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對不起

顧子骁進門的時候，顧泰平坐在客廳裝模作樣地看着報紙。顧子骁心裏冷笑，這是在等他還是等顧子維？顧子若從樓上下來，看到顧子骁，嘴角朝客廳努一努。

躲不過，那就談談吧。顧子骁想了想，走過去，把車鑰匙往茶幾上一丢，算是打了招呼。

“從南區回來了？”

“嗯。”

“藍天那塊地你預備怎麽弄？”

“那是藍天的地皮，什麽怎麽弄？”

“你別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藍天那塊地靠海，弄過來，整體一規劃，背山望海，整個樓盤何止提升一個檔次。你最好上點心，蘭知夏不懂，你難道也眼瞎了？現在藍天內部幾個老鬼就想把這塊地皮出手，別等藍天把地轉給別的公司，那時你再指望，就遲了。好好想想吧。”

顧泰平說完，起身上樓。

“知夏是我女朋友，誰都別想動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呵呵，之前我不知道，不過我查過了，她之前可是和安培先的大兒子訂過婚的，虧你還對她念念不忘？趁早斷了這個念想。”

顧泰平想了想，站定，

“還有，VG那個項目，第一期做完，就撤了，那是蘭天那老狐貍下的套，故意引我們上勾。蘭天不義在先，那就別怪我顧泰平不仁，南區那塊地，你若還顧及蘭知夏無法下手，那就我來。感情用事，你遲早後悔，哼！”

蘭知夏的态度始終不明确，這讓顧泰平開始失去耐心。本還想顧及下兩家本是世交的面子，但是蘭知夏既然不識趣，那也就不必對她顧及什麽。至于他的兒媳人選，哼，顧子骁一表人材，早有財團千金對他仰慕已久，蘭知夏算什麽？

“你變得還真快！蘭伯伯若有知，只怕會恨自己交友不慎。當初對我媽，也是這麽恨心的吧。覺得還有價值時捧在手心，膩了，擱一邊另結新歡。顧董事長，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吧？”

“放肆！”顧泰平對當年左馨的過世，還有姜雨的過世都心存芥蒂，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兩個兒子一直不對眼，他也知道，很無奈，卻也沒提及。可是今天，顧子骁，他最看好的兒子，拿他當年與左馨和姜雨之間的感情糾葛來冷嘲熱諷，這觸及到了他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經。顧泰平勃然大怒，停下腳步回頭盯着顧子骁：

“你哥的母親，還有你媽媽都已經過世，你還拿她們出來消遣，難道是想做我顧家的不孝子孫嗎？我告訴你，別以為我會一直慣着你的臭脾氣，我是一家之主，我可以讓你成為顧氏的總裁，也可以讓你什麽都不是！虧你還一心念着蘭知夏，你難道沒看出來，蘭天那老狐貍在世時已經為蘭知夏尋找到了安和集團這顆大樹，你不強大，想等着被藍天和安和聯手滅掉麽？醒醒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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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什麽都不是，但是知夏，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允許任何人動她，就算是你，我也不同意！”顧子骁拿起鑰匙，走出客廳。

“都被迷了魂了，早知道他這樣，就不該撮合他和蘭知夏。”

“爸爸，我們這樣對知夏姐，是不是不厚道？二哥那麽喜歡她，你卻讓他和知夏姐撕破臉皮，也難怪他那麽生氣，南區的發展，不如再從長計議，也不是非要動藍天的那塊地皮。”

“你也向着蘭知夏說話，你們是不是一個個中了蘭知夏的蠱？”顧泰平沒好氣地怒斥顧子若，甩下報紙，氣呼呼地上樓。

顧子骁的瑪莎拉蒂不知不覺轉入了蘭家大宅面前的那條街。周日，蘭知夏應該在家吧？好久沒見她了，想她，真的好想她！

拿出手機，顧子骁撥了個號，很快，電話接通了：

“秋兒，你姐在家嗎？”

“在，顧大哥，你要進屋嗎？”蘭知秋已經看到了遠處顧子骁的瑪莎拉蒂。

“我想，你姐還不願意見我，我……不進去，不過，別告訴你姐我在附近。”

“嗯，我姐正在書房，要不要讓她聽電話。”

“不……不用了。”

挂了電話，知秋一回頭，看到了蘭知夏拿着水杯走了進來。

“秋兒，和誰打電話？”

