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她也不想的
皇帝搖頭:“愛卿真膚淺,光憑相貌斷人,何以顯君子高尚之胸懷?”
整個京城最沒臉說這句話的就是他吧?賀長安無奈地搖頭:“那陛下當初為什麽不納番邦公主?臣瞧她是十分有意入後宮的。”
宇文颉沉默。
他看女人的眼光比賀長安還高,更何況那番邦公主已經不屬于女人的範疇了,又怎麽可能讓她進宮?哪裏來的回哪裏去比較安全。
“皇上。”
賀長安正想調笑兩句呢,就見秦公公進來道:“萬寶殿已經收拾好了,人也已經迎進來了。”
“嗯。”宇文颉點頭,起身道:“花丞相的事情就這樣吧,至于華貴妃,朕會有處置。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出宮了。”
“臣遵旨。”
疑惑地掃了秦公公一眼,賀長安起身告退。宇文颉目送他離開,便擺駕了萬寶殿。
“公公,萬寶殿裏來了新主子麽?”走在路上,賀長安問了一聲。
領路的也是禦前伺候的宮人,對他态度好極了:“正是,皇上将霍家的四小姐給迎了進來。因着她姿色出衆,就賜了萬寶殿。”
霍家四小姐?微微一愣,賀長安覺得好像有點耳熟,雖然很久沒回京城,但是他的印象裏很多人都傳,霍家四小姐乃京城第一美人,雖然養在深閨無人識,畫像卻是傳遍了京城,得人贊賞。
宇文颉也是個愛美人的,要迎她進宮,的确乃情理之中。
也沒多想,賀長安就出了宮去。
第二天,花春神清氣爽地進宮上朝,在朝堂上口若懸河地說了赈災的具體事宜,令皇帝大悅,頭一次誇了她一句。
雖然說的是:“丞相總算能做點實事了。”這樣不陰不陽的話,但是她不管!這就是誇獎!只有誇獎才對得起她的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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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興興地下了朝,花春剛準備出宮,就被兩個宮人給攔住了。
“丞相大人,太後娘娘有請。”
啥?太後?花春瞪眼,還沒想明白太後娘娘找她會有什麽事,就直接被兩個宮人架着一路狂奔,以至于皇帝出來想找丞相說兩句話的時候,連片衣角都沒看見。
花春覺得很惆悵,她有腳,可以走的,為什麽要被他們架着跑呢?還有,既然太後的宮殿離前朝那麽遠,為什麽不給她來個代步工具呢?導致她最後直接縮回雙腳,手臂挂在倆太監的肩上,一路蕩着秋千進了慧明殿。
宮殿裏染着莊重的香——咱們先不管這詞兒是不是用來形容香的,反正一進太後的地盤,她就感覺到一股子壓力迎面而來。感覺馬上就可以看見一個靠在軟榻上滿身珠翠的老太太,目光嚴肅地看着她了。
“微臣參見太後!”
在簾子前頭跪下,花春頭也沒敢擡,盯着這波斯地毯上好看的花紋,一個勁兒地瞅。
“好久不見了,花丞相。”
意料之外,太後的聲音竟然十分溫柔,像羽毛拂過紅木桌一樣輕盈:“月見,帶其他人下去吧,丞相不是外人,不必留人在殿裏。”
“是。”身邊的大宮女應了,立馬刷拉拉把其餘的太監宮女全卷了出去,跟收割機似的。
殿門合上之後,花春更緊張了。
“京華,你來。”
啥?花春傻眼了,太後這麽溫柔的聲音,還直接叫了花丞相的字,怎麽聽都……不對勁啊!
先前挨打也是太後讓皇帝去花府看望她,後頭上朝也是太後給她賜了座,仔細想想,花丞相和太後的關系怎麽就這麽好呢?
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花春有了點不好的預感,畢竟這宮闱秘聞什麽的,對吧,萬一太後看上花京華這臉了呢?這不是要人命嗎!
閉了閉眼,她用一種壯士斷腕的心情掀開了面前的紗簾。
太後娘娘一臉慈祥地看着她,穿着一身紅黑色的宮裝,是見外臣的禮儀。
心下一松,花春忍不住罵自己太下流了,然後立馬拱手行禮:“太後召微臣來,可是有什麽吩咐?”
“是有事情要丞相幫忙。”嘆息了一聲,太後道:“昨兒皇帝迎了霍家小姐進宮,賜住了萬寶殿,今日一早就冊封了昭儀。”
微微一頓,花春下意識地皺眉。看起來那麽冰山的一個人,竟然對女色這麽感興趣?
心裏對皇帝的好感簡直直降六個百分點,自古多情出渣男,如果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他還最寵華貴妃來着。
不過,也不關她的事情啊,太後叫她來能做什麽?
