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男大學生
這是金今吃過的第一頓被圍觀的早餐,像動物園裏挂在樹上吃香蕉的猴子,圍觀的人就差沒有拿出帶閃光燈的相機來拍。
“你不是有單獨餐廳嗎?”
金今低着頭喝玉米粥,将頭頂圓圓的發旋對着廖駿生。
“普通餐廳夥食也挺好的。”
廖駿生不知是沒聽出金今的言外之意,還是故意裝沒聽懂,回答得讓金今憋悶。
“你要通行證嗎?”
片刻,廖駿生突然開竅了一樣問,金今擡眼看他:“什麽?”
“去二十樓吃飯的通行證。”
金今低下頭吃了會兒,突然嗯了一聲,回答:“拿來。”
廖駿生看他那麽久回答以為他不要了,此刻還愣了兩秒:“我待會兒讓助理給你送去。”
上午金今在幫攝影師準備器材,将航拍機從倉庫拿到他們辦公室的時候便看到上次見到的那個假胸女規整地站在他們辦公室門口,一看到他便職業性嬌嗔着喊了聲:“金先生。”
金今手裏的飛機有些重,他走過那助理身邊,随口道:“等下。”
等他把飛機拿給攝影師的時候才出來,助理維持着得體的笑容,手上一枚通行卡:“這是廖總讓我送來的。”
金今接過卡片:“知道了。”接着轉身就走,那助理又喊了他一聲,金今轉過頭看她:“還有什麽事?”
“廖總說午餐時間快到了,讓我帶你上去,認一下餐廳位置。”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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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今想都沒想就拒絕,待會兒要和大家一起去電視臺準備晚會,不跟大部隊去的話還得自己打車,之後金今就沒理站在門口有些尴尬的助理,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今天早上還沒踏進辦公室開始金今就受到了各位同事的親切問候,直白的問也好迂回的打聽也好,金今一概回三個字:“沒什麽。”
上了去電視臺的大巴後,好幾個看到總裁助理來找金今的又忍不住八卦,金今被問煩了,為了一了百了他聲音稍大了點說:“廖駿生是我表哥。”
大巴車裏安靜了兩秒恢複喧鬧,從此再也沒有同事來打聽為什麽金今來了公司擁有那麽多特權了。
後來幾乎每天同事們都能看到金今從廖駿生的車上下來,金今大部分時間都去二十樓的餐廳吃特餐,大家紛紛感慨:“這一對表兄弟關系真好。”
金今不知道現在廖駿生對他是否還帶着旖旎心思,兩人暫時和平相處了一段時間,廖駿生再也沒說過睡不睡這種話,直到他聽說了傳聞中的“表哥”。
聖誕節快到了,B市的溫度降到年度最低,金今圍着一條很厚的圍巾從家裏出來,露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步子很快地跑進廖駿生車裏。
“早。”
金今打招呼,廖駿生看了他一眼,發動車子,突然開口:“你是不是得喊我聲表哥。”
金今一愣,垂下眼無所謂道:“經常被問很煩。”
“嗯。”廖駿生看着馬路前方,開口:“那你認為我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金今擡起頭,臉上劃過煩躁:“你什麽意思?”
廖駿生穩穩地開着車,聊天般雲淡風輕:“你知道我對你有什麽想法吧?”
車裏安靜了半晌,金今的聲音響起:“停車。”
廖駿生沒理他,也沒停車。
金今盯着廖駿生,聲音泛涼:“所以其實你照顧我只是為了和我上床?”
廖駿生面不改色地眨了下眼:“我沒那麽下作。”
頓了頓他又說:“但企圖是有的,如果你把我當正常朋友就錯了。”
廖駿生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金今說清楚,他對金今一直有興趣,這一點不可否認。
金今氣到發笑:“所以你這是在包養我嗎?”