“啊？哦，是霍大哥，他問我啓動代碼是什麽？”

“秋兒，你和霍大哥還真成了最佳拍檔了。”

“姐，你想顧大哥嗎？”蘭知秋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怎麽這麽問？你想知道什麽？”

“那個，我聽霍大哥說，你和顧大哥出了點問題，顧大哥心情不好，整天找他喝酒。”

“是嗎？”蘭知夏心裏愣了下，可是很快，便輕笑，

“都會過去的，他，也會過去的。”這句話，蘭知夏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妹妹聽，藍天和顧氏，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戰略夥伴關系，如今雙方形同水火，那她和顧子骁又怎麽可能再續前緣罔顧所有呢？她不能，相信顧子骁也無法做到。何況，她現在也理不清自己的心，對顧子骁的的那份情，還在嗎？

蘭知秋看到姐姐陷入沉思，生怕又讓姐姐不開心，連忙抱住蘭知夏。

“姐，不管你還想不想顧大哥，顧大哥都不會怪你的，他是好人。”

“嗯？你現在怎麽替他說話？是因為他是霍大哥的朋友？”

“難道不是嗎？如是他不想你，怎麽可能每天都幫我們……”蘭各秋突然剎住話，下意識地望着眼外面，匆匆走出廚房。

“怎麽了這丫頭？”順着蘭知秋的剛剛的視線，蘭知夏的杯子固定在嘴邊，她看到那輛瑪莎拉蒂，真如霍川告訴她的，顧子骁其實一直在她身邊守着她，為了她，已經一再推遲前往阿格拉的日程。

蘭知夏短暫地停頓後，不自覺地輕咬了下唇瓣，轉身出了廚房。

一直到晚上，那輛車都在街角的位置，顧子骁沒有走，他真的是在守着她嗎？可她卻希望他離開。

新來的傭人周媽把菜擺上了餐臺，正想退下，蘭知夏叫住了她。

“周媽，這幾天的菜是不是一直有人送來？”

“是的，大小姐。”

“是不是長得很高，穿着藍色西服的人開着車到家對面的街拐角，然後讓你出去拿？”

周媽正想回答，卻看到身後的蘭知秋朝她使了個眼色，周媽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只有讪讪地笑着，卻沒接話。

“秋兒，這事你知道吧。”

“啊？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姐，你問這些幹嘛？又不是什麽大事。”

“周媽，下次那位先生再送食材來，你不要再接了，就說是我交待的。”蘭知夏放下碗筷，

“我吃飽了。周媽，一會把這份便當送過去吧。”

“姐，我去吧。”蘭知秋想了想，

“我想試試和別人溝通。”

蘭知夏知道妹妹的心思，卻也不點破，蘭知秋有霍川的開導，已經逐漸适應了學校的生活，在熟悉的環境裏，和常人無異。

“那好，你告訴顧大哥，說周媽已經來我們家了，以後不需要他幫我們準備食材，讓他以後別來了。”

“姐，你不能對顧大哥這樣。”

“秋兒！”蘭知夏口氣吓到了蘭知秋，她趕緊調整了語氣。

“對不起秋兒，姐姐不該對你大聲說話，只是有些事，不是姐姐可以控制得了。”

“真的嗎？姐，你不怕傷了顧大哥的心？”

“秋兒，姐…有點累，你一會把便當送過去，我上樓休息下。”

蘭知夏睨見，車還在，一會，他會和知秋說什麽？自己是不是太絕了，畢竟他真的只是遠遠地看着。斷了吧，都斷了，斷了，大家才能過得好。

蘭知夏呼出一口氣，轉身上樓。

“顧大哥，快吃，我姐給你做的。”蘭知秋摸摸鼻子，

“那個，我姐今天休息，顧大哥你要不要……”

“秋兒，這真是你姐給我做的？”顧子骁倒是希望知秋的話可以當真，不過小朋友的謊話說得太蹩腳，一聽心就冷了。

“我答應知夏不打擾她，所以我還不能……”

“她生病了，正在休息。”知秋打斷顧子骁，沒好氣地看着顧子骁，一副你看着辦的樣子，轉身回家。霍川說讓她幫幫顧子骁，可是看顧子骁那樣子，猶猶豫豫，一點膽識都沒有。來氣!

