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最恨努力付諸東流

我又做夢了,這次的夢境跟以往不同，好像是巨人的過場劇情。

即便現在睡着，單看這做夢的尿性就明白過來，絕壁是系統在搞鬼。讓我重新看一遍劇情是什麽深意呢？算了算了,總之劇情什麽的我早已記不清楚，在夢裏回顧一遍也是好事。

我木着臉盯住面前那扇大大的熒光屏發呆,再看那些似曾相識的二維影像倒是覺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只不過這劇情怎麽越看越不對勁呢……怎麽跟我現實中經歷的不太一樣呢？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我看到利威爾班的全滅，我才猛然醒悟過來。利威爾班全滅這事我是早就知道的,但是死亡時間卻完全對不上啊，他們是應該死在捕捉女型巨人之前，也就是首次發現女巨人的第57次牆外調查中。

我他媽的一直以為他們是為了抓阿尼犧牲的啊？！

我淡定不了了，一個虎撲過去抓着正在播放動畫的屏幕咆哮：“納尼！！！！男神安慰了那麽久,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做件事，居然早就死了？！有沒有搞錯！！！！”

感情爺糾結那麽久都是白糾結的？！第57次牆外調查呢？就算被編入科研組，這種大事也不會完全沒有消息吧，韓吉作為科研組尖端人物都沒有避開牆外調查的權利，更何況我這種新兵。劇情裏明明給這次調查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設計作戰方案之類的，都說得很詳細，怎麽現實裏就給這段删了呢？

“不對啊這個！！！利威爾班早就滅了這件事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爺好不容易要正面跟劇情大爺抗争一次，你他媽的告訴我劇情繞道走了？！”

系統大概被我魔音穿耳受不了了，終于關了屏幕，幻化成一個人影逐漸顯現在我面前。我激動無比地上前拽他的領子，死人腦袋，拿些過時情報來刺激我，還好意思面色紅潤，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面前！他最近是不是過得太好了，看着臉這身板這精神頭，好久沒見居然越發英朗帥氣，身體好似都不怎麽透明了。

我說我們好久沒見，是因為他沒再用這副制服軍少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資料傳輸也是用類似隔空傳音的方式給我的。

“你冷靜點好不好，看看你現在，哪點像女孩子。”

系統鄙視地瞥了我一眼，握着我的爪子緩緩抓下來，手卻沒松開。要換個場景，換個人，這或許會是個暧昧無比的動作，我現在卻是要跟他算賬，只是憤怒地把手抽了回來：“關于我為什麽越來越不像女孩子這一點以後才跟你算賬，你倒說說我一好好的女生你讓我穿到個男人身體裏安的什麽心，沒有坂田銀時的話我都差點活不下去了好嗎。”

“沒辦法，這是随機選擇的，誰讓你跟他磁場最合适呢？”系統嗤地發出一聲極度鄙夷的嘲笑：“你的靈魂跟男人的磁場最适合，你說說你啊，都沒有羞憤欲死的感覺嗎。”

被他諷刺次數多了我都習慣了，于是毫不客氣地繼續咆哮：“誰知道巨人世界還有這種娘炮啊，幹我鳥事……你別跟我轉移話題，咱們先算就近的賬，前面的賬以後再說。你說說這劇情怎麽回事，我花了三千積分買的劇情提示就是白花了嗎！”

所謂劇情提示，顧名思義就是到關鍵劇情的時候會跟我說，特別還是在我明确了想要拯救利威爾班的情況下，系統就更應該提醒我。這劇情都過了才跟我馬後炮，放的屁電影給我看啊！有用嗎？！

“劇情提示只能提示應有劇情啊，系統也不是萬能系統，有得馬後炮你就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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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巴眨巴眼頓時覺得他話裏有話：“怎麽個情況？應有劇情是什麽？”

“你就不好奇第57次牆外調查去哪兒了嗎。”系統神秘莫測地深處一根手指。

“我好奇啊，就是說那東西到底怎麽回事，我還巴巴等着呢，怎麽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了呢？”

“因為有人擾亂劇情了啊。你不是認識了個叫君政的小夥子嗎，他原來是想偷溜出牆壁找巨人對幹，不知道用了什麽法把阿尼引得在牆內就巨人化了，那可真是亂套了都，所以抓捕計劃提前了呗。”

系統說得雲淡風輕，我聽得卻是驚心動魄。要說偷溜出牆壁找巨人幹架，我相信君政幹得出來，當時他不還為了跟殺巨人連自己的任務都放棄了麽，巨人是好久沒侵入牆內了，他沒得怪打可不是要想辦法麽。只是逼得阿尼在牆內就巨人化，那可真是好本事，據我所知阿尼可是沉穩過頭，都有點陰沉了的性格，怎麽就能不顧後果地巨人化了。

系統見我發呆，毫無形象地抻着懶腰打了個哈欠：“你慢慢想哈，我先去睡個回籠覺，整天為了你忙死忙活的，也不念着人家的好，真真兒薄情……”

“……學什麽甄嬛體。”

“哦對了，”他好似想起什麽來似的拍了一下腦袋：“忘了跟你說，你那三千積分扣了之後啊，剩下的積分也足夠兌換四肢了，畢竟是掀起了一場工業革命。利威爾班也滅不了了，你還是趕緊回來吧，咱任務還得繼續呢。”

我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咯吱窩開線了。”

系統瞬間黑臉。

“要走也行，等我抓了阿尼再說，都跟韓吉說了會參與她們的行動，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我都在這兒等了三年了，也不差一天兩天。”

在巨人這裏積分看上去是最省事最多的，交上資料就成，但是我卻在交資料之前的準備工作上花了三年，總得來說還是吃力不讨好——也沒說多餘的積分能在別的世界起作用啊，每次換個空間我那些功德值都得清零。