車子開上高架,廖駿生将車裏的音樂聲調低:“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也可以。”
如果廖駿生不是在開車金今一定沖上去咬他,他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此刻只想惡心廖駿生,所以陰陽怪氣又鄙夷地說:“你知道現在包養一個男大學生的市價是多少嗎?”
沒成想廖駿生沒有被惡心到,反而問他:“多少?”
“…反正不是每天上下班接送那麽廉價。還有,你死心吧,我不會跟你上床的,你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吸引我的地方。”
金今說起狠話來很惡毒,只想把廖駿生氣死,廖駿生卻抿起唇笑了:“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我.插.你。”
“閉嘴!”金今情緒淩亂地命令廖駿生,自己火冒三丈,廖駿生反而毫發無傷。
晚上回去的時候金今像是沒看到廖駿生停在廣場上對他閃燈的車,徑直朝地鐵站走,去地鐵站還得有一段路,廖駿生開着車跟着慢悠悠走在路上的金今,天早就黑了,金今呼出的氣體在寒冷冬日裏變成路燈下的一縷白煙,廖駿生把車窗打開:“上車。”
金今看了他一眼,沒理,面容冷漠地朝地鐵站走,盡管他在電視臺布了一天景現在腰酸背疼,但早上廖駿生的話依然在他腦中循環,确實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意,金今不想付出那個代價。
金今最終很有骨氣地沒上廖駿生的車,坐了地鐵,到了西山公館之後看到廖駿生的車已經停進車庫,二樓拉着窗簾開着燈,他心中莫名泛上一層躁郁,快步走回家。
回了家後金今摸着牆開燈,摸到開關之後按了下,本應亮起的燈卻沒有亮,而此刻金今還發現了另一件事,暖氣似乎也停了,家裏和外面一樣冷冰冰,或許家裏要更陰冷。
因為他兩個月沒交水電費和暖氣費了。
西山公館寸土寸金,早年間有錢都買不到這裏的房子,他外公這套是國家分的;現在有錢可以買了,就像廖駿生那套,但物業費、水電暖氣,收得比一般小區要貴上好幾倍。
金今一發工資就打去醫院,還賣了兩件這個房子裏的古董才勉強維持姚笑的醫藥費,他根本沒錢交水電暖。
他站在黑漆漆冷飕飕的家門口清醒了有三分鐘,轉身走了出去。
夜裏降溫,幸好沒什麽風,金今站在21號和22號之間,寒意刺刺的,金今每一寸皮膚都被刺痛。
他彎下腰從銀杏樹底下撿起石子,用力砸向21號的窗戶。
窗戶很快打開,一束橙色的光灑在門前的路上,高大的人影站在窗前往下看。
“金少爺?”
金今盯着廖駿生看,兩人無聲對視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我不跟你做。”
廖駿生歪了歪頭,沒明白金今是什麽意思,金今用力咬了下嘴裏那塊**,張開嘴:“我家裏沒電了,你那有空房間嗎?”
廖駿生忍俊不禁:“你要住到我家來,又什麽都不肯給是吧?”
金今表情倔強中帶着難忍的無助:“除了那個……什麽都行,以後你要辦派對的話也可以借我這個房子用。”
廖駿生凝視了金今幾秒便從窗邊離開,不出一分鐘廖家大門就開了。
金今進去後難得乖順,跟着廖駿生看了房間,還破天荒地說了謝謝,廖駿生眼神裏帶了些玩味和無奈:“怎麽不直接問我借錢?”