“她真生病了？”

“是，感冒了，飯都吃不下！”

“你怎麽不早說！”顧子骁徑直朝蘭宅走去。“傻女人，你怎麽老是生病。”

“顧先生，你怎麽……”周媽來不及攔住他，只好向後面的蘭知秋投去求助的眼神。

“顧大哥，在二樓。”蘭知秋突然很開心，她按下周媽的手，“我姐的男朋友，很帥吧！”

“可是……”周媽犯難，蘭知夏明明交待過，不要随便讓不相幹的人進門。

二小姐說，這位是大小姐的男朋友，那就不算是不相幹的人吧。

周媽正遲疑，又有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你好，我找小夏。”

“你是誰？你怎麽進來的？”周媽和蘭知秋一門心思關注着二樓，一回頭，一大男人就站在他們後面，差點沒吓尿。

“是你？”蘭知秋認識安洋。

“秋兒，是我。”

“你也來找我姐？”

“也”？安洋想起剛剛拐角處的瑪莎拉蒂，看來他比自己來早一步。

“大小姐在二樓。”沒等安洋回答，周媽已經讓路了，這個男人叫蘭家姐妹“秋兒”“小夏”，看起來也是熟人啊，那就上樓吧。

“謝謝。我去看看小夏。”

安洋點點頭，算是對周媽的贊許，然後直接上樓。

“周媽，你怎麽告訴他了？”

“不是來看小姐的嗎？”

“可是……哎！”

蘭知秋急得雙手不停絞着，這下，可怎麽辦？姐姐該生氣了。

房門外，糾結的男人，手舉起，放下，再舉起，還是沒敲門，五指握成拳頭。

跑來見她，算不算違背承諾？可是現在情況特殊，她生病了，生病了啊！這個傻女人，從來都不懂照顧自己，為什麽總是生病？

下定決心，顧子骁再度舉起手時，已經有人替他敲門了。

“是你？你來幹什麽？”

“你能來我不能來？”

“知夏不想見你。”

“也不見得你受歡迎。”

“知夏是我女朋友，我來看她不對麽？”

“我是小夏的未婚夫，比你有資格。”

“安洋我警告你，你再讓知夏傷心，我對你不客氣。”

“顧子骁你離小夏遠點，我的未婚妻不勞你費心……”

門“嘭”一下打開！

蘭知夏在房裏聽兩個大老爺們吵了半天，終天忍無可忍。

門口兩個鬥嘴的男人，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終于站在面前，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知夏（小夏），我來看看你。”同時開聲，同時互瞪！

“安總，顧總，有事？有什麽天大的事不能到公司說，非要來我家？”

蘭知夏看看顧子骁，又看看安洋，等着兩個男人搶答。

剛才還伶牙俐齒的嘴碎男人，這會全被點穴了，四只眼睛盯着蘭知夏，誰都不先開口，兩人心裏明白，誰開口，誰就是找罵的節奏。

“沒事是吧？那好，沒事請回吧，二位。”說着就要把門關上。

“哎哎哎，有事，有事。”兩人戰線又立馬統一。

蘭知夏搓搓額頭，擡眼。

“不玩了好麽？我真的很累，累得馬上會倒下去。能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休息下？我只想好好工作，好好過平靜的日子，不可以嗎？”

“知夏，對不起，你好好休息，我先走。”顧子骁縱有一肚子的話，也沒法再開口，這個沒被擊倒的女人确實很累，那自己現在是在幹什麽？

顧子骁心疼地看着蘭知夏疲憊的眼神，轉身下樓。

“安總也請回吧，我很累，就不招待你了。”蘭知夏打算關門，安洋卻一手撐在門上。

“小夏，我只想看看你，我沒有別的意思？小夏，我……”

“我家都這樣，你還要什麽意思？我爸媽，我們曾經充滿歡笑幸福的家，現在都成這樣子，你還來看我有意思麽？安洋，求你了，不要再來了！算我們蘭家對不起你，行嗎？”

眼淚如決堤，一蔓延就不可止。安洋的到來，她便無法遏制地想起之前種種變故。

“對不起，我的到來讓你這麽傷心難過，盡管那不是我的本意。我走了。”

安洋黯然離去，蘭知夏關上門，抵在門後，無聲的淚，一滴滴落入地毯，消失不見。

蘭知秋看到傷心的姐姐，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麽嚴重的錯誤。姐姐不想見這兩個人，自己再也不會讓他們進門。對不起姐姐，我以為顧大哥可以讓你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