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欲語還休

一路跟随薰竹來到偏殿，漣玥心中卻隐隐有着不安，再想想早前離息在魔界時說的天兆鏡的事情，莫名的，仿佛此事與墨瑾，與她有莫大的關聯，她也許該做些什麽了。

玉色寶珠串成的珠簾随着微風的吹動，在空中搖曳不定，墨瑾與漣玥相坐着看着對方。

只見漣玥眼神幽怨，卻不言語，但好似又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墨瑾見漣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是不由得焦慮了起來。

“瑾，現在沒有其他人了，你告訴我，離息他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麽？天兆鏡到底預言了什麽？”漣玥終是忍受不了墨瑾什麽事都瞞着她，所以這些話，還是問出了口。

墨瑾不語，只是看着漣玥的眼神逐漸變了，這是怎樣一種情緒？是失望，漠然，冷淡，亦或者是從未有過的陌生感……

漣玥心下震驚，既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看來墨瑾是不打算告訴她的。

只是，漣玥她還是心有不甘，便繼續說道：“已經十年了，我知我的身份不凡，所以即使才十五歲就已經比凡人成長的更快，十五歲也許在凡人眼中還是小孩子，可在我身上卻真真實實驗證了我已長大了。可你呢？一直還當我是小孩子，事事都為我做決定，以前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問你，是因為我覺得你該說的時候會告訴我，并且這又是為了我好。而如今，你依舊還是這樣。墨瑾，十年陪伴，你早已是我最重要之人，我也不想再躲在你的羽翼下生存了，我也想要保護你，守着你，即使生生世世都這樣，我也甘願，所以……你……”

經漣玥的這一番話，墨瑾再也坐不住了，面上全然沒有了以往的沉着與冷靜：“漣兒，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沒有瞞你什麽，就算有，你也應該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能夠知曉的……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了解你比你了解自己都還要深，所以，有些事，你沒有必要知道，下次……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墨瑾他不是不想告訴她，而是不能，生生世世麽？他的漣玥還不知，她只有此生此世。

驀地起身，漣玥眼色朦胧，悠悠開口說道：“——是嗎？那麽，我不想再做你的女兒了……我想……”

“神主，客人們都到了。”漣玥剛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門外剛到的仙侍打斷了，也許，有些話是注定不能說出口的吧。

“——墨瑾，我想成為陪伴你一輩子的女人……”此時此刻，漣玥只能在心裏默念，只能在心底……獨自承受着，這般無奈的感情。

墨瑾詫異的看了眼漣玥，轉而朝門外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漣玥慢慢沉靜下來，心似乎又在一瞬間想通了許多事，她對墨瑾說道：“瑾，我以後不會再多問了——夙昔和子瑜到了，我們趕快過去吧。”

墨瑾也停止了方才不愉快的對話，走到漣玥身旁說道：“好，記住你說的話。”

說完，墨瑾便先一步走出了房門，可到了門口又停住了腳步：“也罷……漣兒，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麽，等時機一到，我自會告知于你。”

其實，墨瑾本來是想讓漣玥沒有痛苦，沒有負擔的回歸七情六欲珠，可是，漣玥終究還是要知曉一切，之前的所有，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漣玥沒想到此刻墨瑾會向她妥協，可惜，漣玥她再沒有力氣去深究那些事了，況且，只要她回了神界，世間從此便再也沒有漣玥，而存在的，只是一顆完好無損的七情六欲珠。

“呵……”一聲苦笑，漣玥拖着沉重的腳步跟着出了房門。

霁雲宮再一次聚集了一群人。魔君乾翼和雲淩、雲生，人王鳳子瑜和藍鳳，夙昔和靈妖，他們均到了此處。仙君薰竹和先前那個叫岚烨的也早已候在了大殿。

“讓各位久等了。”墨瑾和漣玥杉杉來遲，這才從裏間走出來。

“小玥玥，這些天有沒有想我呀？”夙昔見漣玥臉色不怎麽好，便想法的逗她笑。

果然，漣玥微微笑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明顯，可她又說道：“幾天？我在仙界不過幾個時辰而已，怎會想你。”

漣玥這話雖是玩笑，可夙昔卻還是心中稍有傷感，無論怎樣，漣玥心中還是不會有他的存在。

“唉，真是令人傷心啊……”夙昔借着嘴上的抱怨，掩飾掉心底的悲傷。

漣玥聽他一說依舊只是一笑置之，轉頭看向被乾翼擁在懷裏的鳳子瑜：“子瑜，一會兒不見，我倒是挺想你的。”

漣玥這麽說着，鳳子瑜卻擔憂的看着她：“玥玥，就是知道你這麽想我，我這不就來了嘛。”

“呵呵……對了，你應該回了趟王城吧。此去，鬼域方面有何動靜？”漣玥話鋒一轉，正色道。

鳳子瑜回答說：“嗯……鬼域只是派些鬼兵時不時的到王城惹事，其他的就沒什麽大動靜了。”

