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流星街的理由

“什麽？Iris你也離開流星街嗎？”

“當然了，我負責把你們送出去。”

因為特殊歷史背景和環境因素造成的現狀，流星街很少有女人能成功活到受孕年齡，即便活到那個年齡，因為輻射和化學污染等原因，這裏的女人大多也已經失去了懷孕的能力，所以流星街很少有嬰兒出生。當父親和母親雙方都是流星街人的時候，這種困難就更加嚴重，就算生出了孩子，新生兒是畸形兒的可能性也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

艾蓮娜卻成功地生下了健康的寶寶，聽說孩子父親也是流星街的人。這是非常難得的事，只不過好像上天的恩寵在這方面全部給了她一樣，它在另一個方面讓艾蓮娜極其不幸。

孩子的父親是個“典型”的流星街人，比起父子和夫妻之間的親情愛情，他更在意的是“如何生存”，于是他在孩子三個月大的時候離開了——對于沒有念能力的他們來說，在流星街生活下去已經很困難了，更沒有餘力撫育嬰兒。

按照流星街的理解，孩子爸爸的選擇才是正常的，執着于子嗣的艾蓮娜反倒更像異類。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了——”我杵着下巴搖搖頭：“就算用流星街的條件惡劣來做借口，卻完全沒有抛棄身為雄性的本-能呢，而作為父親的本-能就一點都沒有啊。”

“就是哦，每次都抱着‘說不定沒事’這種僥幸心理任性妄為，就乖乖承認是自己克制不住[哔——][哔——]多了才懷上的有多難。啊不過像艾蓮娜小姐那樣也很難克制啊，如果睡在旁邊的話肯定克制不住啊。”

“咳——呸！稍微有點姿色就算了，沉浸在自己是風流佳公子的自戀美夢中別出來禍害社會就罷了，那些長得醜還是不折不扣的視覺系，對女人态度輕慢一點責任心都沒有的人渣，簡直該進行最殘酷的人道毀滅然後扔進人堆裏群嘲三天三夜。”

“喂你往哪吐！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可以理解你是在誇我帥嗎？那些傍大款的女人不也是有點好處就貼上去了麽。”

“你應該感謝我還記得你是個男人，光看那頭卷毛就知道你是那種把女孩子追到手搞大肚子後就跑路的類型。”

“Teme想被弄成跟我一樣的發型嗎，阿銀作為男人的腰力足夠給你把下面也一起弄成天然卷！”

我一拳揍在坂田銀時腦袋上，把不斷反抗的小豆丁按進沙發裏：“那麽，那個孩子現在在哪？按照你的說法，她應該超級愛小寶寶才對，應該化身帶子狼才對哦。”

“死了……”Iris一句話讓我跟坂田銀時都停下來側目看他，他好像還頗有點不自在：“不是意外死亡，他在五個月的時候因為感冒引發了肺炎，艾蓮娜雖然會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換取食物，但是藥品在這裏卻相當貴重。更何況那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會兒艾蓮娜還沒有能力保護孩子。”

Iris說得隐晦，不過他點到的所謂特殊的方法，想也知道是什麽。在流星街為了生存的肉-體交易太平常，平常到如果提到它産生任何不莊重的想法都會覺得那是對人性的侮辱。

“所以有了這個幼稚園嗎。”坂田銀時坐在我腿上挖着鼻孔，聲音也低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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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哈哈……不想再看到那樣無奈的情況發生了吧。”Iris與有榮焉般地撓撓頭：“對了，我這次出去帶了好東西給你們，我去拿。”

我看着Iris的背影幽幽嘆一口氣：“那家夥，喜歡她吧……”

“啊？”

“Iris啊……沒什麽，就是覺得他現在急着讓我們倆離開流星街很可疑啊。”我摸着下巴嘀咕：“說起來Iris也是男人呢，就算已經四五十歲了，但也算男人吧，是不是想要把我支開做些奇怪的事情。”

“從剛剛你就在幹嘛，那什麽表情，像人家女朋友似的操那麽多心，你不會是喜歡他吧，那是什麽……啊，戀父情節？”坂田銀時抽抽嘴角：“勸你快住手吧，相較于你這種毫無起伏的小丫頭，人家可是有那樣一個大美人的徒弟哦，師徒play也不會帶上你的。”

“說誰小丫頭！”

坂田銀時這家夥怎麽回事，從剛剛就對剛見一面的艾蓮娜大肆誇贊，好吧我承認她是很奪人視線，男人對美人都總是有些不切實際的腦補，不過為什麽捎上我？！而且我這具身體也不是他說的小丫頭吧！之前不也沒說什麽，現在見到美人就看老子這麽不順眼了麽男人果然都是視覺系的！想到這裏我不由地怒上心頭，猛地站起身把他掀到地板上。

“嗚哇——！”坂田銀時冷不丁身體下墜，急忙抓住沙發上垂下來的半條絨布套。

“那個……禮物，”

Iris恰在這時候進來，他依舊咧着一嘴亮閃閃的白牙站在門口，看起來倒有些不知所措，猶豫半晌還是走到沙發邊，坐下後推了推坂田銀時壓低聲音道：“喂，碧娜怎麽了？”

坂田銀時氣喘籲籲坐在沙發上瞄一眼我鐵青的臉色：“年紀大了想豐胸了吧……”

“你這個——”

