手裏抽出來，不想蘭天大掌稍一用力，反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緊。裴悅心笑了，很甜蜜，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是的，子骁，你說得對，今天我想和你談談小夏。”

裴悅心轉頭看着蘭天，

“子骁，我相信你關伯伯已經告訴過你，小夏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是你知道，小夏的父親是誰嗎？這個秘密，我藏在心裏二十二年，我以為，只要我們遠離KUT，這個秘密就會一直藏到最後。但是現在，這個秘密早就藏不住了，只有我以為它還算個秘密。

阿天，小夏就是安培先的女兒，你別再騙自己了，我知道，你早就知道。”裴悅心到底還是把手從蘭天的手裏抽離。

“我知道這麽多年，你一直怕我會再回去找他，可是阿天，你知道嗎，從我跟着你離島的那一天，我就沒想過要離開你，阿天，培先不是無情的人，這麽多年，他一直信守承諾，沒有打擾我們，你和小夏，除了沒有血緣之親，和別的父女沒有區別，小夏也一直把你當好父親，可是為什麽，你卻始終無法安心地和我們一起生活？阿天，你相信我，我不會離開你，所以，不要再為難培先，他到底是小夏的父親。”

裴悅心轉向顧子骁：

“子骁，你是個好孩子，我從小看着你長大，之前，我并不知道阿天……”裴悅心又看了看蘭天，然後接着說下去：

“我并不知道阿天是因為想聯合顧氏對抗小夏的外公還有安和集團，才極力撮合你和小夏。但是像我們這種家庭，因為利益選擇聯姻，不在少數，憑心而論，從一個母親的角度，我不希望小夏成了這種聯姻的犧牲品，雖然出于禮貌，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安排你們見面，但是我心裏不願意讓女人嫁給她不愛的人。但是當我看到小夏并沒有因為你的避而不見感到厭煩，我便知道小夏對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至少，她已經可以從蘇齊的死的陰影裏慢慢地走出來。所以，我覺得你和小夏能在一起，會很幸福。如果安洋不出現，一切都應該很美好吧。可是……”

“裴阿姨，關于知夏和安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還有蘭伯伯和安董之間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雖然，那天蘭伯伯你告訴了我很多，但是，我知道你是有所顧慮的。其實，不管知夏會不會和我在一起完成VG的項目，蘭伯伯你都會通過各種渠道把VG的股份轉回給KUT，對麽？對你來講，VG的股份，只是一把枷鎖，不僅套牢了自己，還無法切斷和KUT的關系。你本來是想把股權轉讓給知夏的，這樣，知夏是裴老先生的外孫女，KUT不會為難他，這個項目的開發，又有了KUT的保駕護行，做起來，自然也就順利得多。而你也想借此來緩和裴老先生的關系。希望你和裴阿姨的婚姻可以得到裴老的認可。但是，你心裏卻一直有個炸彈，那就是安洋。”

顧子骁說到這裏，他看到蘭知無奈地笑着，而身邊的裴悅心卻臉色凝重地看着蘭天。

“安洋曾經和蘭知夏一起生活了六年，但是在知夏的記憶裏，沒有這段回憶，甚至記不起有安洋這個人，當你出現在阿格拉時，你發現，和你面對面的不是裴老，而是安洋時，你改變了主意，你想用VG的股權換安和的股權，這樣，安和在S市就沒有立足之地，安培先在S市站不住腳，自然就會遠離你和裴阿姨的生活，但是你沒想到，安洋會帶着知夏回到了他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地方，而這裏，有知夏被置換的6年的回憶，所以蘭伯伯你害怕了，因為蘭伯伯你，裴阿姨，安培先你們三個人過往的感情糾葛，會随着知夏記憶的複原而重新浮現，那樣，你和裴阿姨的婚姻便會岌岌可危，因為裴阿姨某段回憶也被置換了。”

蘭天的臉色慘白，而裴悅心卻一語不發，臉上反倒沒有因為顧子骁的話而出現應該有的憤怒或震驚。

“阿天，我的記憶，早在十年前就恢複了。”裴悅心臉上雖然波瀾不驚，但心裏卻是感覺疼痛的。安培先的成全，自己的假裝失憶，都換不回與自己相守了二十幾年的丈夫的信任。蘭天對這段感情始終患得患失。在他出發到阿格前的晚上，她就想告訴他，父親早就找過自己，想讓自己離開他，但是二十幾年的相守，他對自己的寵溺和關愛，她早已經認定了他，不會再離開他。對于安培先的感情，她已經埋葬在心底。

“阿天，你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所以，不要再為難培先了。我爸爸總有一天，會因為看到我們幸福而放下心結的。小夏那麽懂事，也不會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和你有芥蒂。”

蘭天看着妻子，她不聲不響，但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一直都看在眼底。

“心心，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我不會，如果想走，早在十年前，我就離開了。”