“一百年前，寒玖朔率鬼域攻打我魔界，但卻落敗而逃，這讓我們都以為鬼域元氣大傷，可卻不然，一百年，寒玖朔一直都在暗渡陳倉。之前的大戰，根本就沒有損耗多少他的氣力，他只是在掩人耳目，好就此施行滿足他成神的計劃，難道，他想獨吞六界？”乾翼在一旁冷聲道。

聽他這麽一說，衆人都面色凝重起來。

夙昔沒有言語，可臉色卻有些難看，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我……妖界的輕靈珠……被盜了……”

話剛說完，卻是一陣嘩然。

薰竹低聲道：“輕靈珠，集天地靈氣，毋庸置疑，定是寒玖朔盜了去。”

靈妖此刻很是懊惱的樣子，有些自責的說道：“哥哥，都怪靈妖，去魔界找你之前，我拿輕靈珠浸泡完衣服就放在枕頭底下了，然後，我忘記收了……”

夙昔無語，馬上露出一副要吃掉靈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不同尋常的“兇殘”之意。

“夙昔，你也無需責怪她，就算輕靈珠收藏好了，我想那寒玖朔還是有辦法尋得的。”漣玥勸慰着夙昔，靈妖可真是憨傻得可愛，拿輕靈珠浸泡衣服？虧她想得出來。

因有了漣玥的勸慰，夙昔倒也平下心來，也不再和靈妖做計較。

“呵呵 ……漣姐姐好厲害啊，竟然把哥哥都制服了——嗯……你們難道就不覺得，靈妖穿上輕靈珠浸泡過的衣服後，顯得更加有靈氣了嗎？而且啊……再配上我水靈靈的容貌，呵呵呵……簡直是美得不可方物呢……”靈妖蹦到漣玥身旁，露出一副自戀無比的樣子。

“你還說……還不快給我閉上你的嘴。”夙昔貌似要大發雷霆了。

而靈妖見他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便立馬躲在了漣玥身後，這樣，夙昔就只得被氣得牙癢癢了。

衆人也是訝異于靈妖竟拿如此珍貴的輕靈珠浸泡衣服……可後又想想，輕靈珠被盜，這顯然也是寒玖朔計劃的一部分。

“欲成神，集靈氣”，這就當然不可缺少上古神器輕靈珠了，它擁有無盡的靈氣，是至真至純之物，是神才會擁有之物， 可夙昔确實擁有輕靈珠，這也又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墨瑾看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沒有商讨出确切的結論來，他不緊不慢的走到門口。

門外，烏雲早已遮蔽了明亮的天空，那烏雲詭異無比，帶着不尋常的暗紅色，這樣的雲，一直以來都被稱為鬼雲，是為不祥之雲。

眼角的眸光往角落裏瞥了一眼，墨瑾意味深長的說道：“鬼王寒玖朔的能力也許早已超乎了我們的想像，我看……神石和輕靈珠應該都回不來了。”

語畢，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寒玖朔已然成神。

“神主真可謂聰明絕頂，想必你也早已識破了本神的身份。”語氣霸道無比，聲音冷酷低沉，說這話的主人正是站在角落裏的岚烨。

薰竹複雜的眼光看向他，向前走了一小步，卻又馬上退了回去：“岚烨……不，你是寒玖朔？”薰竹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乾翼小心的護住鳳子瑜，警惕的看向寒玖朔，靈妖則緊緊的拽住夙昔，雲淩、雲生和藍鳳都護着各自的主人，可漣玥倒是十分平靜。

從岚烨變回寒玖朔，烏黑的發絲變成及腰的棕發，眸間褪去墨色，變成妖冶的血紅色，可是仔細一看，寒玖朔的面色卻有些不自然，也不知是為何。

身影一閃，轉眼他已來到了漣玥跟前，伸手撩起漣玥的一撮發絲，緩緩說道：“漣玥公主真的好美……”寒玖朔雖舉止輕佻，可眼裏并不存有不敬之意，這讓他們都感到很奇怪。

就連墨瑾也沒有想到寒玖朔會主動找上漣玥，心中不由得不安起來，不禁又想起了天兆鏡的預言。

“你……這是做什麽？”漣玥微愣，卻又疑惑的問道。

寒玖朔帶給她的感覺不是恐懼，而是說不清的熟悉，好熟悉，雖然氣息冰冷，卻又有那麽一絲殘存的溫暖。

“噗……”寒玖朔不語，只是嗤笑一聲，接着卻又看向墨瑾，“你說的沒錯，我已成神，天命所封，為‘冥神’。”

墨瑾聽了只是靜靜的看着他：“既成神，何不回神界？”

寒玖朔漠然一笑：“回神界？和漣玥一樣嗎？不，我不會去神界，當然，我也不會讓漣玥回去，因為她要嫁給我，此後将成為我的冥後……而其它的什麽，則與我無關。”

此話一出，衆人更是大驚，漣玥也是震驚無比，什麽和她一樣？她要嫁給寒玖朔？成為他的冥後？事情為什麽變得越來越荒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