金今臉上有些疲憊:“我還不起。”
他不是沒想過借錢,但他現在的財政狀況已經入不敷出,所有的錢都填了姚笑的醫藥費,他算過了,下個月他可能還是交不起水電費,因為姚笑最近的藥越用越貴,醫生說進口藥療效好,他也每次都給她買最好的藥。
所以此刻借錢只會越借越多,才不可能還得起,再說和廖駿生直接有金錢交易,金今怎麽都覺得變扭,四年前的事兩人調了個個兒,讓他覺得滑稽諷刺。
此刻金今整個人有些頹頹的,臉色也灰灰白白,像只無家可歸的小兔子,廖駿生沒忍住伸手碰了下他一撮翹起的頭發,金今整個人像炸了毛一樣往後退,廖駿生失笑,眼底帶上逗弄他的暢快:“洗澡去吧,我不碰你。”
說完廖駿生率先回了房間,金今帶着一腔羞惱進了浴室。
客房沒有單獨的浴室,所有金今在二樓公共的衛生間洗的澡,浴袍是剛剛回22號拿來的,洗完頭發還沒吹幹,就困得拔了吹風機走出衛生間。
廖駿生剛從樓下倒了杯酒上來,兩人在二樓拐角相遇,廖駿生看到金今冒着熱氣穿着浴袍的樣子眸色暗了暗,将酒杯擡了擡:“喝嗎?”
金今好久都沒喝酒了,不是不愛喝,是喝不起,他眼神裏帶着明晃晃的猶豫和饞,廖駿生走過去把自己手裏的那杯塞到金今濕乎乎的手中,順道碰了下他溫熱的皮膚。
金今端着酒回了客房,靠在床頭小抿一口,是有些年頭的葡萄酒了,味道醇香蓋過甘甜,順着舌尖一直傳到胃裏。很好喝,金今貪杯,又喝了一口才将杯子放到床頭櫃,拿着毛巾繼續擦頭發。
頭發還未擦幹,他突然聽到門被敲響,金今喊了進來,廖駿生手裏是杯新的葡萄酒,他半倚靠在門上問:“怎麽樣?”
金今挑眉:“還行,八六八七年的?”
廖駿生嘴角勾着笑:“八七。”
“年份夠了,不過做得有些糙,算法國二流貨吧,這些年法國酒在國內很受歡迎,但其實制酒最好的國家是意大利。”
說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金今原本那副防備謹慎的樣子倏然不見,又從床頭櫃上端起酒杯聞了聞,擡起頭對廖駿生說:“我有一瓶70年的紅酒,現在市價七位數了。”
“酒呢?”廖駿生淡淡問。
“被抄了。”金今無趣地說,他撇開目光,很輕地嘆了口氣,又喝了口葡萄酒,廖駿生突然開口:“接個吻吧。”
金今愣着擡起頭,一滴水珠從他漆黑的發梢滑下,順着臉頰滑到下巴尖,跟着他的開口顫了兩下。
“什麽?”金今未反應過來。
“不是除了做什麽都行麽?那就接個吻,算今天的報酬。”廖駿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目光沉沉地盯着坐在床上屈着腿的金今,金今張着嘴擡着頭,明顯狀态還沒從輕松自得裏轉換過來。
廖駿生看金今呆着,大步走進房內,将酒杯放到一邊,彎下腰摟住金今的腰将他整個人帶到自己面前。
金今眼睛睜得很大,茫然中帶着莫名,黑黢黢的眸子幹淨透亮,兩秒後他終于從空白中抓住一絲理智,慌張地說了個“不”,下一秒自己就被吻住,吻上來的那雙唇帶着酒味,微微泛涼。
唇瓣相交,廖駿生俯下身,扣住金今的後腦讓他擡頭,深深地、用力地吻他。
金今本就是張着嘴的,所以廖駿生輕易觸碰到他的舌頭,通過綿軟彈潤的唇,扣住他像主人一樣有些反應遲鈍的舌尖。
廖駿生的壓迫感是鋪天蓋地的,金今剛反應過來開始反抗,廖駿生便将金今整個人扣進懷中。
他用力吮着金今的唇舌,一寸一寸侵占金今的口腔,一秒一秒讓他慢慢放棄抵抗。
金今眼尾通紅,他緊緊閉着雙眼,眼睫亂顫,全身上下的呼吸都亂了,本推拒着廖駿生身體的雙手也因為渾身的震顫而忍不住抓住廖駿生的睡袍。
廖駿生太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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