“好吧！”蘭天深深地嘆了口氣，對顧子骁說：

“子骁，安洋曾經是小夏的未婚夫，如果小夏恢複了記憶，你會後悔嗎？”

“如果到那一天，知夏選擇了安洋，我……會成全。”顧子骁說出這話，臉上苦笑，心裏的痛，他感覺到了，而對面的裴悅心，也感覺到了。當年，安培先成全她和蘭天時，也曾經說過：

“如果他能給你幸福，我就離得遠遠的，永不打擾。”

蘭知夏大汗淋漓地繞着樹林跑完了五圈，雙手扶膝地喘着氣。安洋走過來，蹲下來和她平視，

“這就不行了？以前，你可是跑上十圈氣都不帶喘的。真不知道比烏拉那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夢游，居然被一只菜鳥給制服了。”

“少吹牛，你行你跑跑看，這麽大一圈，半天才能繞回來，我喘個氣怎麽了？”

“人胖跑不動，借口還真多！”

“你才胖！”蘭知夏一把扯過安洋手上的毛巾，走到了前面。不一會，從她身後悠悠地傳來一問：

“我之前真的能一口氣跑十圈？”

“嗯？”

“不喘氣？”

“嗯。氣息平穩，下地還能做100個俯卧撐。”

“我真有這麽牛？”

“小意思！”

“哦？難道我還有更利害的？”蘭知夏迫切想知道，當年的自己是有多牛X，難怪比烏拉一撩就倒。

“有！不過這些做完，你臉馬上就紅，還不停地喘着大氣。”

“那是什麽？格鬥？以一敵十？”蘭知夏停住腳步，回過身走近安洋，臉上興奮得像剛剛打了雞血。

“比格鬥有趣，一對一！”

“別賣關子，快說快說！”蘭知夏整個紅撲撲的小臉在安洋面前不停地晃動，安洋只覺得呼吸有些急促，他盯着那張生動誘人的小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開口，聲音卻有些低啞：

“說不好，不如，我們情景重現……”說完，扣住蘭知夏汗濕的後腦勺，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因為運動而變得滾燙，像糯米一樣的唇瓣QQ彈彈，因為措手不及，她的貝齒微微張開，安洋很輕易便入侵了他的芳香之地，找到她馨香的小舌，不停地纏繞，扶在腰上的大手力道一加重，蘭知夏整個人都被他摁緊在懷裏動彈不得。實際上，她也一直沒動，不知道為什麽，安洋吻她時，她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地方——海邊的停機坪。

安洋明白此時蘭知夏的狀态，她的思維飄離了，但是安洋似乎不打算放開她。他順着蘭知夏的腰際下滑，找到了她的小手，然後拉起，讓它沿着他結實的腰身向後環住。蘭知夏似乎被安洋的這個動作驚醒了。她掙紮了下，立起舌尖，想把安洋滾燙的靈舌頂出牙關，但是安洋沒讓她得逞，他順勢吸住了她的舌尖，連同她馨香的味道，一起吞入腹中。手順着蘭知夏盈盈一握的細腰，慢慢地撫上了她的耳垂，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耳垂，輕輕搓揉，蘭知夏突然感覺身體一陣陣的顫栗，她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卻被安洋更用力地摁向自己的唇，鼻尖抵住了鼻尖，蘭知夏開始有點緊張，他的睫毛不停地抖動，不停地撲閃着安洋的眼睛。

感覺蘭知夏的呼吸漸漸急促時，安洋突然加深了這個吻，他用力地橫掃她口中的芳香，繼續與她的小舌糾纏追逐，在蘭知夏身體更緊張地顫抖時，他終于放開了她的唇，但是鼻尖和薄唇卻沒有與她拉開距離，繼續在蘭知夏小臉上有意無意地摩挲，吐氣。

“臉紅，大口地喘氣，我說的就是這個。”安洋終于放開了蘭知夏。

但是蘭知夏卻好像沒在意他的揶揄。對着他的眼睛，良久才說：

“安洋，我剛剛看到停機坪了。”

安洋收起了壞笑。

“還看到什麽？”

“還看到一個人，和我夢裏一樣的背影……”

“那是我帶你離開這裏，送往倫敦……”安洋想告訴她，那個背影，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是她覺得，還不能說，他是安培先的養子，和她在名義上，就是兄妹。

“安洋，那時為什麽要讓我離開。”

“那時我羽翼未豐，我不确定能否讓你幸福，你要上大學，而且，蘭天告訴我，你媽媽生病了，所以，我只能讓你走。回到英國後，一切便開始改變了。”

“小夏，如果當年，我可以堅定一點，把你留在我身邊，那我不會痛苦這麽多年，所以現在，不要再離開我了。這裏曾經因為你的離開，停止過跳動！”安洋拉着蘭知夏的手，停在了左心房上。

說完，安洋再次吻上了蘭知夏，可是這次，她把他推開了。

“是啊，你當時要留下我多好，那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搖擺不定，身邊明明有了子骁，可是心裏卻開始有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