“別吵架別吵架，看看我給你們的新禮物，幫那家夥做游戲臨回來的時候想起家裏還有兩個年輕人，就在他那兒順了一臺，”Iris擋住我張牙舞爪朝坂田銀時撲過去的動作順勢把我勒到沙發上，一邊拍我的腦袋一邊拍坂田銀時的腦袋：“快來看看，他做的游戲還不錯哦，而且還沒在市面上發行。”

“不好意思啊，我是索尼派的。本大爺看不上那種才出道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我用力掙脫了Iris的禁锢把他推到沙發上，面無表情微微揚着下巴看着兩個人，眼下一片陰影：“而且，男人一個星期內不要跟我說話。”

“喂，瞳孔擴大了。”坂田銀時抽抽嘴角額頭上掉下幾根黑線。

“任天堂派也不錯啊，索尼派聽上去高貴冷豔但是問題也很多，啊不過其實大叔我是務實派——”

“pain！！！！”坂田銀時一腳踹在Iris下巴上把他踹翻在地。

我不知道為什麽情緒波動很大，郁悶得想找人揍一頓，不過那樣會顯得很任性-吧……我坐在屋頂托着下巴幽幽地嘆口氣，房間裏還隐隐約約傳來Iris的哀嚎。艾蓮娜的經歷讓我很同情她，不過為什麽她回來後我就要離開這裏呢。Iris的意思是艾蓮娜要全權接手這邊的事情，他自己都沒有插嘴的意向，還說什麽如果我想繼續在這裏待着的話，他可以跟艾蓮娜打聲招呼。

就知道你不舍得那些小鬼，就算平時總一直抱怨他們麻煩。

Iris這樣說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反駁他，其實他知道的只是一半而已，我可不是随便在誰手下都能混的輕浮的女人，我想幫的只有他而已。他那種懷念的目光，他那種堅定的表情，還有溫暖的笑容，無不讓我忍不住靠近。

除了坂田銀時，Iris也已經成為對我非常重要的人了。

但是到最後為什麽還是抛棄了我，不是約定好了要一起給小寶寶換尿布嗎，不是約定好了要在流星街建最棒的育嬰所嗎，不是約定了每年夏天一起舔冰激淩蓋子上的奶油嗎？！艾蓮娜是這裏的發起人，她的要求是該遵從沒錯，但是有些事情就算理智上想通了，感情上還是無法接受。

一個兩個，都這麽見色忘義，還有坂田銀時那家夥……看到美人就邁不動腿，小混蛋，哼，總之他現在也只能看着而已。

男人都是些背信棄義的混蛋，Iris也是，坂田銀時也是。

“這位小姐，在污染如此嚴重的夜空下看星星，會格外漂亮嗎。”

我現在對他倆進行單方面的冷戰，聽到坂田銀時的聲音就往旁邊挪了挪。

“怎麽了，第二人格又出現了嗎，嘴巴撅那麽高我也不會覺得很萌的哦。”

“誰要你覺得很萌的，那位堅強勇敢柔弱可人疼的艾蓮娜小姐醒了嗎，還暈着嗎，還是暈着的吧，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一進流星街就說累了暈倒，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流星街的人了。

坂田銀時沉默良久：“莫非你……是在吃醋？要我安慰你嗎，要我用溫柔的語氣安慰你嗎？還是要我拔刀罵髒話來安慰你啊噗嗚——！”

他被我拍到屋頂下面去了。

過了一會兒坂田銀時蒲扇着兩只小翅膀從下面飛上來了——哦哦，至少能證明我做的立體機動裝置還是挺管用的哦。我面無表情地乜斜他一眼，高高舉起手。

“等一下！”坂田銀時在我面前嗡嗡飛着邊舉手投降：“用這個勒得腿都疼了，讓我着陸！”

“沒有哦，這裏沒有能給你着陸的大陸和艾蓮娜的乳-溝。”

“再說這種話阿銀真的要懷疑你在吃醋了！”

“要我再拍你下去就直說——！！！！”

坂田銀時很機靈地抓住我的袖子順着手臂爬上去，在我肩膀坐穩後深深嘆一口氣：“再被拍下去我就要碎掉了。”

我瞥他一眼将視線投向遠處，流星街的夜色格外安靜，也沒有任何燈光。那些黑将我的眼睛染上相同的顏色，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猜測黑暗裏現在正在發生些什麽。

“火大……”

“哈？”

“就好像那樣堅持着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往後一仰躺平在屋頂，眼底深處被烙上一兩顆明亮得足夠穿透厚厚霧霾的星光。

“我才沒有好心到替誰去完成夢想，當時決定相信Iris，都是因為……那樣的笑容，讓人想要不由自主地靠近。不管有多恐怖的事情，多艱難的環境，我都一直堅持着，但是弄成如今這樣的局面，他卻抛開我們先放棄了……”

“沒有放棄哦。”坂田銀時沉默許久才開口，我側過頭看他，對方整個臉陷進衣領裏讓人看不清楚表情：“從他說答應跟朋友的約定那一刻起，到現在，我能感覺到，他沒有絲毫動搖過，那家夥應該是想通了些什麽吧——或者說，他早有打算要這麽做。”

“打算？”

坂田銀時伸出小胳膊按着我額前一小撮頭發，我不解地蹙起眉頭，卻也沒有拒絕他的動作，後者像安撫一般揉揉我的腦袋：“比起這裏，你更适合外面……就，這樣的感覺吧。總有一天要這樣做，艾蓮娜只是個火種而已。而且不論在哪裏，都已經是同伴了，不是嗎。”

“真是的……做老爸跟做女兒想的可是不一樣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