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愛若別離

鬼域的忘川河畔，模糊中晃動着一抹紅，一抹紫，這正是夙昔和鳳子瑜。

“你也是寒玖朔讓你來的？”鳳子瑜看着身旁憂心忡忡夙昔。

“嗯……是啊，也不知小玥玥怎麽樣了。”

夙昔沒有多少想說話的欲望，因為此刻他馬上就可以見到他挂念的漣玥了，之前他就打算自己來搶，可還沒動手，寒玖朔卻自己找上了他。

知曉了彼此前來鬼域的理由，兩人也都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朝着鬼殿方向走去。

“神尊請兩位貴客速往赤紗閣，就由雀幽帶路吧。”突然，憑空出現了一位身穿藏青色狐裘的男子，此男子，眉眼清秀，看着就讓人舒服。

“以前也只見過蜘娘，卻并不見寒玖朔其他的下屬，可如今看來，寒玖朔倒也不是浪得虛名，竟有如此得力的手下。”

鳳子瑜贊賞的看了眼這個叫做雀幽的男子，從剛才他周身的氣力波動來看，此人的道法功力絲毫不遜色于鳳子瑜她這個人王。

夙昔挑眉看了眼鳳子瑜，就對着雀幽說道：“你快帶路吧。”

“是。”雀幽此人真是十分幹練又果斷。

赤紗閣前廳，寒玖朔，漣玥，擎軒均在此等候夙昔與鳳子瑜的到來。

“來得倒是挺快的。”寒玖朔依舊戴着一副黑色的面具，他冷眼看着進了門的夙昔和鳳子瑜。

不到萬不得已，寒玖朔實在不想讓漣玥再與他們有任何瓜葛，可惜，世事多變。

夙昔率先走到寒玖朔面前，他輕輕看了一眼背對着他坐着的漣玥，說道：“你把漣玥怎麽了？為何突然要我們前來這裏？”

“我……漣玥要跟你們回去，我答應了她。”寒玖朔看着漣玥唉唉嘆息，也只得這樣了……

就在半刻前，寒玖朔對漣玥說了這樣一句話：“漣玥，其實你之前誤食了絕塵丹，所以生了一場大病，忘記了一切。”

漣玥當時很驚訝，卻是半信半疑：“我？有嗎……那你告訴我，我到底忘記了什麽？”

漣玥在不禁意的一瞬間是強顏歡笑的，可最終還是奇怪地隐忍了下來。

“你忘記了我，忘記了他，忘記了你本該永遠記得的東西，你……願意重新記起嗎？”寒玖朔試探的看了眼漣玥，眼中有着深深的悲哀。

那時寒玖朔的真誠是沒有辦法欺騙漣玥的，她亦沒有辦法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了，漣玥她，其實也是想知道的。

“好，如果你有辦法，我願意想起一切。”漣玥堅定的點了點頭。

……

也許，對于漣玥，他寒玖朔才會變得如此的善良。

他未嘗不知服用絕塵丹後的疑症，漣玥對墨瑾的愛那樣深刻，這樣，漣玥會遭受噬心之痛，一輩子的。想到這裏，寒玖朔再一次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

“真的嗎？玥玥你真的願意跟我們回去了嗎？太好了……”鳳子瑜一下跳到漣玥跟前，執起漣玥的手歡呼起來。

見此，漣玥卻有些尴尬，她推開鳳子瑜的手，眼神遲疑，小心地問道：“你是——子瑜？”

鳳子瑜愣住了，漣玥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漣玥她……

“小玥玥……”夙昔看出了漣玥對他和鳳子瑜莫名的陌生感，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

漣玥站起身，面朝着夙昔，燦爛地笑了起來：“夙昔，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這下夙昔徹底懵了，漣玥這性子，不同往常了。

夙昔迅速轉頭看向寒玖朔，眼中含着怒氣，卻又似在詢問寒玖朔。

“她誤食了絕塵丹……”寒玖朔話還沒有說完，夙昔就沖上去給了他狠狠地一掌。

“你就是這樣愛她的嗎？把漣玥交給你，從始至終就是一個錯誤。”寒玖朔意外的沒有還手，他只是低頭沉默着。

“此事與神尊沒有關系，是蜘娘一手造成的。”一旁，擎軒開始為寒玖朔解釋，這寒玖朔的确也是冤枉的。

可惜，夙昔并不接受這一套說辭，他怒聲道：“我不管，既然漣玥在你身邊，你就有責任保護好她，可現在呢？哼……難怪這幾天你們鬼域這麽大動靜，原只是為了抓一個小小的蜘蛛精，錯誤已犯，卻又放走罪犯，這就是你保護漣玥的方式嗎？”