“那你要看看自己身體的進展程度不？”

想起那個詭異的綠色大試管裏飄着的殘肢斷臂，我就忍不住打個冷戰，趕緊搖搖頭：“算了算了，總之都成功了，已經不需要那種東西來刺激積極性了！”

擺脫系統的糾纏之後，我便成功醒來了，既然劇情已經被君政改變，那就不能依靠系統橫沖直撞了，只好先去跟韓吉請教一下，作戰計劃什麽的也得弄清楚……啊，好麻煩，明明按照我的習慣，那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才更輕松啊！

結果見到韓吉第一眼，坂田銀時就毫不客氣地指着人家的臉：“阿勒，你今天是不是少了個零件啊，這樣上戰場好嗎，會掉條胳膊下來的吧。”

一瞬間緊張嚴肅的氣氛就沒有了有木有！

我忍不住曲起胳膊拐了他一下，小聲嘀咕：“韓吉小姐今天只是沒有戴眼鏡而已啦，那種習慣了看他戴眼鏡樣子的人，偶爾不戴的話就會覺得少了點什麽啦！當着人家的面說這種話也太失禮了！”

不過還好，人家韓吉又不是逗比，根本不在意坂田銀時吐槽了些什麽。卻還有另一個人好像跟坂田銀時也有相同的想法，斜方向伸過來一條手臂拿着風鏡遞到韓吉面前：“他說的沒錯，你還是戴上吧。”

順着聲音看過去，我立刻囧了，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利威爾麽！沒、沒想到兵長居然這麽幽默啊！之前進來的時候我都沒有發現，不知道他在這多久了呢？因為是來到這個世界時候第一個救了我性命的人，我對利威爾還是蠻崇拜的，可惜他太敏感，被我盯的時間長了一個眼風掃過來，就算沒有惡意，也把我吓個半死。

計劃很快設定好了，由阿明和艾倫去勾-引……啊不是，是去接近阿尼，據君政說雖然她當時巨人化的時候是當着他面來的，對方卻誤以為已經把他殺掉了，所以沒有導致阿尼逃跑或者別的混亂。

“最後一擊留給我。”

君政說出參加捕捉女巨人的條件，我反而安心了許多，這種一切向利看齊的人沒有任何目的都沒有就打算幫忙才吓人，我還得分出精力來提防他。他是發現了比普通巨人更難對付的家夥，一個人砍不來，但是卻發現了女巨人的價值。任何玩過游戲的人都知道，打boss打小怪得到的積分高很多，所以他是打這個主意吧。

韓吉安排了人在周圍埋伏，阿尼在關鍵時刻察覺到不對的地方，瞬間巨大化。只不過她所在的地板卻因為無法承受巨人的重量直接塌了下去，女巨人整個陷入一張金屬籠中，我急忙吹響胸前的呼哨，一隊調查兵開始在履帶上瘋狂跑步。這次所用的發電機需要更大的電壓，所以按照手搖發電機的原理增加了履帶，利用的是動力化為電力的理論。

女型巨人果然比一般巨人戰鬥力要強很多，盡管早就被電得渾身發麻，還是在不斷掙紮着，他最後竟然将四肢硬化變成絕緣體，終于爬出來了。艾倫看情形不好也變成巨人，跟阿尼扭打在一起。

十五米級別的打鬥，可想而知場景是有多麽慘烈，君政行動起來很積極，受了很重的傷，整條胳膊都要被女巨人咬下來了，不過看他那樣也是心甘情願。

我們最終還是抓住了阿尼，調查兵團死亡慘重。

艾倫把她的本體從脖子後面咬出來的時候，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反應過來朝韓吉大吼一聲“拉她出來”，但其實喊是喊出來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阻止阿尼。韓吉跳到她身邊，眼睜睜看着阿尼周身結了一層水晶，将她自己包裹在中間。

系統昨天晚上告訴我劇情已經改變，利威爾班全滅之後的劇情我沒再看下去，總覺得未來走向已經不是我熟悉的那樣了，誰知道最終還是這個結果。真是……不甘心啊。我也明白讓為什麽那麽生氣，我現在也氣得不行，為了抓她犧牲了多少同伴，那些都是曾經跟我們一起訓練的，活生生的人。

君政寒着一張臉站在水晶塊旁邊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為了最後一擊付出不少代價，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我靜靜地把手按在那塊水晶上撫摸着，怒火從心髒的地方燒起來，燒得我整個人都沒有理智了。

“喂，世界上最硬的東西是金剛石吧。”

利威爾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系統倒是懶洋洋地在我腦海裏說道：“你想做什麽。”

“速度，加上金剛石，積分也有剩餘，給我兌換一把電動鋸來，要鑲鑽的！”

阿尼小姐，不管你有什麽苦衷，我還是想要讓你從任性的沉睡中蘇醒過來呢。

我真是體會到什麽叫出離憤怒了，舉着吱嘎作響的電動鋸猙獰地朝擋在面前的君政咆哮：“你他媽的給我讓開！小心爺一個手抖連着你一起鋸下來一兩條胳膊腿兒什麽的！”

他的目的我知道，他只想刷怪罷了，他怕我得手殺了阿尼。管不了那麽多了，每個人都這麽任性的話，我不妨也任性一次。

——這是希望，抑或絕望。

我想我終于明白了自己見到利威爾班慘死時候那種憤怒，只是不想讓所有的努力和掙紮付諸東流罷了，只是讨厭傾盡所有之後，仍然得不到一點回報的badending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手手髒了給的一顆地雷，感謝安芋的一顆地雷，感謝喵嗚的一顆地雷