“霍家小姐品行不佳,這是哀家聽來的消息。”太後道:“皇上一下朝又去的是萬寶殿,哀家覺得,只有丞相能幫着哀家引導皇帝走正道了。”
霍纖柔有狐媚之姿,傳聞中又是小心眼愛争寵之人,留這麽個人在皇帝身邊,太後自然不放心。但這後宮裏根兒正的妃嫔當真沒幾個,她安排的人又不得皇帝寵愛,百般無奈之下,只能求助丞相了。
“太後想要微臣怎麽做?”花春問。
“這幾日,請丞相多進宮陪伴皇帝左右吧。”太後道:“正好幫哀家看着皇帝,讓他多看些書,別總是對古籍和折子不感興趣,就知道舞槍弄劍。”
這個好像有點難度吧?花春幹笑,宇文颉平時都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牆上,她還上趕着湊去人家眼前晃悠,不是找死是什麽?
于是她斟酌着問:“華貴妃不是還在宮裏麽?”
“唉,你別提了。”太後無奈地道:“原先看她是花家出來的人,哀家沒少提攜,以為她能跟你一樣盡忠懂事,結果……”
頓了頓,她道:“皇帝昨晚已經下令将她貶成了華妃,遷居酉陽宮,估摸幾個月都不會再去禦前伺候了。”
輕輕倒吸一口涼氣,花春咋舌。還真被她說中了,花流螢比任氏的确慘多了。
你說這作得一手好死,同頂着花家的姓,卻要來跟花丞相過不去。花流螢也的确不适合居高位,腦子不夠使的人爬得越高會摔得越痛。現在還只是貶了位份,但願她能有點長進,看清自己的身份。要是還繼續作死,保不齊哪天就得把整個花家給搭進去。
“太後既然都這樣吩咐了。”她道:“微臣定然遵旨。”
不就是湊皇帝跟前麽?她最近正好要忙赈災的事情,有很多“不得已”的理由可以讓皇帝主動把她調開。皇權天大,太後定然也不會責備她什麽。
這就叫迂回戰略,老板有壓榨的方法,員工有特殊的逃班技巧。誰都不是小孩子了,傻不愣登往正面上撞。
太後十分欣慰地看着他,嘆息了一聲道:“要是花家有你這樣懂事的女兒就好了,就算是坐上後位,那也稱得起。”
心裏一跳,花春有些意外地看了太後一眼,然後連忙謙虛地行禮。
太後這麽看重花京華,多半也是被他這一身铮铮鐵骨給打動了,畢竟像她這樣挨了廷杖之後一點也不計較,依舊在禦前盡忠的人,還是很少的。
當然,不計較的原因是因為她臉皮厚,骨氣啊節操這種東西,對于古人可能舉足輕重,對她來說簡直不值一提,能過好日子就行了啊,那麽多要求幹啥?
所以現代人在古代還是很好活下去的,至少不會為面子要死要活的。
離開慧明殿,按照太後的吩咐,花春硬着頭皮跟着月見姑姑去了萬寶殿。
老遠就聽見了絲竹聲,想也能想到裏頭是多麽荒淫的場景。書上不是都有寫麽?皇帝玩女人簡直有一百八十種方法,什麽酒池肉林玉體橫陳啦、裂帛為美人一笑啦,不勝枚舉。
但是開門站在門外的時候,花春往裏頭偷瞄了一眼,看見的畫面好像不太對勁。
有美人在起舞是沒錯,那美人還腰肢婀娜,衣裳單薄。然而位子上坐着的皇帝……
竟然在批改奏折?!
這畫風不對吧?美人腰無骨,腰上肚臍那一截還沒個布擋着的,跳得她這個現代人看着都臉紅,宇文颉竟然就這麽淡定地拿着折子一本本地看,時不時還拿朱筆勾一下。
心情有點複雜,花春都不知道是該誇他還是該說什麽了。
“皇上。”月見姑姑上前去,輕盈地行禮:“奉太後之命,奴婢送花丞相來陪讀。太後有谕,花丞相即日起可自由出入後宮。”
朱筆一頓,宇文颉擡頭,皺眉看了月見一眼。
“這麽荒唐的谕旨,你們也沒攔着母後?”
哪有讓外臣随意進入後宮的道理?
“太後的意思是,只要皇上在後宮,丞相便可以來陪伴皇上左右。”月見笑道:“其餘時候,自然是不會來後宮的。”
也就是說,專門來看着他?
心裏的不悅更濃了,皇帝擡頭就朝門口看了一眼。
“丞相來都來了,怎麽不直接進來?”
花春想躲都來不及,被抓了個正着,連忙低頭進去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絲竹聲停了,美人兒也不跳舞了,帝王睨着下頭跪着的人,神色平靜地道:“平身。”
語氣裏夾的火藥味兒足以把她炸上天,花春忐忑極了。
這尼瑪是太後趕鴨子上架啊!她也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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