“既然你找來我們，那麽就休想再阻止我們帶走漣玥了。”鳳子瑜毫不客氣的對着寒玖朔說道。

“我知道……所以，你們帶她走吧，我會想辦法恢複漣玥的記憶。”寒玖朔深深地看了一眼漣玥，放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

但這時，雀幽說了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了，他說：“神尊，不久前，雀幽無意打探到蜘娘去了仙界，此刻想必她還在仙宮裏躲着吧。”

夙昔一個轉頭，驚訝說道：“仙宮戒備森嚴，仙君薰竹又是如此深不可測之人，這……蜘娘又有何本事呢？”

寒玖朔沒有說話，可是眼眸裏閃過的寒光卻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這絕塵丹乃是岚烨之物，那會不會是……蜘娘與薰竹暗自勾結呢？”擎軒托着下巴開始自行揣測。

提到“岚烨”，寒玖朔面色有些不對勁，但卻意外的不見任何情緒的破綻。

反倒是站在擎軒旁邊的雀幽，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當然，這種細微的動作，是沒有人會發覺的。

而其他人也沉默下來，他們都在想着蜘娘與薰竹的關系。

“哎呀……什麽仙君不仙君的，管那麽多幹嘛，送我回人間才是正事兒吧。”漣玥見他們都不說話了，她自己都有些開始不耐煩了。

寒玖朔寵溺一笑，語氣柔和的說道：“好，這些事就先不管了，先送漣玥去王城吧。”

“真的？太好了……”漣玥見寒玖朔開口應允，面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寒玖朔，我不管你答應我們帶走漣玥的理由是什麽，但是從今以後，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漣玥面前了。”鳳子瑜一臉正色地看着寒玖朔，眼中有着明顯的威脅之意。

而寒玖朔卻轉過身子背對着他們，沉聲說道：“我知道——雀幽，帶他們從冥玄洞口出去吧……”

不知寒玖朔是忍受了多大的痛才讓漣玥離開他的身邊。

“是……諸位請随我來。”說完，雀幽就已走到了門檻處。

夙昔最後看了眼寒玖朔落寞的背影，也就牽起漣玥的手出了門，鳳子瑜也走在漣玥的一側挽着她的手臂。

“等一下……”剛出了“赤紗閣”的大門，漣玥卻定下了步子。

夙昔剛想問她有何事，她就已跑了回去，夙昔與鳳子瑜看着漣玥努力奔跑的身影，心中是萬分的惆悵。

而一旁的雀幽卻是無奈的笑出了聲，他看得出來，漣玥對寒玖朔還是有一點感情的，所以才會有一點舍不得。

“寒玖朔……”漣玥出現在了赤紗閣中她之前住的那間房裏，她就知道，寒玖朔已不在前廳，而是……在這裏。

此時的寒玖朔早已褪去了面具，露出了他本來的面貌，他怔怔地看着漣玥，眼中有着無限的驚喜與感動。

“你……怎麽還不走？”

漣玥沒有說話，只是努力的揚起嘴角，用最美的笑容面對着寒玖朔。

突然，她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寒玖朔，溫聲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在夙昔他們面前掩藏面貌，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雖然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但是……我還是謝謝你，我會想你的。”

說完，漣玥不等寒玖朔開口回話就已跑了出去，夙昔和鳳子瑜還在等她，而且……好像有誰也還在等着她回去。

“唔……”捂住心口，漣玥痛的彎下了身子。

漣玥走後，寒玖朔就這樣在房間裏站了許久，直到他的腿麻了，心冷了，這才離開了房間。

而放置在房間角落裏，被紗幔遮住，也不曾被漣玥發現的畫卷，也就此沉寂了。

雀幽帶着漣玥他們在前往冥玄洞時，路經了忘川河畔。

不經意間，漣玥瞥見了開在亂石堆裏的一朵紅色彼岸花，她愣住了。

心中突然出現的悲傷一點一點的開始擴散，直至蔓延到四肢五骸。

她的心口又一次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腦中也不斷閃現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卻怎麽也抓不住。

漣玥狠狠的揪住自己的領口，仿佛是難以呼吸，但瞬間也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夙昔焦急的上前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鳳子瑜也吓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她還沒有完全忘記一切啊……”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